119 已婚人士
陸青銘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也不動.
林意濃拿他沒辦法.小時候她曾被她揍過的小孩暗算過.在她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撒上圖釘.深刻地知道腳踩在圖釘上的鑽心疼痛.最終一咬牙.在他的身邊蹲下.不由分說地解開攜帶將他的鞋丟到一邊.再他把的襪子扯下來.將他手上地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突然又停了下來.越像越覺得不對.這怎麼看也該是男人對女人做的事情.現在怎麼就換成了她這個女人幫男人包紮.
這時突然想起林振雄對她的教育.人要會感恩.欠了就要還.就當還他救她的這份人情.
陸青銘任由她擺弄着.端倪着她.也在賭她是不是真的關心她.見她不動.彎腰將她的手拿開.“我自己來.”
林意濃再次摁住他的腿.“自己來不方便.你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欠你的.”
“我這樣對你.你欠我的.也該抵消了.”
林意濃一愣.沒有接他的話茬兒.而是用棉籤蘸了酒精擦在他腳底還在淌血的傷口上.聽他嘶了一聲.心裡暗暗痛快.痛死你.
陸青銘抱怨：“林意濃.既然關心我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林意濃傲慢地晃晃頭.“對不起.我不是柳香卉.沒辦法對你溫柔.”
陸青銘覺得好笑.“這關她什麼事.”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的繞指柔.”
陸青銘笑出聲來.沒有再往下說.只是神情地注視着她.她好像比前兩年圓潤了一些.臉頰比以前飽滿了.就是那一頭捲髮不怎麼令人滿意.有點亂糟糟的感覺.還是直髮好.看着溫順.
林意濃小心地幫他清理了傷口.塗了消炎藥.纏了綁帶纔將他的腳放下.擡頭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心裡暗罵：看你妹.
收拾好藥箱.重新坐到對面.“現在開始說吧.這次又想了什麼招數來對付我.”
陸青銘不理她.仔細地打量她的包紮技術.忍不住讚歎.“想不到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包紮技術倒是不錯.”說着又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好勝心強.又不肯吃虧.肯定是小時候打架打得多.”
林意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提醒他.“陸青銘.你到底來做什麼.”
陸青銘這才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將桌上張翔霖留下的文件到拋她面前.“在上面簽字.那些報道你負面新聞的相關媒體會主動向你道歉.恢復你的名譽.你還可以順便要求一些名譽損失費.”
林意濃簡單的翻了翻.卻一個字也沒看.“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就算有也不會準確地就砸在了我頭上.我簽了字需要付出什麼.”
陸青銘垂下眸子沉吟了片刻.“意濃.這兩年.你想過一一嗎.”
林意濃心中一動.這兩年來她最放心不下的正是那個小孩兒.如今聽他說起.心裡好像突然塌了一塊.“一一.他好嗎.”
“從你走的那天起我就告訴他媽媽不是不要他.而是帶着外婆去國外治病了.只要外婆的病好了.媽媽就會回來.兩年來.他一直在等你.”
“你不應該這麼跟他說.我畢竟不是他的媽媽.”
“在他心裡你就是他的媽媽.除非你真的恨得下心讓他失望.以爲他的媽媽拋棄他不要他.”
林意濃將目光投向別處.一陣沉默.石桌的後面是一片草地.剛回來那天方方從外面買了兩隻兔子.一大一小的兩隻兔子.大的那隻將嚼碎了的食物吐出來讓小的那隻吃.一副護犢情深摸樣.
兩人都注意到了那兩隻兔子.陸青銘將視線移到她的臉上.“我要求得不多.只希望你跟我回去告訴蘇一他的媽媽是愛他的.從來沒有拋棄他.”
林意濃盯着自己垂下的雙手.苦笑了一聲.“算是善意的謊言嗎.事實上我就是拋棄了他.”
“我不想他的童年留下不好的陰影.意濃.只要你在上面簽字.我保證不再爲難你.”
林意濃怎麼會不知道陸青銘是打着蘇一的名號變相地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他是算準了很少有人能夠拒絕一個孩子脆弱地請求.
擡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着他.“陸青銘.不要再做這些沒用的事.我跟你的交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將文件推回他面前.“我不會在上面簽字的.那些媒體他們喜歡損人不利己.我成全他們.我會讓我的律師一一把他們告上法庭.”
陸青銘冷眼看了那份文件一眼.不是沒有見識過她的狠心.卻還是忍不住失望.“意濃.他已經死了兩年了.兩年還不足以讓你忘記他嗎.到底要多久你給我一個期限.我等.”
“他已經在我的心底.化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一輩子也忘不掉.”林意濃一字一頓地說.
“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我已經嫁人了.”
陸青銘驚訝地望着她.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接受.許久才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嫁人了.真的.一年多了.我的丈夫過些日子就會回來.所以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從見到陸青銘的那一刻開始林意濃就在心裡刻意地埋藏這個事實.看見他她的心中隱約還有些期待.直到此刻說了出來才覺得心中彷彿落下了一塊大石.從此以後就再也不要有所期待了.
陸青銘的反應過於平靜.林意濃猜想他或許終於接受了事實.他們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在一起的機會了.
“就這樣吧.陸青銘.以後沒有必要再見面.如果你還是覺得不甘心想對付我的話.請便.”
深秋的天氣寒意漸深.林意濃雖然披了一條黑色的披肩出來.從陸青銘的身邊經過時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整顆心都涼透了.方以誠曾在她傷心的時候勸過她.想要不傷心就要把心藏起來.沒有心心就不會痛了.她藏了很久.可是見到陸青銘.心又浮了出來.
心裡涼涼的.臉上也有些涼意.想伸手去擦一擦手臂卻突然一緊.
陸青銘拉住她的手.卻沒有擡頭看她.聲音裡透着蒼涼.“那個人.你是真心嫁給他的嗎.他對你好不好.他……”他還想問得更多.他愛你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什麼時候結的婚.可最後卻都問不出口.害怕答案會讓他更加難堪.
林意濃用力地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因爲太用力.手背已經發紅.“跟你沒有關係.”
“林意濃.”陸青銘突然喊了一句.
林意濃愣了愣.回過頭來對上一雙血紅的雙眼.
“林意濃.你爲什麼……你知不知道.這裡……”陸青銘一手覆在胸口.“很痛.”
林意濃想告訴他她一樣也會痛.然而最後都變成了沉默的決絕.就像她每一次從他的身邊逃開一樣.甩開他的手.快步離去.卻在轉身的時候淚流滿面.
張翔霖扶着陸青銘出來的時候林意濃已經重新忙碌起來.蘸着漆往牆上揮舞着.等他經過時.她假裝什麼也沒看見.而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他停下來注視了她一會兒.最後又安靜地離開.
待他走後.林意濃終於停了下來.手撐在牆上支撐着整個身體.這樣狠心的訣別.她總是經歷一次又一次.殊不知每經歷一次就讓她心軟一份.如果不果斷地做出決定.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晚上林意濃剛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門口便傳來敲門聲.“Alice姐.你睡了嗎.”
“方方啊.進來吧.”
方方推門進來.神色有些沮喪.噘着小嘴踱着小碎步.委委屈屈的樣子.方方不過二十出頭.心地單純.長了一張娃娃臉.五官立體皮膚白皙.看起來就像一個洋娃娃.即使像現在這樣把不開心掛在臉上看起來還是可愛多於喪氣.
林意濃裹緊了睡衣坐到牀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吧.”
方方依言坐下.卻依然是一副憂傷的模樣.低着頭.噘着嘴.
林意濃低頭瞧她的臉.“怎麼了方方.是不是蕭笑又欺負你了.”
方方擡起頭來.大大的眼睛裡撅着淚花.“Alice姐.你會不會和我哥離婚.然後再也不管我們.”
林意濃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知道她這樣的擔憂從何而來.“這話從何說起.你怎麼會突然這樣想.”
方方直起腰板想說來着.可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萎靡了下去.嘟着嘴悶悶地說：“算了.就算你真的要和我哥離婚.我哥也不會說什麼.我就更沒有資格說什麼了.”
林意濃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端正了身子.“方方.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成你的親人就不會說剛纔那樣的話.婚姻是神聖的.我真心地把以誠當成我的丈夫.不會輕易說離婚.”
“可是你們畢竟不是真的.我哥的身體……”擡頭對上一雙認真的眸子.失去了說話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