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遇
雖然玉姬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我的存在,但她好像天生就討厭我,像西瓜和冬瓜天生不對,一看見我就滿肚子的火氣。我給玉姬倒茶,她一會說茶水冷了,直接把茶水對着我從頭澆下去,一會又說茶水太熱直接便往我身上潑,從來就沒有她滿意的溫度,我不是被澆就是被燙,她把對我的折磨當成了快樂遊戲,自己怎麼高興怎麼來,完全不顧及我和她都生而爲人。玉姬樂此不疲地想盡辦法羞辱折磨我,好像與我隔着幾世的仇怨,上輩子我肯定是偷挖了她家祖墳,不然這輩子她們姐妹肯定不會這麼沒完沒了的追着我撒仇。真是不知道玉姬是怎麼得的寵愛,如此囂張跋扈也沒人出來管管,不過她那張臉確實美豔無雙,我若是男人我也喜歡。
今日我又跪着被玉姬罵了一天,心中煩悶,趁着夜色爬上牆邊的古槐樹,還沒到春季樹上光禿禿的,全是黑黑的枝椏,我一個人坐了上去對着月亮發呆。
“樹上何人?在此作甚?”
”樹下何人?爲何在此?我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穿着僕人衣服的男子,正望向我這裡,估計是巡夜的家丁。
“休要放肆,還不快快下來回話。”
“莫要作兇,何不盡早上來問話?”我拍拍旁邊的樹幹,挑釁似的問他,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也想找人逗弄發泄一番。
“竟敢如此大膽,你可知我是誰?”男子揹着手,踱步到樹下與我對峙。
“能是誰,難不成你還要說自己是王爺不成?若你是王爺,我便是這個王府的王妃。”我話鋒一轉哈哈大笑起來,心想王爺怎會深更半夜來此鬼地方,還穿着這樣的衣服,何況府中誰人不知王爺早就外出巡察去了,一個家丁也敢在這裡對我裝兇作惡,看我怎麼教訓他。
“好一個大膽妄爲的婢女,看我不捉你下來狠狠處置。”他生氣的想要爬上來。
“來,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我突然遞出雙手,他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裡。
“快呀,我拉你。”我溫柔的看着他催促,他順從的把手交給我,只聽“嘭”的一聲,他的屁股着了地,我哈哈大笑起來,他跌坐在地上,氣的眉毛頭髮一把抓,正欲對着我發怒。
“來呀,我拉你上來,這次保證不鬆手。”我又伸出手去,他不置可否的看着我。“相信我這次不會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下人,何苦鬥來鬥去相互嫌棄傷害。“他將信將疑地把手交給我,我拉着他上來並排坐下,在樹上一起看月亮。
”你一個婢女,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樹上幹嘛?“他開始溫和的和我聊天。
”心情不好,看看月亮排解一下。“
”看月亮心情就能好?“他不屑的表情已從上揚的嘴角流出。
”當然“我隨手摺了一根小樹枝,遞給他問道:”如何在它不改變的情況下把它變短?“
“呃……”他愣住了,陷入沉思。
”給你,把它們放在一起比比。“我又折了一根長的樹枝,遞給滿是疑惑的他,”現在看看那根樹枝變短了沒有?“他若有所悟的舒展了面部。
“若覺得杯子裡的水太苦了,換個容器盛它,倒進缸裡嚐嚐還有沒有味道。”他瞪大了眼睛,顯然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我一個婢女嘴裡說出來的。“我看遠處的月亮方知自己的渺小,那些所謂的讓自己不開心的大事,也就沒有想象的那麼大了。”我們就這樣坐着看了一夜的月亮,天亮時分開。
又被玉姬罰跪了一整天,飯也沒吃,我肚子餓的咕咕叫,鬼使神差的我再一次拖着疲憊的身體爬上了樹,對昨晚那人有了些許期許。因爲孤獨真的很可怕,像一個人在夜裡看恐怖片,自己就能被自己的害怕嚇死,旁邊多了一個人害怕自然就會減少一半。他今日來的有些遲,好在還是來了,我的鬱悶也有了去處。
“今天怎麼不說話?這是又做錯了事被主子罵了吧。”他說的洋洋得意,好像我被罵他很開心似的。
“我被主子罵你很開心嗎?我們又不是仇人,何必這麼相互比慘,那你呢,你今晚又爲什麼不開心?”
“我今晚沒有什麼不開心,只是想看些別人的不開心,讓自己開心一下。”這些話都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可見此人平時多冷漠。
“恭喜你已經看到了你想看到的,現在開心了嗎?你可以回去了。”我說這話的時候,肚子不爭氣的叫起來。
“噢,明白了,原來是爲這種小事介懷。”他聽着我肚子叫的此起彼伏,臉上多了些許笑意。
“你知道傷疤長在哪裡,人不介懷嗎?”
“別人不容易看見的地方?”
“不,是別人臉上。”我突然加大音量在他耳邊喊出,“還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餓的不是你,你纔有力氣在那笑別人。”
“你小點聲,不就是點吃的嘛,下次我帶給你。”他被我的高音嗆的差點從樹上掉下去,他用力的揉着耳朵。
“你會畫畫嗎?畫只鵝給我吃吧。”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一個僕人還指望他會作畫,我真是餓暈了。
“吃到了嗎?好吃嗎?”他隨手摺根樹枝在我面前的天空裡,畫出了一隻躺在盤子裡的鵝。
“好吃,你也吃點,再給我畫壺酒吧。”我比劃着撕下一條鴨腿給他,嘴裡還誇張的做着嚼肉的動作。
“你也太貪心了吧,當心喝多了掉下去。”他又畫了壺酒給我,我倆比劃着喝,時間過的真快,還沒怎麼看月亮天就灰白了。
這幾日我受了涼,發了燒,一連幾天躺在牀上下不來,期間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之前許多事,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我不能死,許多事還沒開始做,不能就這麼放棄了。我要活下來,心中不停地默唸自己的信念給自己積蓄力量。
我掙扎着起身,爬到門口向身邊經過的婢女討要薑湯,一個又一個的人都拒絕了我的請求,不願給我幫忙,但什麼都不能澆滅我要活下來的念頭。最終一個好心的婢女餵我喝下了薑湯,我退了燒,精神好了些,能下牀走路了,我便去牆邊的樹下等那個陪我看月亮的人。今夜沒有月光,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前來,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