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盼桃清淺地笑了一下,而後緩緩地夾了起來,放在面前看了許久,自言自語道:“從前我的母親在製作天門冬酒的時候說過,這種酒過飲不節,殺人頃刻,也就只有逸雲你這樣愛酒的人才會喝,我們可是斷然碰不得的。”
說話之間便是將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
咣噹——
清脆的一聲倒是讓在場的許多人都沉寂了下來,逸雲有些不安,便是緩緩地笑道:“小主人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我了,難道不知道我這個人嗜酒如命嗎?”
逸雲倒是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洛盼桃竟然變得這麼的的口齒伶俐,便是連剛纔從陰影了中帶出來的酒,也能被她當做抓獲的證據,眼神便是慢慢地投到了身旁的逸風的身上。
逸風也不過是淡淡的笑着,並不做出什麼迴應。
谷芽兒的心幾乎是崩潰的,想着好不容易活絡起來的氣氛,三下兩下的,又要被小師叔給打亂了,便是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塊甘甜的紫薯地瓜,放在了逸水的面前,笑嘻嘻地說道:“你的身體剛好,也不能吃什麼大補的東西,我可能地瓜就很好,正好可以平了你任督二脈之中的怒火。”
說着便是輕輕地用自己的肘部推了一下洛盼桃,洛盼桃這才慢慢地緩過神來,眼神之間重新盛滿了笑意。
咣噹——
又是一陣清脆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頭來回地奔跑着,衆人細細地聽了一下,倒是那逸水是最警惕的,這一次原本就是因爲他惹禍上身了,他怎麼能不小心謹慎了去?
便是已將佩劍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頭,手掌上已經發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來了。
“看你們都緊張成什麼樣子了,我與你們打賭,肯定是小動物。”
說話之間洛盼桃已經慢慢地站起了身來,等到逸風還想去攔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洛盼桃的腳步緩緩地來到了門外,她小聲地朝着不遠處叫了一聲——
喵——
便是一陣輕巧的聲音劃過了衆人的耳朵,果然有一隻白色的貓從一處角落中跑了出來,洛盼桃一個迅捷的姿勢,已經被將它擁入懷中了。
“看,我說什麼?不就是這樣的小動物嗎?看把你們嚇的。”
說話之間已經小心翼翼地將白貓身上的一些灰塵慢慢地給撥弄開了。
“小主人,這樣來歷不明的東西你實在不應該拾取的。”
思前想後,逸風還是決定唱一次黑臉。
洛盼桃的心頭劃過了一些不滿,思索之間,她淡淡地笑着:“怎麼?這貓又不會貪杯,難道你也怕它壞事嗎?”說着便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逸雲,語氣裡的嘲諷意味已經是十分明顯的了。
逸水心中還覺得奇怪,原本不是要對自己口誅筆伐的嗎,怎麼如今好像是風向完全發生了變化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索性先不存了什麼僥倖心理,洛盼桃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啊,可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什麼破綻來,就算自己問心無愧,也架不住被人一味的誤會啊。
便是這麼想着,逸水老老實實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東西,一言不發。
逸風笑了笑,說道:“小主人怎麼老是喜歡開這種玩笑,如今這喝酒壞事的,我們當中可是一個都沒有的。這隻貓縱然不是個貪杯的,可是終究還是外面來的東西,怎麼能這麼隨意地就放過了呢?”
說話之間,便是用手去觸碰了白貓的皮毛,那白貓倒是不認生,眼睛只是定定地落在了桌子上的一盤盤菜碟子上。
“你說的沒錯,如今是要事事小心的,只是我看它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讓它餓肚子,不如就讓我餵它一次好嗎?”
谷芽兒想到了之前逸風和她說的話,知道自己之前又是太過任性了,再說現在又有求於人,語氣也變得分外的柔和了起來。
逸風看了而一眼在做的其他人,每個人的神色之間似乎都藏着一些難以說明的尷尬,便事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再怎麼堅持也是不行的,只好點了點頭。
洛盼桃如釋重負,以前在母親身邊的時候,她就喜歡養育小動物,如今在藥林谷中過了這麼多年清心寡慾的日子,與山林中的毒物都已經開始了和諧相處了,卻也忘記了豢養這樣嬌弱的生物是什麼樣的感受,便是小心翼翼地將白貓放在了自己的懷抱裡,揀選着一些它可能喜歡吃的東西放在小碗中。
谷芽兒也饒有興致,從前就知道洛盼桃是個喜歡動物的人,沒有想到竟然是到了這樣癡迷額地步,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意思。
逸雲嗅着空氣中的氣味,突然,一陣翻山倒海的不適感慢慢地襲來,他的佩劍突然之間動盪不安。
這把佩劍有它自己的神奇之處,當附近有血腥之物的時候,便是最不安分的時候,如今看來,難道是這客棧之中存了什麼變故了嗎?
便是這麼想着,他與逸風互相使了個眼色,逸風是個警覺的人,如今看了這樣的陣勢,心中也一陣慌亂,還好逸水已經痊癒,而且功力與從前相比更有了進步,便也稍微鎮定了心思。
“小師叔,我們且往後面退一些。”
谷芽兒心領神會,伸手牽住了洛盼桃,往後退了一步。
洛盼桃思忖片刻,這一撥的人究竟還有可能是誰呢?難道說還是絕命司的人?除了他們,是不是還有可能是朝廷的人呢?便是這麼想着,不免覺得有些傷神。
這麼想着,四人已互成犄角之勢,在房屋中排兵佈陣了起來,逸雲腰間的佩劍仍然在動盪不安,可是逸風細細地聽去,卻完全沒有聽到任何的不對勁,如果說唯一有什麼可以被接收到的東西,大概就是堂屋之間的腳步聲了吧。
“不對。”
逸雲緩緩地說道。,
“有什麼不對?”
逸水問道。
上一次這麼嚴陣以待還是在藥林谷的時候,他們四個人在山谷中破陣,當時的段墨舒傷痕累累,如今保護的人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可是其中的不鎮定卻完全沒變化》
“逸雲的意思大概是說我這血腥並非來源於人本身吧。”
逸風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不用眼睛,只用心去體會空氣中的流轉,果然,這樣的感覺不過是在房間內存了一個大隱患罷了,與外面的世界並無關係。
逸水想了一下,突然覺得背後的冷汗直冒,他們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這個屋子裡頭是結了結界的,也就是說,若是有異族入侵,一到這樣的空間中就會變得屍骨無存,那麼,既然是這樣子的,爲什麼這隻貓咪就可以倖免於難了呢?
逸水的眼睛落在了洛盼桃懷中的那隻白貓身上。
逸風與洛盼桃輕輕使了個眼色,洛盼桃知道了問題的根源在她自己的手上,可是對於洛盼桃來說,這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東西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便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谷芽兒難免氣惱,沒想到最應該通情達理的洛盼桃如今也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他小心翼翼地在洛盼桃的耳邊說道:“小師叔,你可別糊塗了,就交給逸風吧。”
說話之間,便已經慢慢地退後了一步,逸風看到谷芽兒做出了這樣的動作,稍微頷了頷首,四個人中只有他和逸雲開始轉移了敵對的重心,將所有的劍氣都對準了這隻貓。
千鈞一髮之間,只聽到清脆的一聲——
瞄——
那貓自己從洛盼桃的懷中逃脫了出來,一時之間落在了地板上,動作之猝不及防,倒是讓他們沒有想,就在逸風和逸雲決定斬草除根的時候,只看到這隻貓翻轉了過來,將它那白花花的肚皮露了出來,洛盼桃細細看去,卻發現它的身上掛着一封帶血的書信。
“等等!”洛盼桃瞬間說道。
逸風也覺得此事蹊蹺,便示意一旁的逸雲先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已經慢慢地移動到這隻白貓的身邊,那白貓剛纔還是活蹦亂跳的樣子,這會子竟然已經奄奄一息了。
洛盼桃與逸風使了個眼色之後,逸風輕輕地擺了擺手,洛盼桃這種同情心氾濫的人,若是沒有被及時制止,說不定這會子已經傻乎乎地將手探到了白貓的身上了。
便是在思索之間,逸風已經將掌風灌到了白貓的身子裡頭去了。
咻——
洛盼桃感受到有一陣清風從自己的手邊翻轉而過,那隻貓瞬間軟踏踏地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可要看一看這封書信裡頭寫了什麼?”
便是這麼問着,一封已經輕輕地按住了洛盼桃的手,言語之間全然是關切:“這樣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字裡行間都流露出了對洛盼桃的不放心,洛盼桃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也退到了一邊去,讓逸風他們好好地看個仔細。
白貓身子上的那一封書信上,用血寫着兩個大大的字:“救我!”
逸風思索了片刻,這個地方原本就很是荒涼,再者說,此處已經被他們包下了,怎麼可能再生出需要救命的訊號來呢?
他將這書信遞給了一旁的逸雲,自己伸手探了探白貓的身體,言語之間有清冷的瞭然:“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貓的身上是被打入了破陣之力,所以它能夠衝破我們結下的結界,可是奇怪的是,爲什麼會有人知道我們的所在呢?”
逸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凝神說道:“若要猜測是誰透露了我們的行蹤,我倒是可以想到一個人。”
他的眼神之間一陣清冷,就是因爲那個女人,才讓他橫遭了這麼多的艱難與坎坷,便是這麼想着,指尖已經劃過了白貓的皮肉了。
“是那兩個絕命司的人?”
逸雲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其實細細想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這兩人的目的原本就不純,那天敗下陣來,說不定心中是怎麼的憎恨呢,將他們的藏身之地告訴了別人去,說不定還能借力打力。
洛盼桃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只好默默地站在那裡,眼神之間閃過了一絲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