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要緊,如今我已經與他認了父女,無論如何也不能與我有麻煩,倒是你,你的身份若是被那個公主挖出來,恐怕就沒有這麼好過。”洛盼桃沉沉地說道。
這纔是真正讓洛盼桃擔心的事情,若不是因爲樑柯寧最是難搞,這個時候又何必牽腸掛肚的呢?
可是在段墨舒這裡,卻有另一番的計較,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樑柯寧的一見鍾情了,再結合剛纔洛盼桃的表情,想必最恨的也是自己與樑柯寧扯上任何關係吧,如今若是冷不丁地與她說明了事實,肯定還是要節外生枝的,不如就先按下不表,等到之後有合適的時間了,再與她細細說明也不遲。
“盼桃,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樑柯寧能厲害到哪裡去,不過是個在皇宮裡頭蹦躂的小女子,若是連她這樣段位的人都能夠摸清楚了我的來路,那我這個太子殿下豈不是當得太悽慘了?”
言語之間滿滿的都是自信。
洛盼桃聽了,稍微思考了一下,也深覺得有道理,便收斂了神色,道:“你既然這麼自信,我相信你就是了,只是我且問你,她的功力雖然不錯,但是要飛檐走壁還是比較困難,沒來由地,她怎麼就知道你是在屋檐上的?”
這話倒是問到了段墨舒的心坎上了,原本就是他主動招惹的禍害,若是現在直接說了,洛盼桃又要起疑心,關鍵時刻,還是逸雲比較給力,他笑嘻嘻地說道:“小主人,你且看這位公主的樣子就知道她最是尖酸狡詐的人,且愛顯擺自己的花拳繡腿,實則是她自己覺得屋頂上有動靜上來看的。”
逸雲說完,一臉真誠的樣子,洛盼桃知道逸水向來與段墨舒不和睦,這個時候也完全沒有必要爲了他來說謊,如此聽起來,倒是有了一些可信,就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也就算了。”
洛盼桃的心頭裡掛念着實際上還是宮人與她說的那件事,樑柯寧這樣的人,要嘛就不找,若是看中了,就算是天涯海角,她都要將如意郎君給追到底,惹上了這樣的人,自己可不是要喝西北風了?
思索之間,她已經慢慢地坐了下去,指尖在桌子上來回地摩挲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段墨舒的臉,淡淡地說道:“你們可是要來將我救出去的?”
段墨舒思索了片刻,慶幸洛盼桃終於可以直奔主題了,就緩緩地說道:“原本是想要救你的,可是如今的局勢看起來,對你很有利,且若是你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在這裡找到自己的棲身之所,要比在外面流浪安全了許多。”
段墨舒說道,雖是這麼說,可是言語之間分明帶着不捨,若是要讓洛盼桃在宮中過她的太平日子,就意味着段墨舒這個什麼都不是的男人要繼續在江湖中的腥風血雨晃盪,兩個人馬上就要面對不同的命運,如何取捨,也不過是要看天命罷了。
洛盼桃聽了這話,突然之間就坐了起來,狠狠地說道:“怎麼,如今你是在排擠我麼?你以爲我會上當,你去當亡命天涯那個的登徒浪子,我卻過我神仙一樣的生活?”
聲音中分明是帶着不容置疑的否定的。
段墨舒慢慢地轉移了他的目光,眼睛落在了一旁的香火上,露出了晦暗的笑意來:“盼桃,當初我說過了,要保全你一輩子的平安喜樂,如今我若是連你的怕平安都保證不了,我還怎麼對得起你的母親,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段墨舒是無奈的,若不是爲了周全洛盼桃的幸福,他何嘗不願意與段墨舒白頭到老,只是很多時候就是差了這麼一點的火候,就會讓兩個相愛的人最終步入了陰差陽錯的境地。
“逸雲,這件事情,他與你說過嗎?”
沉默了片刻,洛盼桃才決定將目標轉移到了逸雲的身上,逸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按照段墨舒的性格,讓洛盼桃一個人迴歸帝王家纔是他所認爲的最正常的事情,不過段墨舒從來都是一個有主意的人,怎麼可能告訴他?
他想了片刻,搖頭道:“小主人,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我是個屬下,怎麼可能插手呢?”
洛盼桃頷首,她慢慢的走到了段墨舒的身邊,說:“你也聽到了,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你要做決定之前,至少也應該問一問我是不是同意,如今我就給你答案,我不同意。”
洛盼桃的聲音雖然不洪亮,但是也有一種力透紙背的力度,她的眉眼之間慢慢地泛起了冰涼,但是一瞬間,那有溫度的掌心已經慢慢地覆蓋在了段墨舒的手上,她輕輕地地說道,“你有此番爲我犧牲的決心,怎麼就沒有帶上我,讓我真正幸福快樂的決心呢?若不是你,我與誰在一起都是不快樂的,你明白嗎?”
洛盼桃的聲音裡裡帶着徵求,她的眉眼之間總是能在段墨舒猝不及防的時候煥發出熠熠的光輝,這樣的生死相隨,也只有在洛盼桃的身上才能發生了。
沒來由地,洛盼桃想到了她的母親,當年如果不是因爲成全,誰願意帶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離開夫君,今天的洛盼桃怎麼可能重蹈覆轍?她定要永遠守護在段墨舒的身邊,此情不渝。
“既然我們已經決定了,就說一說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吧。”
就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逸雲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略帶着尷尬地將氛圍牽扯到正題上來,洛盼桃這才晃過神來,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思緒,淡然道:“你們且在客棧裡頭等消息,父親如今剛剛與我相聚,必定是有很多的話要與我說的,這些年來我不能在他的身前盡孝,自然是我的不對,論理我也應該做到我應該做的。”
說着,已慢慢地牽着段墨舒的手,來到了整個房間的中央,有燭光將兩個人臉上的光芒給掩映了出來,逸雲遠遠地看去,當真是要感嘆這一對璧人,還有什麼是比天作之合更爲重要的呢?
“可若是皇上要細細地徹查了你身邊的人,豈不是要將我們這一路來的行程都給暴露了嗎?”逸雲忍不住要多問一句。
洛盼桃沉吟了片刻,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坦誠相對了,說不定我說了實話之後,父親能夠網開一面,將你保護在樑宇國的境內呢?”
洛盼桃的語氣中也帶着遲疑,其實就算是她自己都不能夠保證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畢竟伴君如伴虎,且段墨舒當年可是推動樑宣兩國進行決戰的主要人物,若是一時之間要說服父親的接納,未免是有難度的。
“你也覺得很難了,對不對?”看到洛盼桃不由自主皺起來的眉頭,段墨舒慢慢地說道。
“再難我也要去做,若是父親一定要捨棄你,那與捨棄我有什麼區別?”
洛盼桃沒有一點的猶豫,畢竟對於她來說,父親是無法選擇的,所以他的無奈也是洛盼桃無法選擇的,但若是說自己能主動選出一條路來的話,自然是要與段墨舒相伴到天涯海角。
“盼桃,爲了我,你當真是受苦了。”
段墨舒眼眸之間慢慢地煥發出了絲絲的淒涼來,這一路上,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白眼,原本就是個自尊心重的人,若不是有洛盼桃在一旁不斷地鼓勵,如今怎麼可能有他的一切?
逸雲且看着,想了想,說道:“小主人,那個樑柯寧當真是皇上最寵的嗎?”
話題一轉,又到了洛盼桃最討厭的人的身上。
洛盼桃思索了片刻,淡淡地說道:“若不是寵着,怎麼可能到現在,皇上都不給她安排婚事,不過就是恃寵而驕罷了,覺得自己深得皇上的喜歡,就忘記了自己身爲公主的職責了。”
洛盼桃言語清冷,這流露出來的戲謔與不喜歡,倒是讓段墨舒有些驚訝。
“若是我們藉着她的手來達到目的呢?”
逸雲想到了早間這個女子在段墨舒的身上所費的心思,自然也知道段墨舒在她心中的地位了,只是段墨舒隻字不提,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在的,處理這樣的局勢,逸雲是最拿手的。
他與段墨舒悄悄地使了個眼色,段墨舒自然是心領神會,也好,他沒有辦法說出來的事情,藉着逸雲的嘴巴說出來,也是可行的。
“此話怎講?”果然,洛盼桃來了興趣。
逸雲淡淡地說道:“只是這件事情還需要犧牲了段墨舒一世的清白,小主人可願意?”
洛盼桃是何等乖覺的人,聽了逸雲這麼說,心中已經是瞭然了,她蹙眉,道:“怎麼,那樑柯寧真的這麼喜歡段墨舒?”
眉眼之間已經泛起了冷冷的意思來。
段墨舒這個時候還是選擇了緘口不言,因爲考慮到了洛盼桃的心神,所以只細細地把玩着手中的的一把扇子,洛盼桃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說道:“段墨舒這個人我是瞭解的,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需要我怎麼配合?”
逸雲似笑非笑地說道:“小主人哪裡需要怎麼配合呀,您不出聲,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了,至於後面應該怎麼做,等到事情發展到了那個地步,我再與你說,如何?”
這麼說着,已是將這件事最糟糕的境況給和盤托出了,反正說到底,還不是要讓段墨舒用那該死的美男計嗎?
不過若是這樣能讓他們一行人能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庇護,洛盼桃爲何又不能犧牲呢?
這麼想着,便是輕輕地哼了一聲,道:“好,你們要這麼做,我也不攔着,只是有什麼最新的進展,要記得與我說明,省的到時候我一頭霧水的。”
說着,已經人淺淺地打起了哈欠,道:“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你們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