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他身邊的助理也點頭,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很淺!
許久,俞灝嘴角裂開了笑,是那種看到了希望的笑容。
俞灝的腿能動,無疑是這個悲傷的日子裡刮過的一陣驚喜。
“楊小姐,你能幫忙把沈小姐請出來麼?雖說火化不如下土要規定什麼時辰,但有個好時辰火化總是沒什麼壞事的!”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開口,有些爲難的看着躺在棺裡的瞳瞳,瞳瞳此時已經閉着眼睛靠在奕帆懷裡小聲呢喃着什麼。
好像是在和奕帆說着悄悄話,我心口堵得慌,站在棺邊小聲看着瞳瞳開口,“瞳瞳,你這樣會吵到奕帆的,出來吧!”
縱然悲傷多麼強大,但生活依舊要繼續下去,或許,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
活着的人還要繼續受苦!
瞳瞳睜眼看了我一眼,她沒有繼續哭了,大概是眼淚已經沒有了,“二姐,我再陪他一會,就一小會!”
我無言點頭,我能說什麼呢!這一別註定成了永遠。
於瞳瞳而言,這相思之苦,定是要伴她經年!
火化很順利,只是,看着奕帆被推進去的那一刻,我原本以爲我已經開始麻木了,不想,還是心口疼。
怎麼能不疼呢!如今那個被炙熱的溫度融化了屍骨的男孩是我的至親之人啊!
奕帆被推進去後,殯儀館外就傳來嚎啕的哭聲,想來應該是哪家父母的孩子不在了。
我原本還想要感嘆一番,卻不想,轉身看到走進來的兩人,我的臉立馬就沉下去了。
“你們來做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麼?”看着老楊和樑雪念,我毫無情緒的開口。
樑雪唸對我有些懼怕,微微將身子躲到了老楊身後。
老楊看着我,一雙渾濁的眼睛有些腫,想來是哭過了,“蓁蓁,你能不要這樣滿身的刺麼?奕帆他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是假慈悲呢?”
我冷笑,“你的骨肉?呵,你還真好意思說,當年拋妻棄子的誰?害的我們家破人亡的是誰?我們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時候,你在哪裡?”
“老楊,你好意思說他是你的骨肉?呵呵,你
的臉皮還真是夠厚的,我真覺得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誰比你更不要臉了!”
老楊被我話氣得臉紅脖子粗,一雙眼睛瞪着我,“你........”
我打斷他的話,“我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滾!”誰說不恨呢?怎麼能不恨?
“蓁蓁,你別這樣對你爸爸,他到了這個還年紀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也不好受,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朝我來!”樑雪念看着老楊悲傷的樣子,估計是心疼。
看着我一臉的任打任怨的樣子。
我冷笑,“呵呵,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有些無力了,掙扎了那麼多年。
有些疼和恨早就深深的紮根在心裡了,想拔都拔不掉,我冷冷看了一眼睛樑雪念。
有些諷刺道,“樑雪念,你想過有一天你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會怎麼樣?”
她身子一顫,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這麼說。
我知道,她嚇到了,她和老楊沒有孩子,但是,一個顧南城,她多少是在乎的吧!
“楊蓁蓁,你不要胡說八道!”大概是被踩到尾巴了,所以,樑雪念朝我開口,一雙眸子裡都是怒氣。
我冷笑,“你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顧南城現在還在醫院裡生死不明,我死了親人,你覺得我會讓你好過?”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咬牙切齒道,“楊蓁蓁,你夠狠!”說完,她便轉身朝外走去。
老楊還有些懵,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我道,“蓁蓁,你們說什麼?”
我看着老楊,突然覺得他很可悲,他愛了樑雪念半輩子,恐怕,對樑雪念這個人都還沒有徹底的瞭解過。
就連她身邊的人和事都沒有了解過吧!
“老楊,你活着真是可悲了!”我開口,諷刺無比。
老楊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我無法描述,奕帆的骨灰已經被火化,瞳瞳抱着骨灰盒。
目光空洞,她說,“二姐,我們要帶奕帆去哪裡?”
我看着她懷裡小小的骨灰盒,心想,當年楊悠然和張女士的骨灰也是這麼小。
人死灰滅,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
“我們把奕帆送回安縣,哪裡有大姐和媽媽,他們在一起,應該不會孤獨了!”
從瞳瞳手中接過骨灰盒,我心口如同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媽媽!”稚嫩的聲音響起,我回頭,見諾涵帶着饅頭過來。
饅頭朝我跑來,小手揪着我的褲管,仰着腦袋問,“媽媽,你手中的盒子是什麼?”
瞳瞳的哽咽聲在我身後響起,我低頭看着饅頭,實在不忍心在他面前掉眼淚,更不願意讓他同我們一樣悲傷。
扯出一抹笑道,“這是潘多拉的盒子,舅舅在裡面,他在和我們邊魔術!”
饅頭擰着眉頭,兩條小小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舅舅怎麼跑在裡面了?他什麼時候出來?”
我扯着笑,開口道,“等舅舅想我們了,他就會出來了,饅頭,你和諾涵阿姨先回家,等媽媽辦完事,再來找你,好嗎?”
饅頭扯着我的褲管,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道,“好吧!”
我看了諾涵一眼,有些抱歉道,“饅頭要麻煩你了!”
諾涵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氣道,“姐們,你說什麼話啊!你我之間說什麼感謝?太見外了!”
我點頭,目光裡盡是謝意。
她抱了抱我,安慰道,“你還有我們!”
我點頭,眼淚流了下來,是感動也是溫暖。
諾涵抱着饅頭,我抱着奕帆的骨灰盒,殯儀館裡的和尚要給他立碑銘。
跪在大廳中央,奕帆的骨灰盒放在案桌上,和尚口中念着大悲咒,大概是悲傷和疼痛已經用完。
我們都只剩下麻木,瞳瞳跪在我身邊,眼淚打在地板上,溼了一片。
身邊猛然蹲下了一人,我回頭,身子一震,是顧南城,他臉色蒼白,看上去憔悴而虛弱。
孫毅說他受傷了,還發着高燒,他怎麼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眸子裡柔光未減,“我來看看他!”
我不語,只是淡淡點頭。
爲奕帆辦好後事,就是準備將奕帆送回安縣。
我計劃在下個星期三帶着奕帆回去,忙到晚上,顧南城依舊還沒有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