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不會疼了,可是,爲什麼我身體都已經冰凍了,心卻還是疼,疼得我無法呼吸。
南宮九將我帶回了別墅,很不巧,我開始發高燒了,這一燒,就燒道了39度,成年人燒到這個度數。
時間長了,會燒成白癡,或者直接掛掉。
南宮九連夜守在我身邊,一邊替我降溫,一把拉住我的手,和我講一些好笑的故事。
大部分都是他小時候的,我有些聽見了有些沒有。
他說,他很小的時候,是跟着外祖母長大的,外祖母住在大山裡,小時候他沒有玩具。
所以外祖母自己動手給他製作了一個彈弓,當時他小,不怎麼會玩,第一次玩的時候,彈弓皮帶拉得太長,結果用作子彈的石頭沒有射出去,倒是反射過來。
打到他的臉上,差點就把他眼睛打瞎了。
他說,蓁蓁,你看你多幸運啊!要是我真的瞎了眼睛,你現在就沒有照顧了。
跟或者,現在照顧你的事一個獨眼龍呢!說着,他便真的找來墨鏡,扣掉一邊的鏡片,扮作獨眼龍的樣子給我看,逗我笑!
我看着他,我說,南宮九,你不用這樣,我沒事的!我真的真的只是累了。
想好好的睡一覺,他不依,他說,蓁蓁,你別睡,你知道嗎?醫生說你要是睡過去了,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你一定不要睡,我眼淚朝眼角滑落,卻哭不出來。
他紅着眼睛,他說,蓁蓁,你別哭,我男扮女裝給你看,好不好?我這麼帥。
要是穿上女人的衣服,一定特別的漂亮。
說着,他就急急忙忙的找來化妝品,亂手亂叫的給自己化妝,接過那些胭脂水粉亂朝自己臉上塗。
最後倒是像個小丑,可是,卻一定都不滑稽,透着滿滿的悲傷。
我扯着笑,紅着眼睛說,南宮九,要是我睡着了,你把我火花了,送我回安縣。
把我葬在章婆婆的身邊,我想多和她說說話,你要告訴饅頭,就說,我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讓他好好學習,一定要善良。
告訴顧南城,我愛他,短短二十多年,
我卻用了大半的時間來愛他,謝謝他!
南宮九聽着我說,一直不停的搖頭,他說,你別跟我說這些,你要是想說,就自己親自跟他們說。
我不會幫你轉達的!
最後,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趴在我身邊,拉着我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這一場病,一直持續到第三天,那天,覆蓋了整個帝都的大雪都盡數化掉。
原本陰沉的天氣也出了太陽。
醫生檢查完的時候說,“終於退燒了,太險了。”說完他吸了口氣,好像這場漫長的發燒對象是他一樣。
南宮九一時間激動,一直抱着我,嘴裡唸叨着,“退了就好,退了就好!”
我隱隱察覺有液體從脖頸滑落,心也跟着抽疼起來,這個男人,無論他有多壞,多麼討厭。
我還是恨不起來!可也無法愛上。
醫生走了,南宮九陪着他下樓送客,別墅裡新請來了保姆,叫蔡琴,四十多歲。
一邊給我換衣服,一邊道,“太太,先生對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從未見過,那個男人妻子身邊照顧得如此細緻,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他擔心你呼吸停止!”
“連夜不睡的坐在你牀邊,有時候不小心打了盹,猛然驚醒,他都會嚇得去試你的呼吸!”
說完,她嘆了口氣,感嘆道,“你說先生是有多在乎失去你啊!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昨夜你睡了過去,他拉着你的手自言自語的說,你要是平安無事,要他的命都可以,哪怕你不喜歡他,沒關係,只要你活着就好,我當時聽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這是有多在乎纔會說出這番話啊!”
蔡琴的話久久在我耳邊迴盪,讓我一直不能平息,是啊!是有多在乎,纔會說出這番話?
南宮九送走了醫生,又回到了房間了,見我靠着牀上,輕聲道,“困麼?要不再歇息一會?”
我搖頭,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裡一疼,怪我怪我!我害了顧南城,如今又讓這個男人吃了那麼多苦。
“蔡姐說你這幾天都沒有休息,我現在沒事了,你回房好好歇息吧!我沒事了!”
他搖頭,“沒事,你敢
醒,我陪你多說說話!”
突然想起李莫愁那句,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古來唯有情自最傷人吶!愛的傷,被愛的也傷!
他不起休息,我也無法,只好說自己想要休息,他說你睡吧,我守着你。
我閉着眼睛假夢了一會,睜開眼睛時,見他靠着牀上閉着眼睛,想來,應該是睡着了。
微微動了動身子,我本想下牀,卻不想驚動了他,他倏地睜眼,見我還在,似無聲的鬆了口氣。
看着我道,“怎麼了?睡不着麼?”
我搖頭,淺笑道,“你若是不想回去睡,就上牀來睡吧!”幾天幾夜不睡,這般強撐着,遲早要出事了。
他一愣,隨後有些驚喜道,“你是誰讓我上你的牀睡?”
我有些無語,這話怎麼聽着如此怪異,罷了罷了,一句話而已,我又何苦去深究。
看着他點頭道,“恩!”
他一時間倒是高興了,像個情竅初開的大男孩一般,脫了鞋便上了牀。
我挪了挪身子,讓出一部分位置給他,雖然不習慣和除了顧南城以外的男人同睡一張牀。
但此時也不能多說什麼只當是他是個女人得了。
他上了牀,爬進被子裡,見我和他遠遠隔着,倒像是個要糖的孩子一樣看着我道,“蓁蓁,我可以拉着你睡麼?”
我愣住,他急忙解釋道,“我就拉着,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不拉着你,我怕醒來後,你就不在了!”
後面幾個字聲音太低了,但是我還是聽到了,心裡滿滿的都是酸澀。
將手伸向他,我道,“恩,你拉着吧!我不會去哪裡,一直都在這裡!”
他笑了,像個迷失了方向,突然找到路的孩子。
拉着我的手,他看着我,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我不去看他,徒自閉上了眼睛。
顧南城說,對待俞灝和南宮九,我不能善良,一點都不能,可是,對待一個掏心掏肺對我好的人。
我怎麼能對他的生死視而不見呢?
連我自己都茫然了,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