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個說法吧,”欒寧輕輕動了動身子,頭也不回地繼續看着季白榆:“清規爲什麼更喜歡之前的季白榆?”
“因爲之前的季白榆比現在好。”季白榆回答。
欒寧點點頭,
“清規想要一個家,他希望回家後能曬曬太陽,。他不想讓黑暗污染他家的陽光。之前的季白榆,也就是現在的我,給了他這種感覺,所以他雖然迷茫,但會不自覺的追求這種感覺。”
“是嗎?”季白榆問。
欒寧笑了笑,說:“說說你現在對自己的看法。”
季白榆輕笑着說:“站在光明和黑暗的邊界上,你可以溫暖他,把他舉起來。”
“但你的催眠對我不起作用。我比你更清楚聶清規需要什麼。”
她的計謀被戳破了,欒寧只是簡單地聳了聳肩,她的話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那你說說他爲什麼不想選你?”
“他只是對自己失望。”
“他只是有罪,”季白榆淡淡地說:“他想給我安寧的生活,但這種安寧被他自己破壞了。”
“欒小姐學過心理學,相信你能懂。”她站起身了:“無論如何,請不要傷害他。”
季白榆推開門出去了,單夫人在大廳裡等着。
看到她出來的時候,忍不住笑了,“你說完了嗎?”
“嗯……”季白榆若有所思地回答,但心裡越來越迷茫。
坐在車裡,蕭原打開隔音屏,獨自坐在駕駛座上。
季白榆和單夫人坐在後面。
“你爲什麼要幫我?”季白榆忍不住問。
單夫人似乎指望她問,她輕描淡寫地回答:“我不是在幫你。”
她轉了轉眼睛,看着季白榆說:“我只是想讓你幫個忙。”
“人情?”季白榆莫名其妙的重複。
“這個你不用知道。”單夫人搖了搖酒杯,又道:“況且我比別人更喜歡你。”
季白榆苦笑,她該不該榮幸?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看到我嗎?”單夫人問。
季白榆立刻在腦海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她只覺得背上冒冷汗,很驚訝,其他的感情都沒了。
單夫人不等她回答,繼續道:“你看見我,就像新生的野獸,你害怕,但你不想失去動力,想和我競爭。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至於欒寧,就算她做的再多,也跟不上你。”
最後一句話似乎很有意義。
季白榆只是想,想留在聶清規身邊,這是必須走的路。
即使聶清規很困惑,她仍然是她,也是聶清規愛的人。就算欒寧再模仿她,就算她愛聶清規,也不可能取代她。
季白榆突然想起了單夫人。
二十年前,她也有一個愛人。她也是一個人的妻子。在世人眼中,看到的恐怕都是對丈夫的不忠。
但從她的愛情態度和這句話來看,證明她對那些介入他人愛情的人保持中立的態度。
也就是說,如果她和欒寧站在同一個起點上,聶清規的愛也可能會給欒寧.
不對!季白榆拍了拍腦袋。欒寧只是在模仿她!
季白榆在心底嘆了口氣,自嘲地想,自己畢竟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對待愛情太用心。
然而,她看到了單夫人,她的愛恐怕也很辛苦吧!
季白榆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看着杯子裡的咖啡慢慢變涼,神情也是忽明忽暗。
最後,她喝了一口冰涼的咖啡,只覺得苦澀難嚥,脣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苦笑。
爲什麼她會感到如此絕望?只是一個比不上自己的女人,爲什麼會這麼想?
難以置信!
“來了好多人。”阿尋站看着季白榆後面的窗外,不禁嘆了口氣。
船原定八點起航,受邀的人也陸續登上了海神號,黑壓壓一片,看起來壯觀極了。
放下窗簾,季白榆興致缺缺地走到沙發前說:“我想比這更重要的是早睡覺。”
阿尋驚訝地說,“現在還不到八點,單太太邀請你參加今晚的聚會。”
“我不想去。”季白榆皺着眉頭說道。
阿尋驚訝地看着她。自從認識這個女孩,她就沒見過季白榆如此任性的一面。爲什麼是今天?
她溫和地笑着說:“好吧,我去給單夫人解釋,先休息一下!”
阿尋關上門出去了。
季白榆無法躺在沙發上,只覺得天花板在晃動。是因爲昨晚通宵工作!
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現在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但她一閉眼,腦子裡的東西都出來了。她太累了,無法平靜地睡覺。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起航的笛聲響起,船體開始搖晃,更難入眠。
季白榆起身拖着沉重的身體翻了一個碟片出來,放入碟機。
舒緩的鋼琴曲響起,她隨着音樂的節奏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緊張的神經漸漸放鬆。
閉上眼睛,舉起手臂,想象當自己過去和清規跳舞時,一個人在房間裡的舞步上旋轉。
遠處飄來的音樂打破了美好的回憶,笑容突然停止,然後舞步亂了,大腿朝着沙發靠過去,讓她輕輕一撞醒來。
等了一會仔細看了看沙發的一角,季白榆嘆了口氣,伸手關掉音響,穿上外套,拉開門走了出去。
恐怕此時船上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在宴會廳。甲板上應該沒人。她扶着欄杆慢慢走過。
海風很涼爽。季白榆看着港口的方向,那裡只剩下一盞燈。
她撩起被風吹起來的頭髮,放在耳朵後面。她整理好衣服,感覺衣服下面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她用手掌呵了一口氣,但被冷風吹着,似乎更冷了。
把手放回衣服下面,朝着海風吹來的方向微微擡起頭。
夜空和大海密不可分,她不禁讚歎,“好美……”
她的胳膊肘靠在欄杆上,享受着顫抖的感覺,聶清規現在在幹什麼?一定是和欒寧在宴會廳跳舞!
季白榆嘴角帶了一絲微笑。
不知道爲什麼,她一點都不羨慕,只知道所有的憤怒和自責都變成了平靜。
現在她站在聶清規這個看不見的地方,靜靜的看着他,她也想成爲一個合格的妻子。
現在是三月。季白榆擡起頭,背對着欄杆,向天空鬆了一口氣。
白煙在燈光下翻滾,很快就消失了。
已經是三月了。沈巍今晚會來嗎?
視線落了下去,但她突然在路中間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