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槍聲越來越密集,尖叫聲不絕於耳。
房間裡的人都嚇傻了。
沈景下意識地想去拉季白榆,但季白榆在他面前撲進聶清規的懷裡,放聲大哭。
有人黯然神傷。
聶清規僵硬的雙手突然恢復了溫度。
他把季白榆緊緊地摟在懷裡,身體劇烈地顫抖着。
他怕被她拒絕!
“清規,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季白榆緊緊抱着他的脖子,急切的宣告。
聶清規驚呆了,然後用雙臂摟住她的身體,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刻在靈魂上。
沈景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冥茗發生了一些事情。走,跟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聶清規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率先牽着季白榆跟了上去。
這是三樓角落的一個包間,噼啪作響的槍聲沒有中斷。
房間裡的男孩和女孩坐了一地。
女同學擦了擦眼淚,躲在秦安的懷裡哭了起來。
聶清規抱着季白榆坐在沙發上,沈景坐在他們對面,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相擁的兩個人。
一個是放縱,另一個是絕對的信任。
他有一些難以想象,究竟需要什麼樣的東西才能造成這兩個人的分離?現在看來就好像水倒不下去,針扎不進去。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可以達到這種程度的嗎?
在緊張的氣氛中,聶清規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接了電話,只說:“十五分鐘後過來。”
季白榆擡起迷濛的眼睛看着他。
他莫名其妙地問:“爲什麼現在不讓他們過來?”
聶清規平靜地拍拍她的背,說:“那條路現在已經被封鎖。不出結果是不會罷休的。黑與白都有各自的規則。一旦違規,麻煩就更大了。”
“那個方扶光他……”季白榆欲言又止,她剛想起來,方扶光如果出事,林星若怎麼辦?有點不對勁!
“什麼都不會發生。”沈景笑着說:“別看那小子脾氣不好,收拾人還是有辦法的。”
聶清規點點頭,他的目光掃過房間裡的人,最後落在冷靜沉着的原州身上。
兩眼相遇後,前者眼神深邃,含意不明。
槍聲漸漸小了,偶爾還會爆出巨響,打擊到大家緊繃的神經。
季白榆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說:“我要去洗手間。”
聶清規點點頭,說道:“有什麼事就叫我。”
“譁!”季白榆捧起一把冷水澆在臉上,狠狠地揉太陽穴,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臉,深呼吸了幾下。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難以接受。
這時,她才彷彿明白了顧老爺子所說的“不自量力”是什麼意思。
她甚至不知道聶清規的過去,不知道他揹着自己還做過些什麼,那些好像都不可以輕易的共同分享。
現在,她除了一味地給他帶來麻煩還做了什麼?
難怪顧老爺子對她不滿意,難怪向雀羅對她總是不冷不熱,難怪聶清規總是說他寵她就好!
他們都知道真相,只是她什麼都不知道,還一廂情願認爲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做到,可以和他並肩!
季白榆死死捂住臉,眼淚從手指間流出,咬着嘴脣,一股發自心底的無奈之力侵蝕着她的全身。
季白榆一直構築的心理防線正在逐漸崩潰.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響,季白榆突然轉身。
浴缸前面的窗簾拉了起來,聲音似乎是從窗簾後面傳來的。
神經又繃緊了。
她輕輕動了動,走過去,站在窗簾前,吸了口氣,突然拉開了窗簾。
一個黑色的槍口正對着她。眼睛突然睜大了,下一秒她喊道:“是你!”
那個躺在浴缸裡渾身是血的男人原來是那天彈鋼琴的男孩!
“你爲什麼在這裡?"季白榆第一反應是看他的傷口,但此刻他還是拿槍指着她,瞳孔裡滿是戒備。
僵持了一會兒,季白榆焦急地看着他捂着不停地流血的傷口,急忙說到:“請快處理傷口,我不會叫任何人的。”
他沒有再看她,但似乎相像了她話語的可信度。
最後劇烈的疼痛和眩暈讓他決定賭上一把,放下了槍。
他撕下一條布料,按在小腹上。
他痛苦地喘着氣,看着腳下的揹包說:“幫我拿着。”
季白榆打開揹包,裡面全是創傷藥,刀,紗布之類的東西。
她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孩,他看起來很複雜。
“把夾子給我……”剛說完這句話,就有人來敲門。
聶清規在門外問道:“阿榆,你還好嗎?”
腰部赫然又出現了一個冷東西。
季白榆回頭看了看,回答:“沒事,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好。”聶清規應了一聲,然後是遠去的腳步聲。
“你現在能相信我了嗎?”季白榆低聲說。
易初此刻已經精疲力盡,掙扎着從浴缸裡坐起來,咬着毛巾,拿着夾子,伸向小腹.季白榆忍不住把目光移開。
過了一會兒,季白終於聽到他吐出一口氣,然後回頭看了看丟在一邊的彈頭。
她有些迷糊,但還是急忙去幫他止血。
大約五分鐘後,傷口得到了最簡單的治療。
季白榆聽着外面的動靜問:“你打算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自己能走。”易初說,“你走吧!”
“我是可以出去,只是~”季白榆看着他的傷口說,“你確定你現在可以自己走了?”
易初眯着眼看她,彷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季白榆也不在乎他在想什麼。
她皺着眉頭說:“警察現在應該在搜查這棟樓,你躲在這裡是出不去的……”
“你爲什麼要幫我?”易初突然問的。
季白榆愣了一下,把眼睛轉向他的眼睛,肯定地說:“我只覺得你像一隻可憐的孤狼。”
易初扯起嘴角,似乎是笑了,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季白榆猶豫了一下,起身說:“我和清規不能留在這裡。我先出去。等我們走了,你可以想辦法離開。”
這一次,易初沒有再拿槍指着她。
季白榆小心翼翼的清洗了手上的血跡,然後拉上窗簾拍了拍臉頰,才推門出去。
剛纔房間還保持着,雖然說人都可以離開,但是坐在地上的人一個都沒有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聶清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