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廷家宴那晚獻舞的女子是邊塞晉國宗室的女兒,雖是小國,但是這些年國盛民強,連着兼併了幾個部落,不斷走向壯大。晉國宗室有意結盟於我朝,故獻上美人。
那晚越墨本是留了穆美人侍寢,但是席間他見安歌出了大殿,而同時嘉嬪也不在座位上,心裡不免有些懷疑,正差人去看個究竟嘉嬪已經回來了,接着安歌也悄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異常。深夜越墨放心不下,撇下玉兔獨自去了鹹福宮,見嘉嬪醉酒唱戲,十分動人,一時忍不住動情,只是嘉嬪那一聲嘶吼,讓他徹底清晰,眼前這個嘉嬪到底不是自己的若棄。
從鹹福宮出來以後越墨回了養心殿,爲了安撫玉兔,未真正侍寢便冊封爲美人。
玉兔從小生活在邊塞,騎馬射箭無一不會,舞蹈也是拿手,性格不同於宮中女子,更彰顯了部落民族的豪放,馬貴人因是武將之女,生性膽大,騎術一流,兩人深的越墨喜歡,常常帶着一同去牧場狩獵,一時間二人風頭蓋過後宮任何一位。
皇上是真的再也不來鹹福宮了,雖然賞賜依舊會有,但是不再涉足,各種待遇大抵不如從前了,婉柔倒是樂得自在,呂氏已死,在這宮中她已無太多掛念,偶爾她會靜靜坐在寢宮內,一點一點的想,想姐姐若還在,會如何。
蓮心看她這個樣子十分擔憂:“裴姐姐,小主這樣會不會憋出病來?”
裴容永遠只是淡淡一笑:“主子有主子的打算,我們做奴婢的按照主子的意思伺候好就是了,你不用擔心,咱們主子到底是聰明人。”
天漸漸暖和起來,萬物有了復甦的跡象,當牆頭第一支迎春開花的時候,後宮像是從冰封的世界裡甦醒過來,沉寂了一個冬天又開始躁動不安。
御花園的花盛開了一大片,皇上來了興致,邀宮中妃嬪一齊賞花,年末家宴後,皇上專寵玉兔和馬貴人,對後宮其他小主均鮮有注意,這次不失爲一個復寵的好機會,婉柔冷眼看後宮爭奇鬥豔,特別的惠貴人,服侍豔麗,一身珠
光寶氣直逼人。
此時婉柔倒顯得異常與衆不同,煙霞銀色羽紗衣裳,寶藍色宮裙,長不及地,腰間未佩戴裝飾的物品,發間連珠釵都不用,只是簡單一朵絹花便裝飾了去,在這滿眼的裙羅綢緞中卻顯得十分扎眼。
皇后看着她:“嘉嬪倒是一身清減,似乎也過於素氣了,宮裡但凡得臉的姑姑都穿戴的華貴些。”
婉柔福了福:“臣妾體弱,大病過後就一心願向佛,衣着清減些也是應該的。”
“臣妾參見皇后,嘉嬪!”正說着過來一位打扮出衆卻不出挑的女子,見她宮中服飾,卻在胸前和腰間佩戴了部落飾品,婉柔知道她就是玉兔,那晚雖是見她獻舞,但是殿內人多嘈雜,並沒有用心去留意她的容貌,今天看來果然是個美人。那種帶着英氣的臉是宮中低眉順眼的妃嬪中所沒有的,也難怪皇上如此喜愛。
皇后見衆人都已經到了御花園:“諸位妹妹都到了,一個冬天過的人都萎靡了,今兒天氣正好,就陪着皇上一起賞花,妹妹都毋須拘束。”
越墨來的較晚,衆人請安後,他與皇后交談幾句便放眼尋找玉兔,只因玉兔就頷首站在婉柔旁邊,只是那一瞬,越墨的眼睛在婉柔身上停了片刻,就很快放在玉兔身上。
惠貴人衣飾華貴僅在皇后之下,但卻並沒有引來皇上的注目,眼看着皇上和玉兔相視而笑,一副郎情妾意的樣子十分酸楚,又介於皇上在跟前不好發作,只得狠狠的撥弄着胸前的碩大的白玉珠鏈。
一干人等隨着皇上往御花園深處都,到底是初春,各種花都爭芳奪豔的盛開了,嬪妃看的十分舒心,皇上和皇后走在最前方時不時跟衆人說幾句,惠貴人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玉兔,體態纖穠合度,步履盈盈,一邊驚歎她的美卻又一邊記恨她奪走了帝寵,手中不自覺的更加重了些。突然珠簾斷裂,碩大的玉珠散落各處,別的倒還好,只是走前惠貴人前面的玉兔沒個留神,踩到兩顆滾至她腳下的玉珠,一時試了平衡,摔了過去。
幸好旁邊的婉柔及時拉了一把,纔沒有摔在地上,可到底腿腳扭傷,半跪着起不來,頓時衆人亂成一團,皇后急忙傳召御醫,而越墨立刻撥開衆人來到面前,不假思索的橫抱起玉兔就往內殿方向走去,那瞬間婉柔聽到他的一句“謝謝”有些恍惚,婉柔自嘲的笑了,九五之尊,怎麼會跟自己說謝謝?
惠貴人這廂已經嚇的面如土色,加上越墨如此緊張,她更是忐忑不安,再也沒有了往日的不可一視的傲氣,皇后也顧不上她,只是一句:“都別愣着趕緊去瞧瞧”就朝着皇上的方向趕過去。
衆人都離去的時候,只有瑜答應過來牽住惠貴人的手:“姐姐莫急,只是扭傷,相信美人常年邊塞長大,身子骨是挺的住的。”
“嗯”惠貴人魂不守舍的任由瑜答應牽着往內殿走去。
穆美人略帶了痛苦之情坐在軟塌之上,越墨焦急的在一邊守着。太醫孫白楊小心的把着脈,過了半晌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他放下手中的診包,面帶喜色給皇上行禮:“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穆美人有喜了!”
越墨震驚之餘緊緊握住玉兔的手:“你是否已經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朕?”
玉兔紅着臉有些難掩的羞澀:“臣妾只是想等胎象穩定了再告訴皇上。”
“來人啊,玉兔牽至儲秀宮,賜嫺字,封爲嫺嬪。”皇上金口一開,衆人都沉寂了下去,區區一個小國宗室之女,入宮不久就已經懷上龍嗣,卻冊封爲嬪,不知道又撩動了多少顆不安的心。
皇后見狀立刻領頭跪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喜嫺嬪”
越墨扶她起身:“皇后,嫺嬪懷的是朕的第一位皇子,你可要費心照顧了。”
“是,臣妾定當竭盡全力保嫺妹妹平安。”皇后保持着謙和的笑深深跪下,瑜答應也靈巧的恭喜皇上,其他三三兩兩的賀喜聲連成一片,唯有一旁的惠貴人臉色慘白幾乎暈厥過去。
婉柔擡眼看了看越墨,不知怎的總覺得越墨眼裡不是全然的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