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正要掙扎時,卻聽他啞然說。
“你不要我了麼?”
聶相思整個人倏然一震,在他身前起碼呆怔了一分鐘,她顫抖的堪動雙脣,喃喃道,“是你不要我。”
聶相思說完,伸手推了推他,試圖將他推開,離開只有她和他的空間。
可是人沒推開,卻反而被他嵌握住了手腕,抵摁在她身側的牆壁上。
聶相思驚然瞪大眼,殷紅着雙眼哀婉的看着他,雙脣抿成倔犟的弧。
戰廷深眼角四周亦是通紅,像是滴入了世上最紅最紅的墨液,懸浮在眼眶,卻又滑不下來,“剛開始收養你,是因爲我父親的緣故,我不否認。可是這世上彌補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會因爲上一輩欠下的債,賠上我自己的婚姻。思思,我是個商人。我不會浪費時間做毫無意義和於我無利的事。我迫切的想用婚姻把你綁在我身邊,是因爲對方是你,是因爲愛你,只想要你,所以娶你,無關其他。“
聶相思望着他深邃紅厲的眼睛,差點就要相信他說的話了。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車禍的真相?爲什麼四年前我被綁架,怎麼都聯繫不上你,好不容易聯繫上你,你卻說我毫不重要,我不過是你們戰家一個區區養女,一個利用工具而已,不值得你們爲我浪費錢財……”
“不可能!”
戰廷深嚴冷的面龐驟然變得陰狠,他甚至比聶相思還激動,一隻手大力握住聶相思的肩頭,幾乎將聶相思整個提起來,眸光森涼陰駭盯着聶相思,“聶相思,你聽着,我從頭到尾沒有接到任何綁匪打來的電話,沒有,一個都沒有!”
“……”他現在這個樣子,聶相思心裡其實是有些怕的,所以出口的聲音帶着絲絲的顫,“你的手機打不通……”
“因爲你,我手機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着機,並且,絕不可能出現沒電的情況。”戰廷深道。
聶相思愣住,盯着他,“可是綁匪分明用我的手機給你打了,打不通。他們要的是錢,又爲什麼要騙我?”
戰廷深深深看着她,“興許,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錢。”
聶相思,“……”
這幾年,她一直逃避去想當年的事,根本沒有細究,是以根本不會去想,如果綁匪最開始的目的不是錢,就只是她而已這種可能性。
“你打去老宅的電話是爺爺接的。”
戰廷深黑眸浮動了下,看着聶相思,緩緩說,“爺爺說,綁匪只說綁架了你,讓我們準備兩億贖金贖回你,可綁匪並未說交易的地點,也沒讓爺爺多問,便將電話掛斷了。隨即爺爺再打過去,便,再打不通。”
“不對,不對……”
聶相思握緊手,流着淚搖頭,“綁匪跟我說,你們不肯拿兩個億贖金,還說,如果他們想撕票,就讓他們撕好了,反正我只是戰家的養女,一點也不重要。”
戰廷深盯着聶相思慘白的臉,深吸了口氣,啞聲道,“思思,拋開你父親的事不論。你覺得爺爺對你如何?”
太爺爺……
聶相思眼淚簌簌直掉,腦子裡一下閃過無數張戰曜對她好的畫面,抿緊發紅的脣,哽聲說,“太爺爺對我很,很好,很好……”
“如果是爺爺接到電話,他會不管你麼?嗯?”戰廷深黑睫低掩着,眼底的顏色也變得晦暗起來。
聶相思一口咬住下嘴脣。
“別咬。”
戰廷深指腹撫上她的下脣,輕輕的摩挲,直到聶相思受不了,鬆開了齒關。
聶相思雙眼慌張的閃爍,“到底怎麼回事,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些全部都是誤會,對方的目的不是錢,而僅僅只是她的話,原因呢?原因是什麼?又是誰要對付她?
戰廷深凝着聶相思顫動的睫毛,這時並未再出聲,只是一雙冷眸,暗黑如夜。
“小勤勤,我們就在包房裡等不好麼?你媽媽肯定還在洗手間,跑不了……”
翟司默清朗的嗓音夾雜着無奈從走廊傳來。
聶相思慌亂閃動的雙眼驀地一定,忙擡手胡亂抹自己臉上和眼睛上的淚跡,紅彤彤的大眼從戰廷深臉上匆匆掃過,啞着嗓音小聲說,“我說了時勤會擔心的,我們快出去吧。”
戰廷深眉心擰了下,心裡是不捨得就這麼放她走的。
可一面是兒子,一面是她……
戰廷深抿了口脣,快速低頭在聶相思脣角啄了下,而後迅速從聶相思身前推開,眨眼的功夫,他高大的身形就從安全通道入口閃了進去。
留下的聶相思輕抿了下他脣瓣擦過的嘴角,眼神恍惚。
……
聶相思整理好自己從安全通道入口進去,一眼便掃到了站在洗手間外站着的兩大一小。
聶相思雙眼閃了下,提氣,看向聶時勤,開口的聲音還帶了那麼點小驚訝,“時勤。”
聶時勤聽到聶相思的聲音一下轉了頭,當看到聶相思人時,雙眼因爲驚訝睜大了分,“媽。”
“你們幾個怎麼站在那兒?”聶相思語氣奇怪。
戰廷深挑動了下眉,眸光深幽盯着聶相思。
聶相思假裝沒感覺到。
“媽,你沒在洗手間麼?”聶時勤仰着小臉,慢慢朝聶相思這邊走來。
待他走進,聶相思彎身把他抱了起來,在他粉嘟嘟的小臉親了口,溫柔說,“我剛去過了。恰好在洗手間碰到了認識的朋友,就一起過去說了會兒話。”
又是朋友?
聶時勤抿抿小嘴,拿眼角懷疑的斜聶相思,“媽媽,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多朋友?”
呃……
“咳……以前那是因爲,沒那運氣,沒碰到。”
聶相思悻悻說。
好吧。
聶相思雖然已經在榕城待了四年,可嚴格意義上來說,除了雜誌社共事的同事以外,聶相思基本沒什麼社交,生活都是三點一線。
別墅,幼兒園,雜誌社……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聶相思也沒有跟雜誌社的同事深交,所以,她的確是沒什麼朋友。
聶時勤盯着聶相思的眼睛看了會兒,沒說什麼,只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撫了下聶相思的眼角。
聶相思睫毛一顫,笑道,“吃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