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那天上午,上班後沒多久,柳波用內線電話通知梅蕊蕾,讓她去一趟辦公室。
梅蕊蕾例行公事地拿着筆記本,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敲門進去,問道:“柳總,你找我嗎?”
看着滿臉憔悴的梅蕊蕾,柳波很是心疼,他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憐愛地看了看她,說道:“坐吧”。
儘管在彼此的心目中,他們早就洞悉對方的心思,但是在衆人面前,他們不得不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柳波關上門後,他們四目相望的一剎那,兩人不約而同感受到了室內的尷尬氣氛。
梅蕊蕾坐在大班臺前的椅子上,她明顯地感覺到柳波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臉,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雙手只得不停地搓着手中的筆記本。
柳波坐在大班椅後,默默地看着她,眼神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有憐愛,關心,渴望,還是無奈,一切盡在不言中。
梅蕊蕾不敢正視他熾熱而充滿關切的眼神,一直低着頭。
短暫的沉默後,柳波率先打破尷尬,小聲問道:“過年有沒有去哪裡玩嗎?”
其實他早就從黃香那裡打聽到她的情況,當時完全是沒話找話,明知故問。
“沒有,在家上網。”梅蕊蕾小聲回答道。
“哦,還是在家好,過年外面到處都是人,也玩不到什麼。”柳波尷尬地附和着。
“是的。”爲了化解尷尬,他們開始有一茬沒一茬地閒聊起來。
聊了幾句後,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面對柳波火辣辣的眼神,梅蕊蕾感到如坐鍼氈,從他的眼神中,她猜想他肯定沒有工作上的安排,可能就是爲了找她聊天。
由於當時正值上班時間,她不敢在他的辦公室裡逗留太差久,她害怕同事們又會議論他們的關係不正常。
思忖之後,她站起來準備出去。
“有件事我還沒有說呢,再坐會吧。”柳波見她站起來準備出去,連忙說道。
“什麼事?”梅蕊蕾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不想在他面前失態。
“駱總的太太生了個兒子,明天晚上他要爲兒子舉辦滿月酒宴,你陪我一起去吧。”柳波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他希望能聽到肯定的答案。
“老闆娘不去嗎?”梅蕊蕾反問道。
“她回她的老家去了,過年沒有回去,趁着這幾天回去看看她的父母,兩個星期後才能返回東城。”柳波故意將兩個星期說得很重。
“那,好吧,我去。”稍作猶豫後,梅蕊蕾終於點頭同意了。
那段時間,張小剛的冷漠和背叛讓她傷透了心,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她感到心力交瘁,正她出去散散心。
她一這在心裡罵張小剛,一邊默默地安慰自己:“張小剛,不要以爲只有你有魄力,可以在外面找情人,我不是沒人要,是你先背叛我,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
以前她的內心顧慮太多,因此總是極力迴避柳波如火般的情感。
如今她和張小剛走到了這份上,明知此次陪柳波去赴宴,他們一直保持着的,普通的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有可能會發生改變,可是她決定豁出去了。
不管此去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她也要隨他前往。黃香說得對,她不能活得太累了,要趁着年輕好好享受生活,何必總跟自己過不去呢?
作爲一個普通女人,誰不希望被心愛的男人呵護和愛撫,張小剛無情地棄她而去,而柳波一直情真意切對待自己,幹嘛辜負他呢?更何況,他也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
想到這裡,梅蕊蕾的心裡慢慢釋然了,似乎爲以後的出軌找到了合理的藉口。
第二天下午,直到下班前,張小剛也沒有給梅蕊蕾打來電話,看樣子他晚上又不會回家了。
自從梅蕊蕾上次無意間發現他的婚外情短信,兩人大吵一架後,他們再也沒有說過話,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僵。
以前晚上加班,或出去玩耍,他偶爾也會給梅蕊蕾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自從徹底鬧翻後,張小剛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面對疾病的折磨,他無法找到解脫的渠道,似乎只有在情感上折磨她,他才能屬於找回脆弱的男子漢尊嚴。
他不給她打電話,她也懶得過問他的事,難道就允許你出去瀟灑,我就不能出去散散心嗎?
抱着這種心態,梅蕊蕾義無反顧地答應柳波隨他一起去參加駱總兒子的滿月酒宴。
下午下班回到家後,她以最快的速度脫下工作服,換上了她最喜歡的那件中長淺藍色風衣。她知道那晚的宴會上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可不想打扮得太掉價子。
換完衣服後,她特地將長髮放了下來,整齊地披在肩上,細心地化了一點淡妝。每次隨柳波去赴宴,她都會精心打扮一番,因爲他們去的那些場合上有很多有錢人,她可不想讓別人看不起。重要的是,作爲柳波的下屬,她也要顧及他的面子。
自從得到梅蕊蕾同意赴宴的允諾後,柳波一直感到特別心奮。
下班後,他早早開車來到梅蕊蕾的出租屋樓下等候。由於趙倩回老家了,那天來和梅蕊蕾約會,他的心裡完全沒有一點顧忌,渾身上下都感到特別放鬆。
梅蕊蕾收拾妥當後,背上小坤包,下樓上了柳波的車。柳波一踩油門,小車快速向駱總擺酒宴的酒店駛去。
到達酒店後,酒席還沒有開始,很多客人都陸續來了。其中就有梅蕊蕾認識的,柳波生意圈中的一些朋友,如:李總,王總,張東,駱總,徐明等人。
“老柳,來了。”柳波帶着梅蕊蕾進去後,一幫老朋友都圍上來打招呼。他們見柳波又帶着梅蕊蕾一起來赴宴,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來了,等會大家要不醉不歸啊。”柳波爽快地同各位好友開起玩笑來。
“呵呵,喝醉就不必了啊,你還要開車回
家呢?”徐明笑道。
“喝醉了就不回去,讓老駱給我們一人開一間房,他添了個兒子,這麼大的喜事,好好敲他一頓。”柳波跟着起鬨道,他轉向正在招呼客人的駱總,說道:“老駱,你說是不是呢?”
“沒問題,只要你們願意留下來,開房的費用我出。”駱總興致很高地說道。
幾個大男人開玩笑時,梅蕊蕾始終微笑着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王總用手推了推正在大聲說笑的柳波,湊近他耳邊問道:“如果今晚開房不回家,梅蕊蕾怎麼辦?難道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一句話提醒了柳波,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梅蕊蕾,尷尬地說道:“瞎說什麼呢?”梅蕊蕾聽聞,連忙難爲情地低下頭去。
“美女難爲情了?哈哈哈....”幾個大男人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駱總名叫駱大鵬,他的經歷和柳波等人差不多,曾經在東城打工多年,後來開了一家電器廠,也有過千萬的身家。
他有個女兒已經十歲了,發了財後他便想再生個兒子。沒想到在他三十八歲的年紀,命運眷顧他,他和妻子終於有了一個兒子,真可謂人生一大喜事。
那天的滿月酒席總共開了三十多桌,除了他工廠的員工外,其他人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和遠道趕來的直系親戚。
大家都紛紛給駱大鵬道賀,恭喜他中年得子,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舉杯與大家暢飲。
他的太太抱着剛剛滿月的兒子,陪着他挨個桌子給大家敬酒。
那個小孩剛剛滿月,粉嫩嫩的小臉蛋,肉嘟嘟的小手,長得十分可愛。柳波忍不住接過來抱了一會兒,摸着他的小手,親着他粉嫩的小臉,他的心都要化了。他心想如果自己也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那該多好啊!
看着老朋友全家幸福地享受着天倫之樂,柳波的心裡十分失落。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可謂用“羨慕,忌妒”來形容,當然沒有恨了。
他多麼想有個兒子啊!如果有那麼一天,他也可以大宴賓客,在朋友面前炫耀他的兒子了。
可是一想到趙倩的態度,他的心裡就像裝了千斤巨石般沉甸甸的。平時與他來往密切的那幾位老闆,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有兒子。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意場上是不易服輸的人,生活中他同樣不想輸給別人。然而生兒子這事可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他知道說服趙倩再生一胎肯定不現實,可是他又不想放棄這個念頭,看來只有想其它法子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梅蕊蕾,剛好她也側身看着他,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都會意地相視一笑,似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他們這個小小的互動,沒有逃出同坐一桌的徐明的眼光。他詭譎地笑了笑,鼓勵柳波說:“老柳,大男人想準了一件事,就要拿出生意場上的勇氣去做,否則後悔就晚了,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