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楚生的臉頰蹭過楚楚頭頂的髮絲，有些微微的癢，“我喜歡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閒下來看看書，釣釣魚，如果有機會，再自己寫幾本小說，高考時，我想報的是中文系。”
楚楚簡直愕然，在商場上殺伐決斷，被稱爲“冷麪殺手”的大哥，最初的人生理想，居然是這樣的！
“是不是有些沒出息？”楚生自嘲地笑笑，這些，他從來沒和別人說過，六歲那年，爸爸就告訴他，男人，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他，不後悔！
“不……”楚楚輕輕地說，她只是有些心痛，她可以想像，爲了改變自己，大哥曾走過怎樣的路。
“大哥，以後生意上的事，你多跟我說說吧，”楚楚不自覺地挺直了單薄的背，“我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如果違背心願，可以讓家人平安和幸福，那麼願意這樣做的人，雲家並不是只有爸和大哥。
“我看出來了。”楚生拉着楚楚手說，“這對我和爸來說，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楚生到公司上班沒幾天，就帶了文家想和雲氏合作的消息，“可爸沒答應，說要考慮一下。”楚生這樣告訴楚楚。
“答應，要立刻答應。”楚楚使出全身的解數，一力地慫恿着。
與其等到再過幾個月，爸爸不得已答應下來，還不如提早將問題解決，當危險來臨，一味的閃躲是沒有用的，楚楚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文家到底要幹什麼？！
可是，爸後來又是因爲什麼才答應了文家的呢？楚楚跟在楚生身後，問了很多關於這次合作的問題。
好在楚生已經開始上班，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比較瞭解。
雲氏目前的優勢在於，經過十幾年的努力經營，已經擁有了百多個成熟的銷售終端，這些網點，遍佈這個人口近千萬城市的角角落落，有的在正規的大商場，有的在各種批發、零售市場，還有些遠在
郊區、縣城……
而他們所面臨的困難則是，商品銷售額的逐年下降和利潤空間的不斷縮小。
“這次，文家就是想讓我們代銷他們的漢字傳呼機，以往，這東西都是在傳呼臺和電信局裡賣的，也有些小的門店，因爲銷售渠道所限，銷量自然不如和我們合作來得大。”楚生解釋道。
楚楚皺着眉問，“那文家給我們什麼？”
“除了銷售傳呼機本身的利潤外，文家願意從他們傳呼臺的利潤中，再抽取一部分給我們，當然，我們銷售的傳呼機，必須是他們家傳呼臺的入網機。”
“爸在猶豫什麼？”
“我們從來沒做過這種生意，雖然文家願意提供進貨渠道，可畢竟我們不瞭解，而且，前期鋪貨就需要很多資金，”楚生看着楚楚，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楚楚算了一下兒，現在漢顯呼機的售價是兩千多元一臺，進價就算只有一半兒的話，那麼多的網點鋪貨得幾千臺，那就是幾百萬啊，加上出事後的懲治性罰款，怪不得雲氏一下子就垮了。
沉默了半晌兒，楚楚才說，“既然爸猶豫，就說明這生意有吸引我們的地方，只要我們小心些就是了，比如，我們可以親自去進貨。”
“過年前這段日子，爸很忙，”楚生說，“而且，爸說他也沒接觸過這些。”
年後的進貨，爸也沒去，所以纔出的問題，只要把這個問題提前解決掉，就不會出事了吧，楚楚毅然地擡起頭，“哥，現在正好是寒假，我們去！”
“這……”楚生想了想說，“我去和爸爸商量一下吧！”
楚生和楚楚都沒想到，爸能那麼快地答應下來，兩人坐上火車時，楚楚還有種在夢中的感覺，“哥，幾百萬的大生意唉，爸可真放心。”
楚生調整了一下坐姿，強壓下心中的激盪，“爸說先去看看，不一定非得籤進貨合同，生意
成不成沒關係，主要讓我們好好玩玩兒，算他給你期末考試的獎勵。”
“爸可真好——”，楚楚撲到楚生的身上。
“注意點兒，”楚生推了楚楚一把，“這可不是在家裡。”不過拉着楚楚的手，一直沒鬆開。
楚楚吐了吐舌頭。
這個城市的天氣，比他們那裡冷一些兒，下了火車，他們叫了出租車，直奔酒店，到酒店住下後，先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楚生一放下電話，楚楚大叫一聲，“烏拉——，我們徹底自由嘍~~~”
兄妹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門找飯吃，吃過飯後，楚楚還想找地方玩兒，可楚生覺得不安全，買了一大堆吃的東西回酒店。
路燈下的皚皚白雪，閃着屑銀碎玉般的光，在腳下發出“咯吱吱”的輕響，楚楚緊緊靠在楚生的肩頭，相偎依的影子分不出彼此，楚生忽然希望，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纔好。
“楚楚今後，想過什麼樣兒的生活呢？”楚生忽然問，口中呼出的白氣，在楚楚的臉側盤旋後，才戀戀地消散。
楚楚想想以往的一生，覺得此時無憂無慮的自己，纔是最開心的，“就是象現在這樣，”楚楚擡頭看看楚生，長長的睫毛上結了一點兒晶瑩的水汽，“有爸媽，有大哥。”
楚生還記得楚楚嬰兒時的樣子，紅通通肉乎乎的小臉小身子，抱在懷裡，就成了軟軟的一團，每次累到手腳發麻，他也捨不得放下。好像昨天，他還在鍥而不捨地教她叫“哥哥”，現在她就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每次看她和陳俊哲在一起說說笑笑，楚生的心底，都有火在燒，他就要失去她了嗎？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投入另外的懷抱？
楚生伸出手臂，把楚楚完全圈在懷裡，“只要是楚楚想要的，大哥都會努力做到。”年輕的承諾，伴着熱烈的溫度，將冷冷的空氣，劃開一個小小的白色漩渦，滿是夢幻般的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