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朗跟我迅速對望一眼,趕緊的各自撤回手解開安全帶,默契地分別開了車門下地。
只見杜瑞姿也下了車一步步逼來,冷冷盯住凌奕虎罵道,“你在做什麼?!誰給你的膽子目無尊長?!”
凌奕虎站在門口,眸子裡的血絲條條爆裂,一張俊臉已經變得鐵青。
有一隻腳踏進了廳門的凌泉海聞訊又慌忙跑了回來,“怎麼回事?這是——”他眼睜睜看着杜瑞姿單手叉腰指罵凌奕虎,禁不住太陽穴跳得厲害。
在屋裡等待人犯帶到的凌裕康和凌江世薇也聽到動靜,一個攙扶一個的從廳門口往這邊過來!
“凌泉海!你這當爹的來得正好!”杜瑞姿勾起一抹冷笑上前,倏然推開凌奕虎,跟凌泉海直接面對面站着,厲聲道,“凌家的家規不是一向自詡很嚴整清肅嗎?可自打你養小三兒出軌後,就變得七零八落爛成泥巴了,你不把正妻和嫡親兒子放在眼裡,以至於這樣的野種兒子都敢踩到我們娘倆頭上來了!!”
凌泉海如遭雷劈似的面容扭曲得極爲難看!用從未有過陰鬱目光死死盯着杜瑞姿,偏偏杜瑞姿一點不避讓更加理直氣壯地跟他大眼瞪小眼,“怎樣?我有說錯嗎?”
電光火石之間,凌裕康已和凌江世薇趕到,他低低冷喝一聲,“泉海!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寒冽的眸卻掃向我和凌晨朗,最後落在杜瑞姿身上!護短的功能瞬間開啓,他的眼神出賣了真實心思!
“老爺子!您的乖兒子已經沒有立場回答你的問題了!還是由我來說吧!如果您不相信我以下說的話,大可以調出隨車監控看錄像!”杜瑞姿當仁不讓搶過發言權,“您叫他去公寓找寧寧來這商量事情,偏巧晨朗和寧寧從外面回來,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奕虎也在大堂那等着,這四個人就遭遇上了,他傳達了您的話,晨朗開車送寧寧過來,奕虎不樂意了,尾隨他們倆回這就上演了剛纔那一幕,當弟弟的居然捶打哥哥的車子發泄怒憤!這樣以下欺上的做法,我倒想問問,是什麼樣的家庭纔會調教出這樣蠻橫無禮的子弟啊?!”
一番尖銳得直戳心窩的話語,讓凌家三大巨頭頓時語塞!他們緊抿了脣沒一個能即時說話的!
杜瑞姿深吸了一口氣,眸色似乎平靜了些,但眼裡藏着的憤怒卻不曾稍減,她輕啓脣瓣道,“道歉!我不管你們替凌奕虎想出百般的理由開脫,首先他得向晨朗和寧寧道歉!”
我怔了一下,垂眸,悄然捏緊手指不看凌奕虎已蒼白到極點的面容,老實說,弄到這個地步我終究對他是懷有愧疚的!可是另一方面,杜瑞姿和凌晨朗的立場我又不能不支持啊,畢竟他們是站在我這邊的,否則今天這一大場面我獨自一人是無法撐下去的!
“……奕虎,向你三哥道歉。”凌裕康說的這幾個字輕飄飄的,無力又無奈。
“……寧寧,對不住,害你受驚了!”凌奕虎喑啞的嗓音猶如喉底磨着沙礫般字字滴血,“但是,其他
人沒資格接受我的道歉!”
“哈!老爺子您自己看看,凌家的家規先是被您乖兒子破壞了,然後被您孫子給直接藐視了!”杜瑞姿冷幽幽地諷刺道。
嗅到現場的氛圍已到了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我擡眸望向凌裕康,只見他眼底翻涌着劇烈的火光,胸膛大幅度起伏着,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泉海!你是他老子你來跟他說,他要是連你的話都不肯聽,那你就和他一起捲鋪蓋滾出去我家門!!”
“爸!”凌泉海震驚得銳喊一聲,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與此同時,“爺爺!”凌奕虎也用前所未見的驚愕目光盯着凌裕康,身軀緊繃得像快要斷裂的一根弦!
估計這已是凌裕康說得最重的話了,他猩紅渾濁的眸子裡像被血浸染似的,決絕中透着劇痛,蒼老的聲音裡帶了些顫,“一、二——”
“對不起!”一聲嘶吼突然從凌奕虎嘴裡炸出,他驀地轉過臉對着凌晨朗又吼來一句,“對不起!!”
唉!誰說生在富貴人家含着金鑰匙降世爲人是前生修來的福?那眼前這一幕摧肝斷腸又是何時造下的孽啊?我轉開目光望向已是一片枯黃的大草坪。
杜瑞姿冷冷的說道,“沒名沒姓的這是跟誰道歉啊?不過我們很大度,不拘小節不跟小人計較!走吧,進去聽聽老爺子有什麼新說法!”說完,嘚嘚嘚!她踩着高腳鞋率先走向凌裕康。
“我們走。”隨着話音而來的是凌晨朗閃電般抄過來的大手,他重新牽起我又是十指相扣帶着往廳門走。
我默默隨他的步伐,漠視身後緊迫盯來的凌厲目光。
進了大廳裡,照例是凌裕康坐在上首位的單人沙發上,杜瑞姿、凌晨朗和我佔據了右手邊的三人沙發,而凌江世薇、凌泉海、凌奕虎就坐到我們對面。
管家親自奉上茶水,接着遣退所有傭人,只他獨自守站在廳門那裡隨侍。
“咳唔。”凌裕康端起架子清清嗓子,毫無溫度的視線睨着我,緩聲說道,“顧寧,你在葡萄牙過得好好,又回來做什麼呢?”
凌晨朗緊扣我的那隻大手微微一抖,我眼見他就要開口替我申辯,連忙用力一捏他,搶先回復,“承蒙老爺子關注關心,我在葡萄牙的確過得挺好的,這次回國是想着要將公司業務進一步拓展。”
凌江世薇挑起一邊脣角,眸光銳利如刀地劈向我,從牙縫裡迸出一字一句, “你要拓展業務本來是好事,可你不該再來把我們家攪亂!把晨朗和奕虎這兩兄弟挑引得針鋒相對!”
“奶奶!”凌晨朗和凌奕虎異口同聲喊道,他倆聽到對方的聲音了便又互瞪眼。
我扯開嘴角一笑,輕輕靠往椅背上,啞聲道,“請問我有做錯了什麼嗎?讓長輩們這樣將罪名戴到我頭上來?!”
“唉,寧寧,即使你什麼都沒做,錯的還是你。”杜瑞姿輕柔地嘲諷道,說着她還傾身側過臉,目光越過凌晨朗看着我,“這凌家人的劣
根性啊,我是很知道的,已經見慣不怪!”
“瑞姿,你是怎麼說話的?!”凌江世薇當即怒喝過來。
“我的話是事實啊很講道理啊!就算去大街上隨便拉個人來評理,我也是不怕的!”杜瑞姿一刻不緩地回嗆她,“凌家從來都是以兩重標準來看待人來辦事的!不是嗎?顧寧你們不喜歡她,就亂扣紅顏禍水的帽子給她戴!你們可有問過她,她跟奕虎是什麼關係嗎?!”
凌裕康一拍扶手,嘭!他正要發作脾氣,恰在這時,管家緊繃着臉上前來稟報,“老太爺!白董和白小姐到了!”
“知道了!”凌裕康黑着臉一揮手。
下一瞬,屋外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白孝明和白月蓉一前一後很快進了門來。
“請坐,別客氣!”凌裕康蹙眉招呼他們。
該有的禮數還得做,不管是虛僞還是不情願,與白孝明同輩的低一輩的人全都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包括我。
當然了,白家父女倆對凌家人都笑着說應酬寒暄話,唯獨完全當我透明給黑臉看。
管家忙不迭地爲白月蓉搬來了椅子,就放到下首位的客座沙發椅旁邊。
等他們落座並且奉上茶水後,凌裕康就端着大家長的身份發話了,“今天請你們父女倆百忙中抽時間過來,是讓大家心裡都去了疑影的!”說着,他睨向我,“顧小姐,我們接上剛纔的話題,瑞姿說了要問問你和奕虎的關係,那我就替她問了。”
這一下子,全屋人的目光通通聚焦在我身上!其中,當數白月蓉最爲緊張,而凌奕虎最爲急迫,他倆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前傾!
我巋然自若,眸色冷冷的咬字極清晰道,“我和凌奕虎只是普通朋友。”
一瞬間,凌晨朗和我十指相扣的大手緊了又緊,他似乎很激動可我沒看他,卻看到對面凌奕虎眼裡掀起巨大的風暴,他的手在顫,突然就一記狠拳驟然砸在茶几上,哐當!精緻的瓷茶杯被猛力撞得亂響!
白月蓉尖叫一聲險些彈起來,白孝明一手按住她的手兒她才訕訕地捂住胸口咬脣不吭聲。
“奕虎!”凌泉海和凌裕康都喝向凌奕虎。
我擡眼看着凌奕虎那種毀天滅地的眼神,心裡也忍不住在顫,但就強行逼迫自己直視他,因爲我沒有說謊,無須逃避!
凌奕虎眼眶通紅通紅地瞪着我,顫聲道,“寧寧,你對我就真的這麼殘忍?!”
“看看!說她沒有挑引我的孫子,誰信啊?!”凌江世薇適時開腔,攤開雙手增強她的表述力!
“真是笑話!您平日裡都不看新聞的嗎?或者您可以問問白小姐嘛,她前些日子還受訪,媒體報道她無緣無故就被充滿幻想的跟蹤狂粉絲騷擾呢!難道您能說她刻意去挑引這種人?!”杜瑞姿衝着凌江世薇笑得極甜膩,可話說的那個尖銳加諷刺是任何人一聽就明白的。
凌江世薇無言以對,咬緊牙關,臉龐都有些扭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