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的風元,聚成了球形的繭狀。
水繭中的金黃色蟲液,零散成了一千粒如針眼般大小的液珠。
張永盤膝,坐在了飛劍上。
他將手掌攤向天空的右手,安放在雙腿的交叉之處,又將捧着靛青風元的左手,放在了右手的手掌上。
他閉上雙眼,仔細的驅動着左手上的靛青罡元,仔細的分解着被靛青罡元包裹着的金黃色蟲液。
先是一千粒,然後是兩千粒,接着是四千粒。
最終,張永用着風元,將金黃色的蟲液拆分成了一萬八千粒。
夜色開始褪去,燦紅的朝陽,升上了地平線,穿進了烏雲中。
霞光灑落在烏雲表面,映出一片紅色的雲。
張永只覺身上傳來一陣暖熱,就睜開了雙眼。
他手中的靛青球繭裡浮散着的蟲液,每一粒都極其微小,通體失色且晶瑩透明。
他長呼了口氣,微垂下了頭。
他看着手掌中,球形的靛青風元,面色冷肅。
烏雲下,板牆上。
剝羽雙手捧起銀色甲盔,戴着了頭上。
他走到牆沿,垂頭注視着板牆外的水道。
他看着水道中的數十艘扁舟,推擠開凝固的死水,駛到了岸旁。
他臉上顯露出了一抹憂慮,緊皺着眉頭。
突然,剝羽感覺到從搭在城垛上,裸露在外的手指上傳來了些許的溼熱。
他立刻擡起了頭,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
下雨了?
剝羽看着厚積在穹天中的黑雲,遍佈疑色的臉龐,頓時有些蒼白。
“可是。雨季還沒到啊?”
有根牽着頭頂無毛的駑馬,走下了扁舟。
劉恆牽着黑龍,走下了扁舟。
六十個騎兵,牽着六十匹戰馬。一起走下了扁舟。
有根翻身坐上了駑馬後,便揚起了頭。
“下雨了?”
臉上持續的傳來潮溼和寒意,眼中也看到了細密的雨絲。
確實下雨了。
有根轉頭看向身旁,剛剛坐上黑龍的劉恆。
“今年的雨季,來的挺快啊。”
聞言,劉恆伸出左手,將手掌攤向了天空。
感受着落在手掌上的稀疏雨絲,劉恆微扯了扯嘴角,開心的笑了起來。
“只是小雨罷了。”
“應該,妨礙不了盟約吧。”
聞言。有根沉默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他回過頭,大力拉拽起了繮繩,雙腿輕踹駑馬軟腹。
“嗚嗚。”
駑馬張開嘴,低嚎了幾聲後。便載着有根,奔向了聯軍的營寨。
劉恆騎着黑龍,跟在了有根的身後。
李西率着五十九名騎兵,緊跟在了兩人身後。
距寧川百里之處,聯軍營寨的正門,再次打開了。
一千名全副武裝的騎兵,衝出了敞開的正門。
周和。白監,白明,文皙,馮鈺,餘若和身穿着森綠色甲冑的青年,騎乘着駿馬。並排前行在騎兵們的最前列。
荒原上,色彩繽紛的百花,隨着兩路騎兵的奔行而輕輕搖晃着纖細的枝葉。
濃馥的芬芳,瀰漫在稀疏的細雨中,勤勞的蜜蜂與美麗的彩蝶。早已不見了蹤影。
戰馬踩碎了一簇簇的花葉與野草,被擠壓出來的豔麗花汁攙和着青綠草液,一灘灘的滲進了被馬蹄踏碎的泥壤中。
有根和劉恆,率領着六十名騎兵,在遍佈繁花的荒原上奔行了六十里,便停下了腳步。
此時,有根距離從聯軍營寨中衝出的一千名騎兵,只有一百米距離。
雙方俱都勒緊了繮繩,遏止住了坐騎的腳步。
“他們的人,挺多的。”
有根面露憂色的轉過頭,看向了劉恆。
迎着有根的視線,劉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使力微踢了兩下駿馬的軟腹。
黑龍低聲嘶鳴,朝前方邁出了纖細馬腿,走了兩步。
劉恆右手舉起蠻古長戟,以長戟戟尖遙指向百米外的聯軍騎兵。
他聚罡元於喉間,張開嘴發出的聲音,如響徹天地的雷鳴般嘹亮刺耳。
“你們,何人過來!?”
荒原上回音陣陣,迅速回盪到了天地深處。
餘若等七人身後,停在荒原上的一千名騎兵,明顯的凌亂了片刻。
接着,便是乍起的馬蹄聲。
有根擡起頭,用渾金的雙眼,將目光越過了百米外的千名騎兵,眺望向了聯軍的營寨。
在營寨敞開的正門處,突然升起了滾滾的煙塵。
一萬七千名騎兵,化爲一道洪流,奔涌出了聯軍的營寨。
不好!
有根臉色頓變,立刻就要驅馬向前,卻只覺胸廓處一陣劇痛。
他伸手捂住胸膛,慘叫了一聲。
他胯下的駑馬,突然張開嘴,哀嚎了一聲。
他身後的六十個騎兵,包括被騎兵騎坐的駿馬,俱都慘叫了起來。
六十個騎兵和六十匹戰馬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有根摔下了馬背,駑馬側身倒在了他的身旁。
迅速衍生了劇痛的身體中,泛起了難抗的疲憊與失力的虛脫。
原本遊走在有根身體內的液態罡元,突然停滯在了經脈中。
他的丹田內,那從圓椎體中涌出的數十條元氣煙河,也縮回了椎體中。
有根緊皺起眉頭,扭曲着臉龐,不顧疲憊與傷痛,拼盡全力的驅使起體內罡元。
他每驅動一分罡元,便感覺體內的肺腑如被萬針扎刺,痛楚更是加劇。
他緊咬着牙,額上青筋畢露,默唸道德心法,想驅用自然元氣,卻頓覺一股腥熱猛的竄進了嘴中。
他張開嘴,噴出了一口血,身體就如迅速凋謝的殘花般,立刻萎頓了下去。
他仰躺在了地上,雙眼看在天上。
依稀的雨,突然停了。
一束璨燦的陽光,順着烏雲表面的一道缺口,照射了下來。
張永站在飛劍上,停留在那一束光中。
他冷肅的臉龐上,被青芒環繞的雙眼,緊盯着身下的荒原。
他緊盯着仰躺在地上有根,滿意的笑了起來。
“隨雨而下蠱。”
張永驅使着腳下的飛劍,停在了距地面兩米的半空中。
他將目光從有根的身上移開,掃視着已倒在荒原上的劉家騎卒。
“還要驅動進入六十二個人體內的蠱毒。”
“知道嗎?這耗損了我多少修爲?”
張永伸出右手,遙指向躺在地上的劉家兵將們,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獰笑。
“你們,真是何等的榮幸!”
ps: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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