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許榮榮看向戰亦琳,微微一笑,“你們在這裡等我。”
戰亦琳怎麼放心,可是許榮榮既然這樣說了,她也只能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看着許榮榮單薄瘦弱的身體,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許榮榮卻沒有想那麼多,她一邊低着頭數着腳步,一邊用左手按住心臟,感受剛纔被刺激後,一直難以平復的心跳。
“戰熠陽,戰熠陽,戰熠陽。”她輕輕地念着這三個字,彷彿要將這個名字嵌入骨子裡,就算有一天她忘了天忘了地,也絕不忘記這個名字。
一步一步的走出病房,許榮榮有些呆滯的擡起頭,希望能看到盼了很久的那張英挺的臉,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男一女拉扯的畫面。
在戰熠陽的生命裡,身邊的人大抵可以分爲:重要的、不重要的、敵人、對手。
重要的,他拼命去守護。
敵人和對手,他會想盡辦法用盡全力去打敗。
而錢佳莉,明顯在不重要的範疇內,如果不是被她糾纏過,他甚至已經忘記世界上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所以,看見錢佳莉的第一眼,戰熠陽並沒有什麼反應,繞開她就想往裡走。
錢佳莉好不容易纔能看見戰熠陽,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推着輪椅就過去攔在了戰熠陽的面前:“爲什麼要裝作沒看見我?”
戰熠陽漠然打量了一眼錢佳莉:“我們不熟。”
錢佳莉一愣,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個挺拔俊逸的男人。
這樣優秀的男人,本來就該是她錢佳莉的,就像那個人說的,只有她錢佳莉才配得上他。
強烈的佔有慾衝昏了她的頭腦,錢佳莉不顧一切的推動輪椅,擋在了戰熠陽的前面。
“戰少將,我真的很喜歡你……”錢佳莉一臉迷戀的看向戰熠陽,“那個叫許榮榮的女人哪裡配得上你,更何況她已經記不起來你了,你就放棄她不行嗎。”
說到最後,竟然伸手拽住了戰熠陽的袖子。
“放手。”戰熠陽卻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擡,只冷冷的說,“放開我,你這種女人連榮榮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還妄想取代她?”
說着,手臂毫不留情的從錢佳莉手中抽出,卻被錢佳莉死死地握着不肯鬆開。
戰熠陽皺眉,他遇到的幾個女子,唯有歐陽嬌嬌如此被他斥責還會粘着他,可歐陽嬌嬌和他是世交,這錢佳莉算什麼身份。
想到這,他心底升起幾分不耐煩,手臂一用力,就想狠狠地甩開錢佳莉。
“熠陽。”許榮榮呆愣的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人被另一個女人抱住,呆滯的眼神中涌現一絲哀傷。
“榮榮。”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了許榮榮站在不遠處,戰熠陽先是欣喜,再便是貪婪的仔仔細細將她從頭看到尾,生恐之前的騙局會對她照成什麼不好,甚至忘了甩開還緊緊攀附着他的錢佳莉。
“許榮榮,你總算出來了,看到沒,戰少將喜歡的是我,你識相的就趕緊走吧。”錢佳莉衝着許榮榮大喊,雙臂示威似得將戰熠陽的胳膊抱得更緊。
她以爲戰熠陽沒有甩開她是對她有了好感,卻忽略了戰熠陽聽見她衝許榮榮示威之後眼底的陰翳之色。
“許……啊……”看着許榮榮愈發慘白的臉色,錢佳莉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忽然涌來的力道推的輪椅連連後退,險些跌倒。
“戰少將。”她慘白着臉色看向一臉陰翳的戰熠陽,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降低了不少,“戰少將,你,你怎麼了。”
戰熠陽心底冷哼一聲,許榮榮慘白的臉色和呆愣的眼神讓他連殺了錢佳莉的心都有了,可是現在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動手,而是抱一抱他的榮榮。
想到這,戰熠陽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甩開步子風一般疾馳到了許榮榮的面前,伸出雙臂緊緊地抱着她瘦弱的身體,呼吸着她發間熟悉的淡香,聲音低沉壓抑,“榮榮,我回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許榮榮只是淡淡的迴應了一聲,雙手一直沉默的放在身體兩側,並沒有迴應戰熠陽的擁抱。
事實上從看到錢佳莉抱着戰熠陽的胳膊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動過。
戰熠陽只當她還沒有記起他,並沒有想太多。
“榮榮,我好想你。”戰熠陽緊緊地抱着許榮榮,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寶貝。
什麼記憶什麼回憶,都不重要了。
當他從電話中得知,許榮榮被他們這個計劃刺激的崩潰昏迷的時候,他的心幾乎要碎掉。
爲了那些並不愉快的回憶,去讓她殘忍的接受刺激計劃,是他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記起來又怎樣,記不起來又怎樣。
她是他的老婆,是他的許榮榮,是他最愛的女人,是他永遠也不會放手的女人。
她記不起來,他就用後半生的記憶填充她的腦子。
雙手微微用力,感受到懷中人瘦弱的骨骼,戰熠陽滿足的微笑。
然而此刻,許榮榮的心裡並不像她表面那麼平靜。
從看到那個挑釁過自己的女人抱住戰熠陽開始,她腦海中便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像是被漁網網住的魚兒,想出卻出不來。
似乎,曾經也有一個女人,抱着戰熠陽的手,像自己示威。甚至,他們還要結婚。
一瞬間,心臟陣痛。
許榮榮長長的吸了口氣,想起初見時戰熠陽那張激動關切的俊臉,想起他看自己時濃的化不開的情,想起他對自己的關切和照顧,許榮榮怎麼也不相信,這樣的男人,會要娶別的女人。
但是他騙了自己是真的,他欺騙自己出任務出事了,欺騙自己不行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樣都是不可以的。
想到這,許榮榮呆滯的雙目中染上一絲怒火。
她用力地掙開戰熠陽的懷抱,看着他那張英挺的俊臉,擡起右掌,掄了下去。
“啪”的一聲,清脆而又響亮。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戰熠陽身後的錢佳莉,以及許榮榮身後的戰亦琳和閔世言。
“大嫂。”病房門口,戰亦琳愣愣的看着許榮榮,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愛戰熠陽的大嫂,居然打了戰熠陽。
“榮榮。”戰熠陽也被這一耳光驚呆,雖然許榮榮身體虛弱,這巴掌並不疼,雖然知道她會憤怒,但是這實打實的一巴掌,卻依舊讓他極爲詫異。
他的榮榮,最愛他的榮榮,居然打了他。
此刻,許榮榮的右手還擡在半空中,她眼底燃燒着怒火,看向戰熠陽說,“爲什麼騙我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爲什麼,要拿你的安全來欺騙我。”
說着,許榮榮的淚便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的落在地上。
戰熠陽有些愧疚的低下頭,他的身體的貼近許榮榮,粗糲的指腹摩挲過許榮榮的臉頰,爲她擦掉一滴滴的淚珠兒。
“榮榮,榮榮,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我保證,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此刻正拼命心疼許榮榮的戰熠陽,哪還有詫異難過那一巴掌,能用溫言細語哄得許榮榮不流淚,就算再給她打兩巴掌,戰熠陽也樂意。
“戰熠陽,你爲什麼要自己的安危欺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此刻的許榮榮脆弱的像一頭小孤狼,蜷縮在戰熠陽的懷裡,用微弱的聲音哭訴着自己的害怕,自己的擔心,與自己的難過。
“對不起,榮榮,以後再也不會了。”戰熠陽單手撫着許榮榮的背,內心的悔恨幾乎要將他淹沒。
爲什麼想出這種糟糕的主意,爲什麼要用這種傷害她的方式喚醒榮榮的記憶,戰熠陽啊戰熠陽,你真是豬油蒙了心了,竟然做出如此笨的事情!!
許榮榮的每一聲抽泣,每一句哭訴,都像刀子一樣挖着他的心,割着他的肉,磨着他的骨。讓他的心都跟着顫抖,恨不得將許榮榮所有的難過都替她承受了,恨不得讓她永遠不再流出眼淚。
“戰熠陽,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騙我了。”許榮榮紅着眼睛看向戰熠陽,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了。
七年前那樣的傷痛,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
如果不是突然發現了這場騙局,也許她會選擇永遠的跟隨戰熠陽而去!
在她心裡,戰熠陽是她的丈夫,是她最愛的人,是她不能失去的唯一。
他生,她生。
他死,她死。
“好,榮榮,我答應你,再也不會欺騙你了。”戰熠陽低下頭,鄭重的看着許榮榮,大掌從她的眼瞼下撫過,爲她擦掉懸掛在上面的淚珠。
夫妻二人就這樣深情地凝望着,彷彿這一刻已經是地老天荒。
不知何時,陳浩然也來到了這裡,他看着對望的小夫妻倆,忍不住低下頭吻了戰亦琳一下。
“討厭。”戰亦琳害羞的推了他一把,卻被他反手製住,並拉進了懷裡。
閔世言無奈的看着兩對小夫妻,正想嘆口氣,卻看到谷憶璇對他微笑着款款走來,不由得會心一笑。
然而有人開心就有人難過,有人甜蜜就有人憤怒。
錢佳莉被冷落了那麼久,早就不耐煩了,更何況所有的人都在甜蜜相擁,只有她一個人形單影隻,更是爲她的心裡澆了一把柴油。
許榮榮,你爲什麼要回來,你不回來,戰熠陽就是我錢佳莉的了。可如今你回來了,我一絲取代你的可能都沒有,這讓我錢佳莉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想到這裡,錢佳莉恨恨的看了一眼許榮榮,眼裡閃過一絲憤怒,以及陰狠之色。
“許榮榮,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戰少將,是不是不把軍區放在眼裡啊。”錢佳莉瞪大眼睛衝着許榮榮大吼,話裡話外居然捎帶上了軍區,稍不注意就能給許榮榮戴個“冒犯國家軍人”的帽子。
許榮榮還沒有說什麼,戰熠陽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