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吖,忘了小傢伙了。”許榮榮訝然笑道。
所有人鬨堂大笑,許榮榮拿起兩份橙子,遞給了東東和西西。
兩個小傢伙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塞進嘴裡,用小小顆的牙齒努力的咬着果肉,他們已經三歲了,是可以吃一些水果的了,所以許榮榮也放心的轉過身,有黎嫂看着,很放心。
所有人吃完飯又吃了些水果,這才讓黎嫂收拾了碗筷。
樑淑霞原是想幫忙的,可是黎嫂知道她該歇息了,所以連番催促她休息,並不允許她收拾碗筷。
見黎嫂爲自己着想,樑淑嫺也只得作罷。
因爲之前等戰亦琳兩夫妻用了點時間,今天人多吃飯的時間也比往常多,所以現在都已經十點了。
往常這個時間他們兩夫妻是睡覺,今天雖然剛吃罷不宜立馬睡覺,但是爲了明天的出遊行動,戰司令樑淑嫺夫妻兩個人,還是選擇了五分鐘之後睡覺。
此刻吃飽了的東東和西西已經睡着了,黎嫂將他們帶往了自己的小房間,並且住在那裡照顧兩個小傢伙。
戰亦琳因爲吃的很滿足所以情緒高漲,一直和陳浩然討論要帶什麼東西。
天寧和白一稍微散步了一會,也去睡覺了。
一時間,只剩戰熠陽夫妻兩個了。
“早點睡吧。”許榮榮拉起戰熠陽的手,兩個人默契一笑,回了房間。
躺在牀上無聊的翻牀頭邊的雜誌,許榮榮心中對於戰熠陽提出這個出遊的建議還是感覺到詫異,衛生間內,戰熠陽正在洗澡,許榮榮猶豫了幾番,還是決定待會問他一下。
大約幾分鐘之後,戰熠陽簡單的衝了一個澡,便出來了。
“還不洗澡?”洗過澡之後,戰熠陽並沒有穿衣服,而是僅僅在腰上裹了一個浴巾,健壯的胸膛上曲線優美的肌肉全都暴露在許榮榮的眼裡。
雖然已經是十幾年的夫妻了,但許榮榮還是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將目光挪開了。
“熠陽,關於你爲什麼忽然提出要出遊,我還是……挺想問你的。”許榮榮說的十分委婉,她不希望給戰熠陽一種她不信任他的感覺。
聞言,戰熠陽淡淡的笑了,許榮榮的性格他還是很瞭解的,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告訴她,可能她會一直想知道答案,先前飯桌前,他也不過是希望許榮榮能夠等到回房間再問他。
果不其然,沒有出乎戰熠陽的衣料,許榮榮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不過,有些事情雖然不能真的告訴她,但是似對非對的透露一點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他稍微捋了捋頭髮,便坐到了牀上,然後伸手攬住了許榮榮。
許榮榮沒有反抗,聽話的靠近了他的懷裡。
接下來就是沉默。
良久,戰熠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慢吞吞的說道,“二十五年前,也是這個季節,爸帶着媽媽,還有我和亦琳,進行了一次,我們一家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出遊活動。”
他的語氣很淡,沒有太多難過的感覺,但是許榮榮卻聽出了他每個字後面所隱忍的心酸。
戰熠陽已經四十多歲了,多年的軍中生涯,再加上三年的商場生涯,讓他的定力和掩飾能力都非常的強,如果不是許榮榮和他在一起十幾年,已經瞭解他了解到了骨子裡,一定不會察覺到,他看似平靜的話語裡,背後所掩飾着的波瀾起伏。
畢竟才十八歲的孩子,一夕之間失去的母親,而且還是被父親間接害死的,許榮榮想,那種痛,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
而現在,她居然害的他又想起這種痛,她有錯,她是罪人。
心中被心疼所瀰漫,許榮榮伸出手,安慰的攬住了戰熠陽的脖子,“熠陽,別怕,別難過,都過去了,媽,她肯定不希望你難過的。”
戰熠陽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平復內心的波瀾起伏。
他低下頭,在許榮榮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輕地吻,然後才嘶啞着嗓子說道,“如果當時爸沒有任性的執行那個任務,如果媽沒有死,我不知道,現在還是否是這個局面。”
如果戰媽媽沒有死,戰熠陽沒有性情大變,那麼戰家可能還是一個溫馨的家庭。
戰熠陽會娶一個世家的女子,結婚生子,一輩子。
那個世家女子不會逼他退伍,所以他不會去開公司,更不會當上總裁。
想到這裡,許榮榮緊緊地抱着戰熠陽,彷彿一鬆手,他就會離開她似得。
那種一想到戰熠陽的未來很有可能就沒有自己的存在,許榮榮的內心就充滿了淡淡的惶恐感。
好吧,說她大逆不道也好,說她是壞蛋也好,現在,許榮榮突然慶幸了起來,幸好戰媽媽死掉了……
然而在這慶幸出現過一秒之後,許榮榮心底又是滿滿的罪惡感,尤其是看到戰熠陽十分懷念母親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壞人……
許榮榮閉上雙眼,緊緊地摟着戰熠陽。
怎麼想都沒有用了,時間已經走到了現在,是不會回來的,戰媽媽不會不去世,戰熠陽,也不會離開她。
可是,可是許榮榮心中忽然就冒起一個想法,她想問問戰熠陽,剛纔她所糾結的那個問題。
如果戰媽媽的不死,換來的是遇到許榮榮,那麼戰熠陽,還希望事情按照現在的流程走嗎。
不過她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這種難以抉擇的問題,她自己都覺得很難,又何必拿來爲難熠陽呢。
但是,不問,她不甘心啊。
想了一圈,許榮榮最終決定側面敲擊,她不會直接就問如果戰媽媽不死會怎麼樣,而是選擇悄悄地,從側面敲擊。
想到這裡,許榮榮擡起頭,一雙無辜的大眼看着戰熠陽,“熠陽,如果現在媽媽還活着,你還能遇見我嗎?”
戰熠陽一怔,似乎沒有想到許榮榮會問這個問題,不過片刻後他便了然許榮榮的目的。
和戰熠陽相比,許榮榮太弱了。
她所糾結的問題,她心底最想問的問題,在僅僅橋面敲擊的問過一句後,便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戰熠陽的眼前。
他的心底拂過一絲淡淡的好笑、
戰熠陽不是許榮榮,沒有那麼多小女人情結,自然不會被這麼簡單地問題所束縛住,不過想了一番之後,他還是決定不要太過於簡潔的回答問題,免得許榮榮認爲他不認真。
於是,戰熠陽皺起眉頭,假裝苦苦思考。
而許榮榮,就這麼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的睜眼或閉眼,都能引起許榮榮的心驚膽戰。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她害怕聽到,戰熠陽希望戰媽媽活着的答案。
一瞬間,許榮榮後悔了,她不應該問戰熠陽的,即便是側面敲擊也不應該問的,戰熠陽有多聰明她又不是不知道,爲什麼還要這麼傻乎乎的去問呢。
什麼側面敲擊,說不定在戰熠陽的心底,自己所有的目的和疑問,都赤裸裸的展開了。
不得不說,許榮榮太瞭解戰熠陽了,她對戰熠陽的瞭解,已經超越了對自己的瞭解。而且她也很聰明,反應能力很快,糾結戰媽媽和她,戰熠陽要選誰,這個問題,不過是所有女人都會陷入的問題。
就像女人總會問男人“我和你媽掉下河,你先救誰”一樣,雖然許榮榮對戰熠陽的問題牽扯上了如果,過去,和復活等等字眼,但仍然改變不了,和“我和你媽掉下河,你先救誰”這個問題一樣的本質。
所以這一刻,許榮榮後悔問了,她特別想收回自己剛纔那句自作聰明的旁敲側擊,奈何時光不會倒退,所以她只能青着腸子,眼睜睜的看着戰熠陽皺起額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你不要回答了。”在戰熠陽張嘴之前,許榮榮提前捂住了他的嘴,“剛纔那個問題根本就是個腦殘問題,不值得回答。”
戰熠陽失笑,他輕柔的拉開許榮榮的手,然後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值不值得答,你是不是要看過我的答案再判斷。”他溫柔的看着她,神色並沒有任何不滿和憤怒,許榮榮提着的戲漸漸地放了下來。
戰熠陽很愛他的媽媽,更因爲她已經去世了,所以在戰熠陽的腦海裡,基本上成爲了無可超越的存在。
儘管許榮榮知道戰熠陽很愛他,但是也不排除她比不過他的媽媽。
雖然這並沒有什麼,但她還是會介意,會害怕,會難過。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在自己的老公心裡,是第一呢。
但是既然戰熠陽已經想好了答案,許榮榮還是鬥着膽子,一雙無辜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戰熠陽的薄脣,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答案。
“榮榮,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有些事情,不能避免,就如媽媽的去世,就如我遇見你。”
戰熠陽淡淡的笑了,他低下頭,在許榮榮的眼睛上落下了輕柔的吻,“很晚了,你明天還要採購食材,睡吧。”
“恩。”許榮榮乖巧的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和釋然。
之前是她鑽牛角尖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呢。所以也就不存在那些選擇了,是她傻了呢。
被戰熠陽這一說,許榮榮心結放開,她閉上眼,緩緩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