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循在南安醫院住了下來。
鬱湘思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人家妻子在那,她也不好說留下來照顧的話。更何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寧丹青嘴上雖沒說,但滿臉滿眼寫的都是大大的拒絕,就差直接開口讓他們離開了。
將麻醉未散還在昏迷中的傅循送進病房之後,她和南珩便先行離開了。
寧佳茜同他們一道出來。
路上,還一直驚魂未定地拍着心口:“湘思,你不知道,我當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好大姨夫動作快救了你!”
當時,她和鬱湘思被人羣擠到了相反的方向,離得那道拱門有一定距離,這纔好險逃過一劫。
“可是……好端端地那門怎麼就倒下來了?”
鬱湘思也不明白:“大概是意外?”
她微微蹙眉,心裡回想的卻是拱門倒下來那一瞬間傅循撲過來救她的事情。
旁邊,南珩一直注視着她臉上的表情。
兩人在一起時間不短了,她的一舉一動,有時候南珩都能清楚明白地從中看清她在想什麼。
彼時,他的眉頭皺得比她更緊。只是情緒卻藏在心中,輕易很難發現。
出醫院後,寧佳茜便先行打車離開了。她和周俊彥約了一起吃晚飯。
大賽進行了將近一天,再加上又出了意外,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頭夜幕已至。燈火輝煌的茗江市,在夜裡顯得異常繁華。
上車後,南珩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她:“累不累?我帶你去客鄉居吃晚飯?”
鬱湘思笑着搖了搖頭:“我們回家,一會兒叫外賣送到家裡來好不好?”
累倒是還好,今天着實是嚇到了。現在想起那場面,還是心有餘悸。
若不是傅循,只怕她也會和那些被壓在木門下面的人一樣哀嚎痛叫,這會兒早就早醫院住上了。
“也好,那先回去!”
路上。
鬱湘思扭頭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夜景,窗戶開了一絲小縫兒,涼涼夜風打在臉上,並不寒冷,倒是讓人多了絲清醒。
傅循這個人,她之前雖然不大瞭解。但礙着寧佳茜的緣故,邊邊角角的事情也聽過不少。
那樣高冷到疏離的人怎麼會奮不顧身地過來救她呢?
“阿珩。”等紅燈的時候,鬱湘思突然扭過頭去對他道,“明天剛好是週末我不用上課,你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一下傅先生?”
南珩也看着她,深邃的眸光深了些許,片刻,嘴角綻開一抹淺淺的笑:“好啊!他救了你,去醫院探望也是應該的。等他好了,我還要正式請他吃頓飯作爲感謝。”
鬱湘思並未察覺他眸底那一絲異樣,趁着綠燈倒計時的時候,彎着眸子飛快地探身過去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地啄了下。
南珩嘴角揚着的弧度更甚,這個吻,讓他整個晚上一直壓抑着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新塘小區後沒過幾分鐘,南珩在路上便點好的海鮮麪就到了。
中午在比賽現場吃的是組委會訂的盒飯,菜太油膩,鬱湘思也沒吃多少,這會兒肚子早就餓了。吃過晚飯後,她去浴室快速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見南珩正在陽臺上打電話,便自行上牀拿起考研政治看了起來。
過了一兩分鐘的樣子,南珩結束通話進了臥室。
“是公司裡有什麼事嗎?”鬱湘思放下書,隨口問了句。
“不是公司的事,是寧佳宜。”
寧佳宜?
鬱湘思知道那天在醫院她流產之後,按照正常法律程序來說,應該是要被拘留等候開庭審判的,難道……她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她怎麼了?”
南珩眸光閃了下:“她這幾天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今晚寧家人企圖趁夜送她從水路離開去港島,然後再從那邊用臨時僞造的證件出國。警方得到了消息,在高速路上追捕的時候,寧佳宜坐的那輛車車速行駛過快,和一輛側轉的大卡車迎面撞上了。”
鬱湘思面一緊:“那……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目前只知道人還活着,不過情況應該挺嚴重的,聽說從車裡擡出來的時候滿身都是血,現在送到醫院去搶救了。”
鬱湘思聽着心裡一陣唏噓。
她對寧佳宜沒有憐憫,不過乍一聽到這種消息心情還是沉重的。她怎麼都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結果,寧佳宜因爲一場車禍負罪,害得一個原本美滿的家庭就此破碎,現在又以一場慘烈的車禍結束了自己的罪孽。
“阿珩,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南珩坐到她身邊,大手輕輕揉了下她的發頂:“這大概算是對你父親最好的交代了。”
若是沒有這場意外,走正規程序判刑坐牢的話,最多十年左右,寧佳宜便能出來。到時候,即便上了年紀風華不再,可只要寧家還好好的,她就依然可以過人上人的富貴日子。
一條人命,換的也不過是十年自由而已。
但是這場車禍之後,她很難恢復如初。寧佳宜如斯驕傲,即便能活着,餘生,也都將在痛苦中度過。
妄圖逃過罪責的人,往往都會以更大的代價爲自己曾經犯過的錯畫上一個句點。
南珩起身拿了衣服:“我先去洗澡。”
鬱湘思嗯了聲,笑眯眯地在他臉上親了口。
南珩出來的時候,鬱湘思還靠在牀上,一手拿書,一手拿着劃重點的工具筆,神情專注而又認真。
南珩不喜歡她晚上看書,容易把眼睛看壞。
擦乾頭髮,將毛巾捲成兩道扔進置物籃裡之後,便走過去將她手裡的書抽了出來合上放到桌上:“明天再看。”
說着,將臥室裡的水晶吊燈關了,轉而換上暖黃的壁燈。
鬱湘思也沒多做糾結,待他在牀邊坐下來後,身子傾過去雙手圈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懷裡,盡情感受着他身上的氣息。
“阿珩,你身上真好聞。”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伴隨着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南珩低笑一聲,呼吸噴灑在她的頭頂上方,大手卻已經順着睡衣下襬滑了進去貼在她腰間裸露的肌膚上。
掌心滾燙的溫度,一觸即燃。
“想要嗎?”男人的聲音彷彿帶着磁性,低啞而又性感。
那看着她的深邃黑眸,耀眼而又閃耀,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給吸附進去。
鬱湘思沒回應,而是直接以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
她雙手圈上他的脖子,粉脣湊過去貼上了他的薄脣,極盡纏綿。
這一晚,南珩要的比平時任何時候都兇。
以往在情事上,他雖然也是佔據着絕對的主導地位,可若是她哭上幾聲再撒個嬌,他便會心軟,每每都會被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騙過去,根本不捨得把她弄疼。甚至動作大一點,都要小心翼翼地哄着。
可今晚——
鬱湘思絲毫不懷疑,他是想把她碾碎了徹底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一場大戰,將將歇下的時候,臥室裡的掛鐘已經走到了凌晨兩點。
鬱湘思累得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任由他抱着去臥室擦洗之後,便很快進了夢鄉。
聽着身邊人兒均勻的呼吸聲,南珩在她額上落下柔柔一吻,雙臂將她圈在懷裡,也慢慢躺下來將眼睛閉上:“晚安,我的女孩。”
次日早上,鬱湘思剛醒過來,鼻尖便吸入了一陣淡淡的清香。
睜眼看去,牀頭櫃的花瓶里正插着一束清新淡雅的百合花,上頭還沾着新鮮的露珠。
沒來由地心情大好,鬱湘思單手撐在牀上,探着身子湊過去輕輕嗅了起來。
彼時,外頭高掛的豔陽透過薄薄的紗簾打進室內,金黃的光線打在女孩兒身上,畫面絕美。
南珩剛好進來,見到此景,下意識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看着照片裡女孩兒精緻的側顏,那雙眼微閉一臉幸福的模樣,南珩心中霎時被填滿。
想到什麼,他打開微信,發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條朋友圈。
簡簡單單的一張照片,配上一個笑臉。
此時,他終於有點明白爲什麼顧湛戀愛結婚之後樂此不疲地秀恩愛。
實在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現在到底有多幸福。
朋友圈發出去還沒兩分鐘,下面動態迅速刷了起來。點贊數接二連三地增加,評論也刷了起來。
易明爵:臥槽!這是小四發的嗎?該不會是弟妹用他手機弄的?小四從來不更新朋友圈。
南珩:呵呵。
易明爵:……呵呵無敵,真的是小四!喜大普奔,鐵樹開花!
南璟:撇嘴吃瓜鐵樹不是早就開了花了嗎?
易明爵:哈哈哈哈……
顧湛:大笑
南璟:得意這花是我出的主意,昨晚他打電話問我要怎麼讓嫂子開心。
南珩看着兩人互動,嘴角彎了彎,按下鎖屏鍵,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鬱湘思的肩膀。
鬱湘思回頭看了過來,一雙杏眼裡柔光四溢:“這個是你準備的嗎?怎麼突然想到要給我送花啊?”
除了還沒交往時那次宿舍去ktv的時候,南珩就再也沒給她送過花了。
“喜歡嗎?”薄脣蹭在她的臉上。
鬱湘思笑着點頭:“很喜歡。”
乖乖巧巧的模樣看得南珩心底一動,擡起她的下巴便親上去含住了她的脣瓣。
“唔——”鬱湘思伸手抵着他的胸口,“我還沒刷牙。”
身子往後撤了點,脣瓣相貼磨蹭:“沒事,我不嫌棄你。”
話音落,動作熟練地挑開了她的貝齒,一路滑了進去。
鬱湘思洗漱完出來的時候,桌上早餐已經擺好,中西式都有,十分豐盛。
鬱湘思坐下來後,並不急着開動,手肘撐在桌上,單手撐着臉頰看向南珩,大眼眨巴:“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
南珩端起碗給她舀了一碗香菇雞肉粥:“哪裡奇怪了?”
“又是送花又是這麼體貼的,昨晚還……”鬱湘思紅了臉,沒往下繼續說,“你說,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你說呢?”南珩把碗遞給她,笑着反問。
鬱湘思撅嘴想了一會兒,覺得應該不會,可是今天的南珩確實有點反常。難道說……自己昨天出事把他給嚇着了?
心裡甜蜜蔓延,她笑着揶揄:“你這樣,把我寵壞了怎麼辦?”
本是隨口一說,南珩卻一本正經地答道:“寵壞了最好!除了我,誰都受不了你。”
鬱湘思:“……”這話聽着怎麼有點彆扭呀?
鬱湘思剛想開口,南珩便夾了個蝦餃到她碗裡:“吃飯!一會兒去醫院探望。”
上午,帶着鬱湘思去探望傅循之前,兩人回了一趟南宇傳媒。
有個重要文件,需要南珩親自簽字。
南珩和穆海進了辦公室之後,鬱湘思便找夏秘書聊天去了,今天是週末,剛好輪到她值班。
彼時,辦公室裡。
南珩將文件簽好遞給穆海之後,順便問了句:“劉山家裡人安排的怎麼樣了?”
“四少,已經給了錢,讓人送他們回老家了。”
南珩點點頭。
劉山,正是昨天寧佳宜出車禍時開車送她去往碼頭的那個司機。寧佳宜重傷,他則是當場死亡。
其實昨晚有些事情他並沒有盡數告訴鬱湘思。
寧佳宜這場車禍,算是有一半他的手筆在裡面。
寧老爺子年輕時候混黑髮家,得罪過的人、做過的虧心事不知凡幾。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想要尋仇,不過沒有人成功就是了。常年給寧家開車的司機劉山,就是這些人其中之一。他的老父母就是早年間被寧老爺子騙得傾家蕩產,最後雙雙跳樓自殺的。
寧家的保鏢系統很完善,輕易很難得手。劉山也怕自己貿然行動導致家人被報復,一直沒敢出過手。
這次,劉山是主動找上他的,在岑青蓮出事後他去寧家找寧丹青之際。
南珩所做的,無非就是買通了寧老爺子身邊的智囊團之一讓他提議送寧佳宜偷渡去港島然後再讓那邊的人安排她出國,給劉山製造一個機會。劉山會不要命地開着車往大卡車上撞,製造成因警方追捕慌亂之下發生的意外,是他始料未及的。
退一步來說,如果寧家沒有抱着爲寧佳宜逃罪的心思乖乖讓她接受審判,這一切也沒機會發生。
南珩抿了抿脣:“你做得很好,這件事到此結束。以後劉山家裡那邊的人,也不要再聯繫。另外,湘思那邊,不要讓她知道。”
有些事情,他來處理就好。
穆海點頭:“四少,我知道了。”
開車去往南安醫院的路上,兩人買了一束顏鮮豔的紅掌和一些補品還有果籃。
彼時,傅循已經甦醒,受傷的左腿打了石膏,高高吊着。
南珩和鬱湘思到的時候,醫生剛剛做完例行檢查。
寧丹青不在,照顧他的人是周晉。
看到鬱湘思和南珩,傅循放下手裡的書,淺淺一笑:“湘思,你們來了。”
聽到“湘思”二字以及這般親切熟稔的語氣,南珩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鬱湘思上前將花束遞給周晉,第一件事就是和傅循頷首道謝:“傅先生,昨天多虧你救了我,還連累你受了傷,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客氣了,這是應該的。”指了指沙發,“你們坐,別在那站着了!”
傅循住的是南安醫院條件最好的一種vp病房,裡頭一應設施齊全,甚至比有些人家還要精緻。
他也很健談,或許是常年在世界各地跑的原因,見識寬廣,什麼話題都能接的上來。
和他聊了一陣之後,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南珩,心裡也不由產生佩服。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即便如今已經年過不惑,但依然十分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