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浩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那目光深邃異常。
似有什麼情緒在涌動,卻讓人看不清楚。
魏哲浩的背面是鑲在鏡框裡的照片,鏡框的玻璃表面,暗暗折射着光,讓人看不清魏哲浩的表情,過了半響,只聽他在說:“是要我打電話給醫院派人過來給你掛水,還是你
跟我去醫院把水掛完。”
姚芊羽並不理會魏哲浩的問題,而是緊逼着問道:“難道就僅僅是因爲你害我受傷而內疚?”
“不然你以爲呢?”魏哲浩還是一貫的從容姿態,竟然連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絲毫。
果然,人是不能有非分之想的,也不能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儘管姚芊羽從來沒有勇氣奢望過。
不奢望不屬於自己的,纔想着要牢牢抓住屬於自己的,很早以前,姚芊羽便已頓悟。
她對魏哲浩的這個回答反而釋然了,他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談喜歡真的就像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麼可笑。
這麼想着,姚芊羽竟然笑了,淺淺的,從容的笑着說:“如果僅僅因爲這個而內疚,我想浩總就不必這麼大動干戈了吧,於我,於浩總,甚至是浩總的未婚妻,都不好。”
許悅給她打電話告訴她,公司現在把早上魏哲浩抱她去醫院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多種版本相繼流出,其中支持率最高的版本,是說她小三上位成功,人盡可夫。
此前的總總擔心,最終成爲現實,真是該拜眼前這個無動於衷的男人所賜。
魏哲浩挑了挑眉:“哦?在意別人的看法了?我以爲四年前打了我一巴掌後,羞恥心對你來說已經形同虛設。”
往事再次被提起,仍有種心虛的感覺。所以,魏哲浩再次強行把她抱到醫院時,她一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這個男人自大自我到不允許別人反對並忤逆他的任何一丁點決定。
病房還是原先的病房,爲她扎針的還是原來的護士,杭錦風也在,表情也一如第一次見的那般揶揄。
看到魏哲浩鐵青着臉抱着姚芊羽走進病房,杭錦風對姚芊羽笑了笑說道:“姚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又這個字用的很微妙,更妙的是,配上杭錦風的那副我就知道會再見的表情。
“杭醫生,其實在這個地方見面並不是一件好事。”姚芊羽回予杭錦風微笑,突然針頭插入肌膚,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氣。
趁魏哲浩到病房外接電話之際,杭錦風小聲說道:“浩少人不壞,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對人這樣凶神惡煞,另外拔針頭這種事情,很酷。”
“杭醫生分明在笑我。”雖然知道杭錦風在開玩笑,不過這樣的魏哲浩她可是常見,凶神惡煞這個詞倒是很貼切。
很快魏哲浩接完電話回來,也就結束了姚芊羽和杭錦風之間的閒聊。
杭錦風也退出病房稱要去拜訪其他病人,病房的氣氛也因此變得僵硬起來。
魏哲浩坐在沙發上,翻看着茶几上的雜誌,像是打算要呆上一陣子的架勢。
“浩總不走嗎?”姚芊羽直接下逐客令。
“等人。”魏哲浩像是已經料到了姚芊羽會表現出來的態度,只是心裡一陣腹誹,這個女人一定要這麼針鋒相對才能活下去麼。
沒過多久,病房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那是高跟鞋踩到地板的聲音,極有規律。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發出聲音的主人站在病房外,喊了聲:“浩。”才讓魏哲浩從雜誌裡擡起頭來,讓正在閉目養神姚芊羽睜開了眼睛。
女人身穿白色黑邊的小香奈套裙,隨意搭在後腦勺的髮髻,既成熟又高貴。
“安副總。”姚芊羽看清來人後,趕緊從半躺狀態坐起來。
“不用起來,聽浩說過你們是老同學,而且我們也是同事,所以來看看你。腳傷好些了嗎?”安心把手裡提的果籃放到牀頭櫃上,對姚芊羽溫柔一笑。
“好多了,謝謝安副總。”姚芊羽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謝謝。
“要謝就該謝浩總,浩總很念舊情,所以對於老同學老朋友格外關照。”
安心的言外之意姚芊羽怎麼會聽不出來呢,無外就是讓她不要有非分之想,魏哲浩這樣對她只是出於老同學的關係。
“我們走吧。”魏哲浩先站起來,並不打算讓對話繼續。
安心點點頭對魏哲浩柔柔一笑,隨即對姚芊羽說:“你好好養傷,不然浩總會內疚呢。”
姚芊羽對安心笑了笑,一切瞭然於心。
魏哲浩和安心坐上車,離開醫院,這個時間正值下班高峰,所以車子開起來走走停停。
魏哲浩專心的開着車,副駕駛上的安心思忖着如何開口套問姚芊羽的事,畢竟從魏哲浩口中談姚芊羽,應該能看出蛛絲馬跡。
正要開口之際,手機響了。
安心皺了皺眉,從包裡拿出手機看是張菲萍的電話,心想電話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但還是接了。
“安心,現在接電話方便嗎?”張菲萍聲音聽來非常謹慎,想來一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安心偷偷瞄了一眼魏哲浩,此時他正順手調低了車裡播放器的音量,對她接電話並沒有過多的在意,便說道:“你說吧,我聽着。”
“趙強調查過了,魏哲浩幫姚芊羽償還了五百萬的債務,讓姚芊羽到公司上班並以工資抵債,難怪姚芊羽沒有接受我換工作的提議,不過她倒是讓我幫她留意兼職。”
“知道了,我來安排。”安心偷偷地看了魏哲浩一眼,眼底一片陰霾。
掛了電話,安心很快把知道魏哲浩幫姚芊羽償還債務後的不爽心情掩藏起來,轉而對魏哲浩半撒嬌半玩笑的說道:“浩,今天公司因爲你送姚芊羽到醫院這件事,熱鬧極了,
怎麼也不避嫌一下。”
“沒有的事怎麼避嫌?”
“真沒什麼?那你怎麼對她那麼好?”
“我們只是老同學。”
安心是個聰明的女人,魏哲浩能解釋到這種程度,已經實屬難得了,物極必反,所以她決定不再逼問下去,反正,魏哲浩是她的,誰也插不進來,搶不走。
她知道,魏哲浩在外面不缺玩伴,但那些都只是玩玩而已,魏哲浩不會玩真的,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她沒有少幹,但這次,魏哲浩毫不顧忌的對一個女人這樣,讓她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要把這種危險氣息扼殺在搖籃中。
她不會讓任何人把魏哲浩搶走。
所以,她和她,現在,纔開始,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