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枝癱坐在地上,紅色的地磚冰涼,豆大的眼淚珠子不停地滑下來,她坐在那裡擡高視線看到了面前的人。
眼淚將視線模糊,她坐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張開嘴巴,喉嚨裡哽咽的有些發疼,微燙。
他穿着灰色的開司米,裡面搭配白色的v領衫,比之前清瘦許多,帶着一頂黑色帽子。眼神清亮深邃,嘴角處微微勾着一抹笑,比之多了一些深沉,下頜處有些胡茬,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散漫,多了一些溫潤氣息。他走過來蹲在她面前,伸出手。
掌心朝上。
“不認識我了?”他微笑問。
如果剛剛不是沈漸離說有人在追將車子停下,他也不會看見她,他已經回到香城一段時間,一直都在郊區的房子裡休養,今天出來複查,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她。
她的產檢報告都會按時送到他這裡,知道寶寶很好,也知道她很好。懷孕後期她吃了很多苦頭,水腫很嚴重,瘦小的身子卻負重兩個孩子。
他微笑着詢問,低聲喑啞,瞧着她。他望着他眸子裡翻滾着許多情緒,見她愣愣不動伸手去將她臉上的淚水都抹掉,伸手穿插到她手臂下將她快速的提起來,想要去抱抱她,不過她高挺的肚子自動形成了屏障。
“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還在路上亂跑?”他不免責怪幾句。
宋錦枝站在那裡依然不爲所動,易連愷拿了手帕準備給她擦拭手,他捏着宋錦枝胖乎乎的手指頭低頭仔細擦拭,宋錦枝突然間將他推開。
“怎麼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瞧着宋錦枝。
她的面色蒼白,眼瞼上還掛着淚珠子,微微的張開脣瓣緊張的立在那裡,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詢問似的。錦枝擡手使勁的拍拍自己的臉,“是我自己做夢嗎?”
她下手有些重,拍的臉有些疼。
司機已經看傻了,看到從另外一輛車上走下來的易連愷,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他們明明看見易家給他辦了葬禮,怎麼會突然間回來了……
“不是做夢,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易連愷忍不住笑了,抓着宋錦枝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湊上去,低頭,額頭抵着宋錦枝的額頭,音色繾綣:“我回來了,錦枝。”
——我回來了,錦枝。
一句話頓時讓她潸然淚下。
宋錦枝站在那裡,易連愷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擡手便推開他,隨後利落的甩給了他一巴掌!
頓時,司機愣在那裡,沈漸離站在不遠處也立在那裡。
宋錦枝那一巴掌用的力氣很大,她手心微麻,利落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狠狠地看他,臉上沒有辦法驚喜。易連愷頓時偏過頭去,左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擡手揉了揉臉,頭暈目眩的。
沈漸離也猛地吞嚥了下唾液,還沒有人敢這樣給……易連愷大耳光刮子吧。他嘴角處抽搐了一下,宋錦枝蒼白的臉上很是冷漠,目光冷冷的看他。
易連愷也不生氣,反倒是笑了:“你要是生氣別動手打我,我撅屁股,讓沈漸離給你買一塊戒尺回來,不然就讓孔令真送你一塊搓衣板,讓我跪一天一夜也行!”
他好脾氣的哄着她。
回來之前他想過會是什麼樣的場面,宋錦枝見他的時候應該是高興纔對,剛剛看她哭的那樣傷心欲絕他也心疼,易連鬆說他夠狠。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差點沒有逼死了她。
她生氣,應該的。所以下半生他要好好地活着,把所有時間都還給她,好好地補償她。
沈漸離站在不遠處聽到了他的吩咐,立即給易連鬆發消息,“搓衣板什麼品牌好?戒尺也行!!結實點的!”
易連愷微笑着嘴角處掛着淡淡笑容,宋錦枝並不買賬轉身就走,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摸着肚子看也沒有看身後的人。
沈漸離和易連愷頓時納悶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易連愷已經邁出修長的腿走出去,宋錦枝個子不矮,懷孕之後走的慢,他長手長腳兩步便追過來,直接將宋錦枝圈住重新拉回路邊,聲音裡已經帶着一些怒氣,“你在幹什麼?不知道剛剛那麼做多危險嗎?周圍那麼多車,要是,出事情了怎麼辦!”
她裡面穿着寬大的孕婦裙子,外面套着一件奶色針織衫,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道。他從身後將她圈着,下巴正好抵在她的頭頂上,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
她咬着脣瓣不說話,手指頭一點點的將他的手指頭給掰開。
“鬆開我!”
“不鬆!”易連愷的手指頭抱的越緊。
他們的車子停在路中間,阻擋了來來往往的車,交警也正好過來,瞧着兩人在路邊吵架,宋錦枝急的要撇開他大罵起來:“王八蛋你放開我!”
急了宋錦枝吼着:“救命啊!”
交警走過來瞧着宋錦枝哭的可憐巴巴,眼睛周圍紅了一圈,鼻頭也是赤紅。豆大的眼珠子滾下來,“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他騷擾我,你幫我報警!把他關進去!”她說。
交警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們兩人,易連愷剛剛還微笑的臉此刻結冰,“我抱我自己的老婆還犯法了?宋錦枝你能耐了,你還要把我關進警察局去?”
“你是我的誰啊?你憑什麼抱着我啊!”宋錦枝收了聲音,睨着目光看他,咬牙切齒恨恨地說。
“你說我憑什麼抱着你?你是我老婆,你說我抱着你幹什麼?”他問:“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現在智商嚴重不足需要充值,好了,上車,回家去。”
“沈漸離,去開車!”易連愷扭頭說。
宋錦枝的力氣不小,易連愷也沒有敢太用力,她輕鬆的甩開他,瞪了他一眼,“誰要跟你回家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離婚的時候誰說的——以後互不相欠的,反正我現在過的很幸福,幸福的很,幸福死了,追我的人從香城要排到四九城了!誰是你老婆啊?你把結婚證拿出來我看看啊!”
宋錦枝利落的吐出一大段話。
本來肚子裡還有許多話想說的,還有更多惡毒的話想要說,可看見他的那瞬間她所有的狠話又通通的哽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她眼圈處滾燙的更加厲害,看着面前這個男人,扭頭就走了。
易連愷愣在那裡,腦海裡冒出三個字——結婚證!
該死的結婚證!
他們都已經離婚了,哪裡來的結婚證?
說完宋錦枝跟司機說:“張叔,我們回家!”
說完她便往車子停靠的地方走過去,張叔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子,還有些迷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在做夢似的。
易連愷竟然沒有死??
宋錦枝坐回車子裡,扭頭不去看車窗外的人。易連愷追過來,擡手敲窗戶要拉開車門,張叔有些爲難的看她:“宋小姐。”
“不用管他,開車!”她說。
易連愷站在車邊不停地拍打,宋錦枝權當做沒有聽見,上車之後她的眼淚就不停地往下掉,腦海裡浮現出他做的那些事情,好本事啊——在酒店裡跟她上了牀,結果把她扒光扔到了傅良宴的牀上!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他的!逼着她嫁給傅良宴,將宋氏的股份還有自己名下的不動產給她。
將她未來的路一步步的鋪墊好!
以爲這樣她就能夠幸福了!
她想到那段時間自己受的委屈,她覺得渾身四處哪裡哪裡都不舒暢,哪裡哪裡都不舒服。隨後她將電話撥給易連鬆,易連鬆剛剛接到了沈漸離的短信,問他:“搓衣板什麼品牌好?戒尺也行!!結實點的!”
他剛剛還在想,他什麼時候在賣搓衣板了?
“喂。”易連鬆想到易連愷的囑咐,接過電話。
宋錦枝深呼吸一口氣跟炮仗似的,“易連鬆,你們易家人全部都是王八蛋,你們把我們當成傻子一樣玩,一樣捉弄是不是?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易連愷這樣,你也是這樣,虧得我那時候還這樣相信你,你看這我哭的時候,良心就不會痛嗎?”
易連鬆的手正好落在自己的胸口處,心臟活蹦亂跳的,不過宋錦枝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
他心裡面隱隱約約有個猜想,不過不大確定。
“易連愷活着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我剛剛看見他,你們打算欺騙我到什麼時候?欺騙我很好玩嗎?”說到這個宋錦枝就氣的不打一處來。“他活着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還自編自演一齣戲,既然他誠心要消失,那回香城來幹什麼?”
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腹中的寶寶踢了她一腳,宋錦枝安撫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不能夠太生氣了。
對寶寶不好。
“算了,不跟你說了,以後你跟他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宋錦枝掛斷了電話。
易連鬆則是瞪大眼睛:“那項目怎麼辦啊?”
宋家的項目是她在負責,不許出現在她面前,包括工作時候?
哈哈哈愚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