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很猶豫,也很憂鬱。
在他看來,這是一場難以拒絕的借債。
正如那個狡猾的傢伙所說的那般,倘若自己不借的話,他就拿不到弱水之心,那麼自己也就沒辦法得到弱水之心的三年使用權和開發權,甚至連之前他的先祖欠與自己的人情也一併抹掉了——自己等了那麼多年纔等到了那條龍的後人,錯過這次,以後又會要等待多少年?
可是,萬一他欺騙自己怎麼辦?
又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那頭龍不就幹過這樣的事情嗎?
李牧羊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狼王痛苦糾結的表情。
他對林滄海使了個眼神,林滄海立即會意,出聲說道:“算了,既然他不願意借的話,我們就自行下弱水吧,我們自己想辦法去取那弱水之心,何必這般苦苦求別人幫忙?”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滄海言之有理。我們族人也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更不願意強人所難。既然狼王不願意借與我們狼珠的話,我們就自己下水去尋那弱水之心吧。”
說完,李牧羊和林滄海轉身就要離開。
狼王急了,在身後喊道:“沒有狼珠,你們就算入得弱水,以爲自己就能夠拿到那弱水之心?”
李牧羊和林滄海眼神對視,然後一起轉身看向狼王。
林滄海冷笑着看向狼王,說道:“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沒有你的幫忙,我們就沒辦法拿到那弱水之心了?其它人沒有你的幫忙,也都拿不到弱水之心?”
“自然。”狼王一臉得意地說道,看起來確實是有所倚仗。
李牧羊這個時候就要跳出來唱紅臉了,對着狼王拱了拱手,笑着說道:“狼王先生,我們確實需要你的狼珠來幫忙去取那弱水之心。如果你同意借的話,我們就按照之前的約定將弱水之心借給你使用六年。當然,這種事情我們勉強不得,如果狼王先生不願意借的話,我們也不願意苦苦糾纏,讓人平白討厭——”
“我可以把狼珠借給你。”狼王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但是,我要弱水之心的九年使用權。”
“不可能。”李牧羊搖頭。“這次,加上上次,我只能給你六年的使用權——你也知道,任何人得到弱水之心那種神器,都不會輕易將其借給別人,就是給別人看上一眼都非常不捨。我能夠下定決心做這樣的事情,一是因爲我先祖確實欠過你的債,我要替它還債,不能讓家族名譽蒙羞。另外,也是爲了感激你借與狼珠的大恩大德。九年的話實在太長久了,我沒辦法答應。”
狼王這下才徹底的放下心來,其實擁有弱水之心三年時間就足夠它去水火兼修了,六年更是時間充裕。它之所以提出九年,是想看看李牧羊對這個要求的反應態度。
如果他爲了騙取自己的狼珠,這個時候自然是百般哄騙,信口開河,什麼條件都敢答應。
相反,如果他是有心在取得弱水之心後借給自己使用,那麼他一定會斤斤計較,絕對不會胡亂答應自己的任何附加條件——
不得不說,狼王的想法很獨特,智商也很——欠費。
李牧羊深深的看了狼王一眼,說道:“既然狼王先生不能割愛的話,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時間寶貴,希望有緣還能再見。”
說完,李牧羊就要再次離開。
“等等。”狼王出聲喊道。
“成了。”李牧羊偷偷對着林滄海打了一個成功的手勢。
他轉過身來,表情嚴肅地問道:“狼王先生,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答應你的條件。”狼王說道。
李牧羊大喜,對着狼王深深作揖,說道:“感謝狼王先生的借珠之恩。”
“等到你取了弱水之心,立即將弱水之心借給我使用六年?”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於是,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狼王同志張開了大嘴。
狼王的嘴裡浮現起萬千光華,那些光華變成了一道銀色的光柱。那道光柱沖天而起,彷彿要與天空中的紅月架起一道橋樑。
不,它確實是架起了橋樑。
狼王的嘴巴和那頭頂的紅月連成一線,光柱之中,一輪燃燒着火焰的紅色光珠緩緩的下降而來。
李牧羊大驚,低聲說道:“它竟然將自己的狼珠藏在紅月之中。”
“要不是它自己取出來,誰能夠找得到啊?”林滄海小聲嘀咕。
“確實困難。”李牧羊出聲附和。心想,之前自己還想着倘若這頭狼當真不借的話,自己和林滄海就合起夥來把它做掉,然後殺狼剖屍取其狼珠——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啊。
那輪燃燒着的光球緩緩下降,順着銀色的光柱朝着狼王的嘴巴里面滑去。
看到狼珠的出現,地面上的紅狼羣變得騷動起來。
“嗷——”
它們仰天長嘯,神情亢奮,聲音興奮。
羣狼嘯月,場面極其的威武壯觀。
叫了幾聲之後,然後這些紅狼一個個的匍伏在地上。
腦袋貼在泥土之上,不敢稍有擡頭。
千度滿臉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又擡頭看看那頭頂的狼王,眼神不由得停留在了李牧羊的身上。
“那種讓凡人畏懼的力量,李牧羊竟然就那樣輕易的將其據爲已用?”
……
……
天地蒼茫,冷風呼嘯。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大海,在紅月之光的照耀下安靜如處子嬰兒。
海濤不生,海浪不起。
甚至大風吹過,水面之上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漣漪。
三三兩兩的人羣站在海岸之上,看着面前的大海滿臉憂愁。
這些人都穿着星空學院的白色星雲制服,看起來是被水月幻境傳送到這裡的星空學子。
“咱們此次入得是幻水之境,所以,顧名思義,咱們這次的主要探險目標就是這水——”一名身材高大的星空學子指着面前的大海朗聲說道。“本人吳愁,來自大武仁川——”
有人就低呼出聲,小聲說道:“大武仁川是九霄劍派的地盤,九霄劍派的創始人便姓吳,名爲吳道先,是神州有名的強者——”
“我們九霄劍派最擅長的就是水上功夫,今日就由我來拋磚引玉,施展家傳的《九霄分水訣》去這大海里面探上一探,好讓諸位同學放心前行——”
說話之時,名叫吳愁的星空學子便已經離地而起,身體輕飄飄的飛躍衆人的頭頂,朝着那白色海面飛去。
吳愁有故意炫技的意思,原本家傳的《九霄分水訣》是落水之後真氣自然流轉,在周身上下開啓一道透明的屏障,分水而行,不爲水域所阻。堪稱神技。
可是,這次吳愁人還在半空之中,就已經啓動了《九霄分水訣》的法訣,一道近乎透明的氣罩瞬間將其身體給籠罩其中。他的身體在氣罩之中,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而且,勁風吹過之時,它的長髮不亂,衣角不揚,看起來這透明光罩不僅僅有分水作用,還能夠抵禦外物侵襲。
“師兄好身法——”
“好一個漂亮的《九霄分水訣》——”
“兄弟先行一步,王雷一會兒就入水陪你——”
……
衆人吆喝出聲。
吳愁對着岸邊的衆多學院師兄弟拱了拱手,說道:“我先行一步,在水底等待諸位。”
“師兄,如果水下無險,你如何給我們通風報信?”人羣中有個胖子出聲喊道。
衆人鬨堂大笑,一個人出聲說道:“胖子,你是不是害怕了?吳愁兄有神技防身,又有《分霄分水訣》避水,能有什麼危險?遇到什麼神獸海怪之類的持劍殺了便是——先下水的就先去尋找神器寶藏。這原本就是探險,人家爲什麼還要給你通風報信啊?”
胖子羞愧難當,臉色燥紅地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也有一些心思叵測之人,看着那白色的海面表情陰沉,看向吳愁的身影卻是充滿了譏諷的笑意。
吳愁對着周圍拱了拱手,說道:“一會兒見。”
說完,它的水球就慢慢落進了水面。
剛剛入水,“嗖”地一下子就消失了。
甚至有人聽到吳愁驚慌失措之下尖利的喊叫聲音。
衆人面面相覷。
“剛纔那是怎麼回事兒?”
“你們有沒有聽到吳愁師兄的叫聲?我好像聽到了——他的雙腳落水之後,表情很驚恐很害怕——”
“好像是有什麼怪物咬住了他的雙腳,拖着他往水下拉扯——”
……
“吳愁師兄——”有心善的學子高聲喊道。
無人應答。
“吳愁兄,莫和我們玩笑——”
水面平靜,沒有任何的迴應。
河水專淹會水人,好端端的一個人,現在竟然就平空消失了。
衆人心裡都有了不好的猜測,怕是吳愁同學已經遇害了。
有人丟下去一塊石頭,石頭“嗖”的一下子就消失了。水面之上不起任何的波紋。
又有人從身上割下一塊衣角,輕輕的吹到了水面之上。
衣角被冷風吹拂,飄飄蕩蕩的落入了水面。
嗖——
衣角也消失了。
再次看向那面前的白色水面時,一個個的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
這水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