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思念之外,這是李牧羊第一次收到異性朋友送來的禮物。
李牧羊沒有同性朋友。
錦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縫製的時候裡面塞了什麼香料還是沾染上了崔小心的體香。
李牧羊把它放在鼻子前貪婪的嗅聞着,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
“李牧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很像是一個花癡?”李思念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道。
“爲花而癡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李牧羊咧着嘴笑了起來:“以前還總有人罵我是白癡呢,花癡比白癡是不是要高級很多?”
“哥哥,我親愛的哥哥,你有沒有一點兒自尊啊?”李思念氣憤地在牀上翻滾着,說道:“不就是一個錦囊嗎?你用得着激動成這樣?你去我的房間看看,看我的房間櫃子裡收到了多少禮物——我要是像你這樣,那還不得樂暈過去了?”
李思念漂亮又聰明,爲人又特別講義氣,是年級裡面的大姐頭。不管是男生女生都能夠和她打成一片,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每次她過生日的時候都像是一場盛大的節日,她收到的禮物都需要用馬車才能拉回來。
所以,那個時候李牧羊就是一個盡職的搬運工,就像是一隻勤勞的螞蟻似地把那些禮物一點點兒的給搬送到李思念的房間。
李思念的房間比李牧羊的房間大上許多,用父母的話來解釋就是女孩子的衣服多需要一個房間來裝。其實李牧羊心裡清楚,是李思念的禮物太多,需要一個房間來裝。
“就是因爲我收到禮物的機會少,所以我才這麼高興。”李牧羊樂呵呵地笑着,李思念的打擊並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思念,你的經驗比較豐富。你和我說說,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纔會送一個男生禮物?”
李思念從牀上爬了起來,一把扯着李牧羊的領口把他拉到牀邊,笑容甜美地看着他,說道:“李牧羊,你剛纔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說你的經驗比較豐富,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李牧羊說不下去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
“說啊。怎麼不說下去了?”
“哈哈哈,你明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哈哈哈,可是我聽得很清楚你就是那個意思——”
“好妹妹,我是誠心向你請教——”
李思念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相兇惡地盯着李牧羊,說道:“我是你妹妹,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你更有經驗嗎?憑什麼你要向我請教啊?”
“我——”李牧羊都快要哭了,急忙解釋着說道:“我就是覺得你聰明,沒有什麼你解決不了的問題。”
“你的感覺是正確的。”李思念點頭說道。
“啊?”
“啊什麼啊?問啊。”李思念鬆開李牧羊的衣領,小手用力地幫他把折皺的領口部位撫平。李牧羊的“曲線救國”用得是越來越落水無痕了。
“我是說,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送別的男生禮物?”
“在過節的時候在他過生日的時候在他取得一些成績的時候在他傷心難過被人欺負的時候在我出門遊玩很想念他的時候在我覺得他醜萌醜萌很可愛的時候在我覺得那件禮物醜萌醜萌很可愛我想買給他的時候。”李思念笑嘻嘻地看着李牧羊,說道:“我都會送他禮物。”
“那你喜歡他嗎?”李牧羊着急地追問道。
李思念的回答並沒有說到關鍵點上啊。今天不是什麼節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他沒有傷心難過沒有被人欺負。那麼,崔小心送給自己禮物只有兩種可能性了:一,爲了慶祝自己成績快速提高?二,她覺得自己丑萌醜萌很可愛?
這兩種答案都讓他的心裡空落落的。
“喜歡啊。”李思念給出了一個無比堅定地答案。
“真的?”李牧羊再一次情緒亢奮起來,說道:“你是因爲喜歡他所以才送他禮物的對不對?”
“對。”李思念連連點頭,齊額劉海左右搖擺,實在是可愛極了。
“我就知道。”李牧羊高興地握着李思念的手,說道:“我就知道。小心其實也是對我有一些好感的,不然的話她怎麼會送我錦囊呢?聽說這種東西是不可以隨便送的呢。”
“是呀是呀。”李思念應和着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女生纔不會送給男生禮物呢。”
李牧羊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眼神灼灼地盯着李思念,說道:“思念,你喜歡的那個男生是誰?你不會是——早戀了吧?”
“早戀嗎?”李思念甜美地笑着,說道:“有可能吧。”
“他的名字叫什麼?我認不認識?”
“當然認識了。”李思念拉着李牧羊的手,說道:“就是你啊,我的笨哥哥。”
“——”
……
……
崔小心每天都來給李牧羊補課,風雨無阻。李牧羊也每天都滿心喜悅地期待着,他喜歡和崔小心在一起的時刻。
崔小心和李思念的關係越來越好,在李牧羊答題的時候她們倆還會到李思念的房間裡唧唧碴碴地說上小半天的話。當然,主要是李思念在說,崔小心在聽。崔小心的話並不多。
李牧羊的母親羅琦越發地喜歡崔小心,每天都是提前下班,把崔小心喜歡吃的糕點成盒成盒地帶回來。一次又一次地挽留崔小心留在家裡吃飯,甚至恨不得想要留着崔小心在家裡住宿——雖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絕,但是這一盆又一盆地冷水也沒能夠潑滅她的熱情。
在崔小心的幫助下,李牧羊把這些年的知識又系統地複習了一遍。雖然有些囫圇吞棗,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爲時間緊迫,在他做完崔小心佈置的最後一套試卷時,時間已經跳到了文試前一天。
崔小心兌現了她的諾言,幫助李牧羊補習到文試前夕。
明天,李牧羊將和千千萬萬個考生一起以筆爲弓,以知識爲箭,奮力朝着他們心目中的那一所所名校奮力射擊。
射中者,金榜題名準備迎接鮮花和掌聲。
射偏者,失去接着比賽的資格甚至失去人生。
千軍萬馬,誰是英雄?
崔小心再次拒絕了羅琦的晚飯邀請告辭離開,李牧羊已經不用母親提醒機靈地跟在身後相送。
“李牧羊。”崔小心在門前的煙籮樹下面站定,看着李牧羊說道:“我盡力了,你也盡力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能夠做到哪一種程度,但是我有預感,你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那些欺負過你的人,那些嘲笑過你的人,那些懷疑或者貶低過你的人,他們一定會爲以前自己的自私和狹隘而後悔。”
“我不是爲了他們才那麼努力。”李牧羊看着崔小心,笑着說道:“我是爲了你。”
“李牧羊——”崔小心的薄脣微動,卻不知道應該要和他解釋些什麼。她要怎麼說呢?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我們很可能就要分隔兩地再難相見?說我們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因爲我們約定好了,要在西風大學的未名湖畔一起看落日,對不對?”
崔小心的眸子亮了起來,嘴角微微的揚起,說道:“是呢。所以,李牧羊同學,請努力吧。”
崔小心對着李牧羊揮了揮手,邁着輕快的步伐朝着前面走去。
“這樣,你纔會輕鬆一些吧?”李牧羊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他挺立的身影在月光下看起來有些單薄。
李牧羊回到家裡的時候,羅琦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牧羊,小心回去了?”羅琦從廚房裡端湯出來,笑着問道。
“嗯。回去了。”李牧羊回答着說道。
“把書本收拾一下,準備洗手吃飯。”羅琦笑着說道:“把樓上那個懶蟲也喊下來,讓她幫忙洗菜,卻吵着說要上樓寫作業——”
“好。”李牧羊笑着說道。李思念各方面都很優秀,但是和那些同年的小女生一樣不喜歡做家務。一讓她洗菜洗碗她就找各種理由推脫。
李牧羊上樓的時候,羅琦突然間出聲喊道:“牧羊——”
“媽,還有什麼事嗎?”李牧羊轉身,看着羅琦問道。
“你是要報西風大學,對嗎?”羅琦出聲問道。她的臉上帶着笑意,但是眼神裡卻有着讓李牧羊非常陌生的東西。
“是的。”李牧羊點頭。“媽,你也覺得我沒有任何希望,是嗎?”
“當然不是。”羅琦聲音堅定地說道:“我的兒子那麼努力,媽媽都看在眼裡,怎麼會沒有一點兒希望呢?你想去西風大學,那就去西風大學吧。媽媽一定支持你。”
李牧羊咧嘴笑了起來,說道:“媽,謝謝你。”
“傻孩子,跟媽說什麼謝?”
“那我去叫李思念吃飯。”李牧羊笑着說道。
等到李牧羊轉身離開,羅琦臉上的笑容凝固,臉色慘白,眼神卻是異常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