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剛並沒有攜帶秦楚影同行,她只是自己的表妹,不必驚擾淮幽大人,不過那魔塵鎮一劫,必須要給魔煞郡一個說法。
站立鎮靈峰山巔,俯首朵朵白雲,當如羽化登仙之感。竹林團簇的陰雨大殿,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剛剛走下傳送陣,從未有過的清新鋪面而來,葉枯心中喟嘆,都言洞天福地,皆是靈氣彙集之地,這鎮靈山,本來就是一處天然的福地,如今山巔之上,不僅有地下之靈,更能彙集天空中的靈氣,當屬修煉的絕佳之地。
“想不到這山巔之上,竟也有翠竹圍繞。”葉枯嘆道。
張剛儘管是魔煞郡的右將軍,不過這陰雨殿他來的並不多,微微一笑,“道友好自爲之。”讓葉枯想不到的是,這張剛竟然獨自離去。
莫非這浩然大殿之中,只有那淮幽一人?
葉枯正在遲疑,笛聲再次從遠方傳來。
此曲和昨夜笛聲異曲同工,唯一的不同,不但哀婉,也參雜了些許蒼涼。
聞聲而去,踏入層層的竹林,曲調蕩起的微風,吹落片片的竹葉,這裡好像從來沒有人打掃,厚厚的竹葉踩上去軟綿綿的,終於在密林之中,發現了一座簡陋的竹樓。
竹樓纏繞着不少的蔓藤植物,幾乎將門扉全部遮掩。
一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桌,只有兩把石凳,身穿玄服長衫的少年,微微舉杯,風聲穿過石桌上的長笛,哀怨之聲不覺。如果自己觀察,可以發現那玄服中的中間,用金色刺繡而成的仙鶴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葉磊可以看出,這件玄色長衫應該是魔界的官服,難道這位少年就是這魔煞郡的主人,淮幽?
黑色的長髮經過簡答的打理,結成兩個髮辮,特別是那一雙眸子,充滿了淒涼,若是普通人看到,定然以爲這是個落魄的書生,怎會和魔煞郡的主人聯繫在一起。
“秋風瑟瑟,再起悲涼。”少年端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悲涼乍起,才喚秋風。”葉枯也不客氣,儘管那隻石凳上已經飄滿落葉,他還是徑直坐了下去。
少年微微一笑,突然石桌上多了一隻酒杯,碧綠色的液體緩緩流入,“嘗一下,這可是竹葉青。”
“好酒。”
“難道道友不怕酒裡有毒?”少年淡淡道,用一個毒蛇的名字命名這綠色清酒,很難讓人感覺這裡面沒毒。
“縱然是有毒,我豈能拒絕?”酒的確是好酒,但是卻沒有想象的那麼輕柔,反而異常的剛烈,葉枯不由得沙啞的咳嗽起來。
少年對葉枯的話很滿意,之前他已經接到張剛的線報,魔塵鎮的屠城,正是此人所爲。當然,那股天雷之龍的異動,即使在五百里開外,他亦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老頭不簡單,絕非一般的魔修之人,淮幽這才以待客之道對待。
淮幽緩緩放下酒杯,狂風乍起,那哀怨的笛聲突然充滿了蕭殺之氣,讓人不自覺的聞到了血腥的氣味,如果葉枯想的沒錯,在這綠色的竹笛聲中,不知喪生了多少魔人修士的性命,纔能有如此的戾氣滋生。
“不知道友師承何處。”淮幽擡起頭來,這才正視葉枯,那一雙幽怨的眸子,感覺深不見底,隨隨便便就能洞悉所有人的秘密。
葉枯穩定下身形,體內的金符放出耀眼的光芒,不知不覺中,一枚清心符已經在身體中蔓延,那虛無縹緲的周遭頓時也變得清晰起來。
剛纔的那股笛聲,不但是音攻,更有強烈的迷幻作用,可以輕而易取的迷惑修士的心神,特別是心神並不強大的魔修。
“上古符宗,血脈傳承,以符爲修。”葉枯聲音沙啞,就在他的身後,一枚巨大的清心符若隱若現。
饒是淮幽見多識廣,但這以符爲修的法門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見到,就算是魔界中最大的魔符宗,他們雖然精於畫符,但終歸修煉的爲魔修之法,這以符爲修,曾經在一本古志中看到過,當時亦是不以爲然,今天竟然見到一個活的。
“哦?”淮幽眉頭一挑,顯然勾起了他的興趣,不過幻化靈符背影,這種障眼法一般的修士都會,他倒是不相信這個老頭可以在自己的面前瞪着眼睛說瞎話,“以符爲修?上古符宗我有所耳聞,不過是些傳說罷了,道友何以見得?”
“所謂靈符之道,溝通天地,俱是力量表現的媒介,修魔修仙修妖,哪一道不都是強大自身?”再飲這竹葉青,不但沒有了剛纔的濃烈,反而一種暖流流經自身,這淮幽所釀之酒,果然是上好的靈酒。
淮幽淡淡一笑,繼而輕聲說道,“出來吧。”
幽影一閃,一個頭戴尖帽的男子出現在兩人面前,個子不高,單單是那頂尖帽就足抵過他的身體,只見他雙手抱拳,“咒使方騰見過淮幽大人。”
方騰看了葉枯一眼,繼而問道,“不知這位道友爲何人?”
淮幽思考片刻,“這位是魔煞郡的符使。”
符使?!方騰心中一驚,作爲魔煞郡的七使之一的咒使,一直是淮幽身邊的親信之人,而這個老頭,應該也是淮幽大人剛剛認識,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成爲了符使,看來這魔煞七使,要改成魔煞八使了。
“哦?恭喜淮幽大人,又增一名悍將。”方騰看向葉枯,明顯心有不甘,這個葉枯,看修爲也就是伏地魔的修爲,並且還是初期,想那七使之中,也就是食使的修爲略低,也不過是伏地魔大圓滿了,這個所謂的符使何德何能,竟然能夠一步爬上這個位置。
“先別恭喜,還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呢?”淮幽淡然一笑,看向葉枯。
葉枯雖然不知道那符使是做什麼的,但是聽剛纔這男子說自己爲咒使,應該是魔煞郡中的一種特殊身份。
不過還沒等葉枯回答,那方騰卻是一聲譏笑,“原來如此,那方騰就替主上問問!”
說話間,竹林不見,石桌石凳不見,廣袤的空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唯有不遠處那圍繞兩人的根根金色長柱。葉枯好像明白了些什麼,縱然要成爲那所謂的符使,就要有那個能力,否則單單是個清心符,又怎麼能夠讓人家心服口服?
方騰作爲咒使,基本上全部爲法術攻擊,俱是在不知不覺中讓葉枯中招,他佝僂的腰身並沒有絲毫的移動,清心符的效用還沒有消失,他只要找準機會,一擊擊中。
但是體內的魔氣有限,剛纔的清心符已經消耗了不少的修爲,若想重挫那方騰,必須使用高階的靈符之法,不過難保對方沒有什麼底牌,葉磊不敢輕舉妄動,高階法門一旦用出,萬一魔氣不支,他很有可能被對方要了性命。
見到葉枯遲疑,方騰豈會錯過如此難得的機會,右手一揮,頓時一羣蟻蟲發瘋的飛了過來,如果仔細觀察,你蟻蟲分泌的汁液,滴滴都散發着惡臭,特別是那尖牙,縱然是防禦法器,也能啃得片甲不留。
四面八方,無從躲閃,一隻只的蟻蟲發瘋的噬咬,不到十息的時間,那葉枯恐怕連個骨頭渣子都不會剩。
方騰本來心中暗喜,此時卻好像幡然醒悟,一根根立柱從天而降,每一隻都雕刻着猙獰的鬼頭,“八方鬼牢!”
八方鬼牢之符,乃是葉磊所畫高階靈符中防禦力最爲霸道的一種,因爲此符涉及鬼道之法,違背天地法則,往往會遭到反噬,不過自從凝結金符之後,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葉枯纔會毫不猶豫的使用出來,剛纔的那個替身符,只是小小的手法而已。
儘管如此,八方鬼牢,絕對屬於上階法門,這麼一來,葉枯體內的魔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方騰驚愕,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會這樣的招式,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一條火龍從天而降,帶着暴虐的氣焰攻向自己。
“難道我咒使會怕這些個小火龍!”方騰剛要發作,周圍的環境又是一變,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試到如此,已經足夠了,雖然淮幽知道方騰可以逃出那八方鬼牢,但是兩人的修爲在這裡擺着,只要給這個葉枯一些時間,他會成爲自己得力的棋子。
“大人!”方騰好像心有不甘。
“呵呵,以後有你們比試的時候,對了,藥靈郡的事情辦得如何?”
方騰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葉枯,這才答道,“不負主上的重託,已經給那藥乘老匹夫種上護元符咒!”
“很好很好!你且退下吧,我自會論功行賞。”淮幽擺擺手。
一切迴歸自然,淮幽問道,“可想清楚了?”
“有什麼好處?”
“你說。”
“給我一處安靜的洞府。”
“這陰雨殿可好?哈哈,此後你爲我金絲城客卿,更是八使之一!鎮千靈,來!”
葉枯沒有想到,淮幽竟然沒有提當然度劫之事,不過以符爲修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難得,用那一鎮子魔人修士的命交換這麼一個天才,他算是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