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這就去把專業給你找過來。”徐海聞言，立刻應道。
“最好直接讓他到市局一趟……”朱軍海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對面已經掛了電話，無奈之下，也只得放下了電話……
……
而勞動服務公司那邊，徐亮放下電話後，立刻就一路小跑的前往的電子廠。
此時徐亮的內心還是帶着幾分得意的，在他看來段雲可以不買自己的賬，畢竟都是平級的幹部，但無論如何，朱局長親自出手的話，段雲肯定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然而當他來到電子廠後，卻被值班的保安攔在了門外。
“我是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徐亮，趕緊讓我進去！”徐亮對門口兩個值班的保安說道。
“經理說了，不論是誰來，都必須先在傳達室等着，等我們到裡面通報一聲，得到允許後你才能進去！”值班的保安對徐亮說道。
“你們廢什麼話？你們廠的廠房都是我們勞動服務公司的！你敢攔我？”徐亮有些不耐的說道。
“可我們廠長名叫段雲，是他給我們發工資，又不是你給我們發工資？總之沒有得到領導許可，你不能進去！”
“你……”徐亮頓時有些氣結。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幾個保安攔住，但眼見傳達室裡又走出幾個個頭挺高的保安，徐亮也只能無奈的站在門口。
而正在這個時候，段雲的助理二虎正好從庫房那邊走出來，徐亮見狀立刻喊了他一聲。
“喲，這不是徐經理嗎？來我們廠子什麼事兒？”二虎看到徐亮後，也立刻走了過來。
雖然二胡也知道徐亮和自己師傅之間有些不太對付，但他也是個很機靈的人，知道如果和徐亮發生直接矛盾的話，是肯定會給自己的師傅添麻煩的，所以也就上前面無表情的迴應了一聲。
“段雲在哪兒呢？我要找他！”徐亮對二虎問道。
“你找我們經理啊，實在不好意思，我們經理現在不在廠裡，具體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二虎一攤手說道。
“你騙人！他當經理的難道不用來廠裡上班？”徐亮顯然不相信二虎的話。
“我們廠子從今天開始正式停工了，段經理他上午的時候就已經走了，我是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你們廠停工了！？”聽到這裡徐亮頓時驚訝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工廠停工那可是一件大事，哪怕是沒水沒電，在國營企業這邊也是不會輕易給工人放假的，然而段雲這邊的私營電子廠居然說停工就停工，這是徐亮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所以沒事的話還請徐經理離開吧。”二虎對徐亮說道。
“我不信！段雲那小子肯定躲起來，我要進去找他！”徐亮說道。
“行啊，既然徐經理不相信我的話，那你自己進去找吧。”二虎說完，示意那幾個保安給徐亮放行。
二虎是個頭腦非常靈活的人，他也知道，如果不抱徐亮進去的話，搞不好會發生衝突，這無疑會給師傅段雲找麻煩，反正廠裡也沒人，索性直接放他進去自己找人。
徐亮看了二虎一眼後，快步走入了辦公區……
……
朱軍海給徐亮打完電話後，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沒有任何迴音，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發現此時已經是上午11點多，再有幾分鐘就下班了。
抖了抖有些酸脹的手腕，朱軍海站起身來，拿起掛在旁邊衣架上的外套，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聽到電話鈴聲，朱軍海頓時眉頭微皺，但還是拿起了電話。
“徐亮，讓你去找段雲，怎麼找了這麼長時間？”朱軍海語氣帶着幾分不滿的說道。
“朱軍海同志，我是李文善。”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李文善？你是……李廳長！？”朱軍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頓時驚訝的說道。
“是我。”電話那頭的李文善應了一聲，接着說道：“調任大興輕工局後，還適應這裡的工作吧？”
“適應非常適應！”朱軍海連忙回了一句。
朱軍海萬萬沒有想到省廳的廳長李文善會給自己打電話，之前朱軍海曾經去省廳開過會，他是親眼見到過主持會議的李文善的，所以從聲音上來聽應該確實是廳長本人。
“剛纔你說什麼？找段雲？”電話那頭的李文善問道。
“啊，這是我工作上一點小事，不值一提。”朱軍海說道。
“那就巧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要談段雲同志的事情的……”
“段雲的事情？”朱軍海頓時愣了一下。
“你剛纔說的那個段雲是紅星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吧？”
“是的，不過……”
“我聽說你把它撤了？能給我解釋一下原因嗎？”電話那頭的李文善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我現在就想問你到底爲什麼把段雲同志的經理職務給撤了？”
“啊，是這樣的李廳長。”感覺到李文善語氣有些不對，朱軍海嚥了一口唾沫，接着說道：“段雲同志身爲國家幹部，擔任勞動服務公司經理的同時，還同時經營的一家電子廠，他這屬於嚴重的違規行爲，所以我就把它直接撤職了……”
朱軍海沒有想到李文善居然會打電話詢問段雲的事情，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另外大興的地方也算是山高皇帝遠，一個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被撤職居然能驚動省廳的廳長，這讓朱軍還感到有些想不通。
“段雲他開的是什麼電子廠？”李文善問道。
“段雲開辦的是天音電子廠，之前還在央視打了廣告的……”
“可據我所知，那傢俬營電子廠的法人代表並不是段雲，之前我也在電視上看過那個廣告，咱們省私營企業在央視做廣告，他們是頭一家，所以我專門叫人查過這家公司，但這家公司的註冊信息上是另外一個人名，並不是段雲同志……”
“是這樣的，這個天音電子廠是以段雲母親的名字註冊的，但實際上一直都由段雲管理！”朱軍海連忙解釋道。
“誰負責管理這個我不管，但段雲同志既然不是這家電子廠的法人代表，國家也沒有政策規定不允許幹部的家屬從事個體商業活動，那麼你以這樣的理由將段雲同志撤職，這個能說得通嗎？”李文善語氣帶着幾分嚴厲的說道。
“這個……”朱軍海聞言頓時有些語結。
“我想你肯定知道，現在紅星勞動服務公司是全省重點出口創匯企業吧？”李文善問道。
“這個我知道……”朱軍海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可是段雲他這個人確實不行，剛有了一點小成績就開始放飛自我，平時也不怎麼管廠子的的事情，一天到頭就往電子廠那邊跑，拿着國家發給他的工資去做自己的生意，完全對勞動服務公司這邊不管不問……”
“可我怎麼聽說段雲把勞動服務公司管得很好，生產抓的緊，工人也都很擁護他呢？”李文善說道。
“您這是從哪聽說的？”朱軍海疑惑的問道。
“之前省廳派到勞動服務公司的那幾個大學生跟我說的，他們說段雲有技術，善於管理，而且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研發新產品，難道這些不是事實嗎？”李文善對朱軍海自問道。
“難道那幾個大學生……他們回太原了？”李文善頓時恍然。
“昨天那幾個大學生已經到省廳這邊反映情況，我和他們當面問了一下情況。”李文善頓了頓，接着說道：“他們還說新來的這個名叫徐亮的經理完全沒有管理企業的經驗，對技術研發不重視，所以這幾個大學生感覺沒有用武之地就回來了……”
“這個……”李文善萬萬沒有想到勞動服務公司的這幾個大學生居然會回到太原省廳那邊告狀，於是連忙解釋道：“徐亮是個好同志，工作刻苦認真，是個稱職的經理，我想這幾個大學生可能和徐亮有些個人上的誤會吧……”。
“一個管理人員稱不稱職，要靠工作成績來說話！”李文善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只聽他接着說道：“那我想問一下，當初段雲研發了新產品，並且獲得了國家金獎，徐亮同志，他有這樣的技術嗎？還有就是段雲同志會外語擅長向外商推銷產品，如果我讓徐亮去參加廣交會的話，他能保證把產品賣出去嗎？”
“這個……”
“就算他這些都不行，那他管理這個廠子能將之前這批外貿訂保質保量交付外商嗎？”李文善又連聲問道。
“應該可以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朱軍海頭上開始冒出冷汗。
毫無疑問，李文善句句都問到了點上，尤其是按時交付外貿訂單的事情，現在勞動服務公司那邊的設備損壞，想按時交貨非常的困難。
“什麼叫應該可以？你只需要回答我能還是不能！”李文善顯然對朱軍海的回答不太滿意。
“……”
“馬上給我把那個徐亮撤掉！讓段雲繼續擔任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聽到電話那邊的朱軍海陷入了沉默，李文善怒道：“沒有那金剛鑽，就別讓人攬瓷器活！如果這次外貿訂單交貨出了問題，你就要擔負全責！”
李文善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而此時朱軍海握着話筒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