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遊戲廳的“產業升級”,李瑜終於可以稍稍迴歸一下正常的校園生活,當然苦命的程田翹同學還要繼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逃課生涯。
畢竟李瑜只是偶爾客串一下解決問題,程田翹可是“職業”經理人,李大老闆的百分之五乾股,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那天李瑜從遊戲廳臨走時,拍着程田翹肩膀說的話,完全體現了李大老闆作爲資本家厚顏無恥的一面。
“小程啊,我相信你能夠把控好自己的時間,能夠協調好學業和事業的關係,咹!這是我對你的鍛鍊嘛,要既保證不掛科、又能管理好這家遊戲廳,這樣你才真正的成熟起來嘛!”
當時彷彿被打了雞血一般的小程同學,那是熱淚盈眶滿腔的豪情,恨不得以遊戲廳爲家,日夜奮戰不休,好讓李大老闆早日財源廣進。
學校的生活在軍訓後一直比較平淡,沒有太多的風風雨雨,十一月中旬的一個星期五晚上,系裡突然通知要去大階梯教室開主題班會。
當然李瑜他們這些萌噠噠的新生不會知道,這種例行會議以後會多如牛毛,有的是系裡組織,有的是輔導員組織。
原本每天上課感覺空蕩蕩的階梯教室,此時坐的是黑壓壓一片,李瑜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上的經濟系竟然有這麼多人。
“看來大家都不是什麼好孩子嘛,這平時都逃課去了?”李瑜摸了摸下巴上的絨毛,一臉的詭秘。
“嘿!哥們你是咱經濟系的吧?!”一個坐在李瑜側前方的大頭擰着身子對李瑜說到,並不是李瑜想給同學起外號。
實在是這位仁兄的腦袋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他只能先以“大頭”二字來爲對方命名一下,此時李瑜腦海裡很是魔性的響起一首兒歌“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
雖然大頭的問題很像是廢話,不過李瑜還是很友好的點了點頭,然後就饒有趣味的等着對方往下搭訕。
這小子剛纔就不時回頭瞄自己一眼,雖然話題找的很讓人無語,畢竟這是經濟系組織的主題班會,現在他問自己是不是經濟系的,根本就是沒話找話,肯定是有別的什麼想法。
果然那大頭眼珠子一轉,神神秘秘的問李瑜:“你是三零三的吧?我聽說你們寢室就兩個人,還有一個兄弟也是隔三差五不在寢室,自己住晚上不害怕麼?!”
“嘶……”倒吸了一口涼氣,李瑜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實在是大頭的問題太嚇人了,一般不應該是色狼這麼問妹子麼?
等到妹子說害怕,某心懷叵測的傢伙就可以,順勢提出晚上陪伴的想法之類的,這大頭神秘兮兮的問李瑜這種問題,怎麼能不讓李瑜心驚膽戰。
見李瑜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大頭挑了挑眉毛,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的話有些歧義,他連忙呸呸的吐了幾口唾沫。
“哥們你別想歪了,我性別男愛好女,根正苗紅純爺們,可不是什麼‘攪屎棍’!”大頭將腦袋搖晃的好似不倒翁,看的李瑜總擔心,他那相比頭部過於纖細的脖子承受不住。
聽大頭的語氣頗有後世侃爺風範,李瑜也喜歡多聊兩句,畢竟九一年的時候,說話這麼有趣的人還真不多。
這年頭不管熟悉不熟悉,大家說話辦事都有板有眼的,這種痞裡痞氣的說話方式,很不讓人待見。
所以後世幹了多年銷售行業,練就了滿級耍嘴皮子技能的李瑜,總是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憋悶感,現在有個能較量一下的,他哪能輕易放過。
“兄弟,你怎麼知道是我想歪了,你要不提‘攪屎棍’我都沒考慮過那個,讓你這麼一解釋,我反倒渾身不自在嘞!”李瑜用一副你繼續編的表情,嘴裡說話的語氣卻是正氣凌然。
“嗨呀,看你這口音和嘴皮子,也是咱四九城的爺們?小弟琉璃廠常大腦袋,未請教……”很是四海的一抱拳,常大腦袋一臉的江湖氣衝着李瑜詢問到。
不等李瑜回答,就聽前面講臺上正在做講話的系主任用大喇叭說道:“那個穿褐色襯衣的同學,你上來講講你對於如何做一個新時期‘四有青年’的看法!”
有些心喪若死的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襯衣,常大腦袋聳拉着大大的頭部,那纖細的脖頸似乎隨時折斷,一步一挪的走上了講臺。
原本剛纔整個階梯教室都是嗡嗡作響的,此時見系主任要開殺戒,所有人都連忙停下了和身邊人的閒聊。
有那膽子小些的學生,甚至努力的往桌子上面趴,似乎想躲過系主任那猶如封鎖線上探照燈一般的目光。
“報告主任,我剛纔回頭和後面的同學閒聊,沒有集中精力聽這次主題班會的內容,這是我組織性紀律性低下的表現,我在以後的學習生活中,會逐漸加強這方面的磨鍊,不再自由散漫下去……”
“哄!”的一聲,因爲系主任的威風煞氣而安靜下來的教室裡面,因爲大頭的一番言辭“懇切”的承認錯誤,所有人都壓抑不住的笑了起來。
原本因爲常大腦袋擾亂會議秩序,想要殺一儆百的系主任,見他承認錯誤的態度如此端正,認識錯誤認識的如此深刻,也下意識的咧了咧嘴,然後馬上臉色一正。
要知道像常大腦袋這樣上到講臺侃侃而談,並且還是自我批評的行爲,在很多學生眼裡都是難如登天的啊,畢竟這年頭的學生們,還是臉皮很薄的。
可是坐在後面的李瑜,此時心裡卻把常大腦袋罵上了天,這小子上到講臺承認錯誤就承認好了,非說是和他後面的同學閒聊,這不是把自己也坑進去了麼!
果然等常大腦袋都將自己的錯誤,上升到人生觀、價值觀扭曲程度的時候,系主任很是滿意的對他揮揮手,讓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並且直接指了指李瑜的位置。
“那位穿白色襯衣的同學,你來臺上講講你對‘四有青年’的看法,總不會你也沒聽清吧?!”
一心想要殺只雞,嚇嚇新生這些猴崽子的系主任,搶先一步堵死了李瑜學常大腦袋的心思。
滿臉黑線一心殺氣的李瑜,和常大腦袋在過道狹路相逢的時候,很是隱蔽而兇狠的用眼神,給了這個坑爹的大頭娃娃一下靈魂重擊。
自知理虧的常大腦袋,連忙側身給李瑜讓開去路,並且儘量擠出一副討好的笑容,然後等李瑜過去才逃一樣的竄回自己的座位。
走到講臺上的李瑜,根本不像是被抓到臺上準備祭旗的“小雞”,他很是坦然的從系主任手裡接過喇叭,還輕輕拍了兩下試試音。
正想着如何苦口婆心的教育一下李瑜的系主任,被李瑜的動作弄的目瞪口呆,比剛纔常大腦袋承認錯誤,還要讓他措手不及。
而下面的同學們,因爲剛剛欣賞完一番常大腦袋的表演,此時見李瑜上臺,也是一副等着繼續看好戲的樣子,卻也被李瑜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
要知道他這行爲,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臺上承認錯誤的,就好像真的是要上講臺,講解一番他對於“四有青年”的看法。
“喂喂!嗯,對於十年前鄧公提出的四有青年,我認爲……”先是照本宣科一般,將當初《人民日報》關於四有青年的相關社評背了一遍。
緊接着李瑜又發揮後世論壇灌水練就的神功,將自己對於四有青年的看法,天花亂墜的說了個滔滔不絕。
等到李瑜將喇叭塞回僵硬的系主任手裡半天,都快走回自己位置的李瑜,才聽到系主任如夢初醒的聲音。
“嗯咳,這位同學……額……算了你回去吧!”看着疑惑的站在過道上側目看着自己的李瑜,系主任稍一猶豫還是將他放生了。
畢竟人家雖然影響了會議秩序,卻將自己的問題回答的完美無瑕,實在是讓系主任有力無處使。
在李瑜往自己的位置走的時候,過道兩邊的同學們,全都用一種仰望的目光看向他,每當他走過一排位置,後面的同學總要扭回頭跟着他的背影。
那架勢比後世很多明星出場都要拉風,被大家用注目禮盯視了一路的李瑜,卻滿臉平靜,好像剛纔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回到自己位置的李瑜,有些愕然的發現,剛纔“陷害”自己的常大腦袋,竟然敢和他後面的同學換了位置,此時就坐在自己剛纔位置的邊上。
“哼哼!你小子這可是自投羅網!”隱蔽的瞟了一眼講臺,李瑜心裡暗暗發狠,決定待會好好“招待”一下這位燕京大頭兄弟。
“嘿嘿……剛纔坐前面得擰着身子聊天,這也怪我腦袋太大,目標明顯,實在是連累了兄弟,沒說的等你有機會去燕京,吃喝玩樂兄弟都包了,看哥儀表堂堂也不是小氣的人,您不生我剛纔的氣吧?!”
李瑜發誓,他沒有看到常大腦袋的嘴皮子有一點點的牽動,就連那兩腮的肌肉都風平浪靜,可是那連珠炮一般的話語,就是吐字清晰而聲音也不大的,一一傳到了李瑜的耳中。
“人才啊!哥們你這腹語術可以啊,不去天橋上什麼大學啊你!”李瑜功力稍差,嘴脣輕快的小幅度開合間,將吐槽聲飄了過去。
“嘿嘿,哥!您這麼說就是不生小弟氣了,我一看哥您就是個大氣的人,沒說的,回頭咱們慢慢處,您到時候就知道我常大腦袋爲人了!”
對這大頭兄弟的厚臉皮,李瑜多少有點甘拜下風的意思,實在是應付不來對方的厚顏無恥,只能翻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誰知這小子還是堅持不懈的嘟嘟囔囔,七拐八繞的也不說到底有什麼事,最後還是李瑜實在受不了這彷彿唐僧一般的囉嗦,狠命踩了他一腳,才止住了這小子的口若懸河。
等到主題班會結束,另一個瘦的猶如麻桿的眼鏡青年,一臉急不可耐的跑到李瑜和常大腦袋的位置邊上。
“我說常大腦袋,你找好地方沒啊?兄弟們可都等着呢,你不說包你身上麼?”眼鏡青年一邊側頭問着常大腦袋,一邊有一眼沒一眼的瞟李瑜。
雖然那眼鏡青年動作做的非常明顯,就差在臉上寫好“快來問我啊,問我我就告訴你!”可惜李瑜不吃這一套,見階梯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他也起身示意常大腦袋讓一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