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大辦公桌前，看到有兩張待客椅，薛冬至就想扯過坐下，李瑜又攔住了自家兄弟，他笑笑開口：“這位領導，我想採購點空白磁帶。”
“唔，呵……你繼續！”
那中年人聳拉着眼皮也不看兩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水，“呵”了一口熱氣，沉聲發話了。
“領導，我彙報完了，就是想採購空白磁帶。”李瑜抽抽嘴角，故意用了“彙報”這個詞，他心裡暗暗皺眉：“什麼叫我繼續？你當我是你下屬彙報工作？”
被這這兩人弄的多少有些心火上升的李瑜，也保持不住風度了，前世跑業務的時候，這些國營廠子已經入不敷出，雖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架子，但是也沒有現在這麼怠慢人。
“嗯？”
聽到李瑜語氣有些怪怪的，這中年人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兩人，然後不置可否的又低下了頭。
進來半天，李瑜才終於看到中年人的長相，剛纔此人一直半低着頭，只能從聲音判斷下年紀，此時看過去，印象最深就是一個紅紅的大酒糟鼻。
看到這紅紅的鼻頭，李瑜急速的在腦海裡翻動上一世的記憶，上一世跑業務時跟這行有過接觸，在腦海深處李瑜找到了和此人有關的傳聞，他心下一動。
“你要多少都不知道？”
“那領導您看。我得先知道，你們磁帶多少錢什麼規格吧？”
“咳，嗯，小錢給他們一份價格單。”
這中年人也是覺得尷尬了一下，他之前是工會的辦公室主任，業務科以前的科長，自己下海做生意去了，他也是趕鴨子上架來這裡。
接過那年輕人也就是小錢遞過來的一個藍皮夾子，李瑜翻看了一下，磁帶的規格之類的還不少。
他也看出來這中年人是個“雛”，身上機關幹部的味道太重，國營廠子再有架子也沒這麼過分，估計是剛調動過來的。
一面似模似樣的翻看着價格單，李瑜心裡一面嘀咕：“既然這樣，不佔你點便宜，對不起這機會啊。”
總共兩張紙七八個磁帶的規格、型號，價格倒是詳細的很，有出廠價、到貨價，李瑜翻看了五六分鐘才順手放回桌上。
“這位領導貴姓？”
“嗯，免貴王。”
“哦，好姓、好姓。”
恭維兩句李瑜就不在說話，而是站在桌前一臉的若有所思，辦公室裡安靜了一分多鐘，這“王領導”才沉不住氣。
“你要買什麼磁帶？”
“貴廠價格有些高啊，這採購量可能不大。”
一面說着，李瑜一面輕輕掃視遞完價格單，又坐回小辦公桌後的小錢，然後大又深意的看向了“王領導”。
本來聽到“價格高，量不大”，這“王領導”有些不快，但是看到李瑜的眼神，他愣了一愣，然後會心的笑笑。
“早聽說業務科油水大，難道今天……”
想到這裡，心癢難耐的“王領導”輕咳一聲，他沉穩的指指桌前的兩張待客椅：“坐！”
輕輕頷首以示謝意，李瑜眼裡的“金光”不斷閃動：“哥們就喜歡欺負菜鳥！”
等李瑜二人坐下，王領導滿懷期待的看向李瑜，但是李瑜坐在待客椅上卻一言不發，只是盯着王領導看。
“這小子故弄什麼玄虛？”
被李瑜看的心裡發毛的王領導，心下暗暗嘀咕，他上週剛剛調到這個位置，以前一直聽說有油水，卻一直沒機會沾嘴，今天他直覺這兩個年輕人能讓他滿意。
可是現在看李瑜這不言不語的樣子，他實在是心癢難耐，不由按捺不住的先發話：“你覺得哪個規格的價格高了？”
“切……不過如此，這麼沉不住氣！”
心裡鄙夷不已，不過李瑜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他側頭看看小錢，意味深長的笑笑，還是不說話。
看到李瑜的眼神，王領導心裡更是喜不自禁，他笑呵呵的招呼：“小錢，給客人倒水啊，一點眼色沒有。”
然後纔有些赫然的對李瑜說道：“見笑了，姐姐家的孩子，在家裡慣壞了，”
聽到這小錢是“自己人”，李瑜連忙笑笑：“哪裡哪裡，很是一表人才啊，有王領導關照，以後肯定出類拔萃。”
恭維了兩句，李瑜低頭喝水，又不再說話，王領導早被自己幻想中的“油水”勾的饞蟲翻滾，連忙追問。
“你看這磁帶……”
“磁帶價格太高，我們要的量可是很大的，王領導你看……”發現這王領導已經沉不住氣，李瑜也不再裝模作樣，開始逐漸試探。
“量大？能有多大？”
“唔，香江的大歌星，一年起碼出兩三版專輯，一個專輯賣十幾二十萬的磁帶，這香江有多少歌星？”
聽到李瑜轉移話題談起了“歌星”，王領導愣了愣，馬上一絲靈光乍現：“你們是說……”
“嗯，還有這東瀛的歌星更是層出不窮啊，一年得用多少呢？”
“這……這、這可就多不勝數了！”
被李瑜兩句話撩撥的神往不已，王領導瞠目結舌的磕巴兩聲，不過馬上他又狐疑的看看李瑜二人。
上下打量一陣，王領導眼裡的異色越來越重，李瑜笑笑不再說話，只是處變不驚的繼續喝水。
而一旁的薛冬至本來就是個心寬的人，他也聽不懂兩人云山霧罩的說話，只是坦坦蕩蕩的坐在那裡。
“這兩傢伙年紀不大，穿戴也是……普普通通吧，能有這麼大本事搞定香江和東瀛？”王領導心裡翻滾着猜疑，越看兩人越覺得不太靠譜。
可是仔細看了看李瑜二人的神態，他又有些猶豫，看着兩人坦然自若的樣子，又像是有些來頭的。
突然王領導的目光，掃到了薛冬至挎着的水壺和軍挎，他仔細的打量了兩眼，頓時臉上的神色就釋然了。
那個水壺也就罷了，雖然正中間的紅五星下面，有“鋼七”兩個銀鉤鐵劃的大字，不過這也就是，某個有榮譽稱號的部隊，配發的大路貨而已。
可是那個軍挎就有說道了，這種軍挎王領導以前有幸見過，這是十年前部隊，配發給中高級軍事主官裝地圖和文件的“公文包”。
有這種軍挎的家庭，起碼十年前家裡有旅級以上軍事主官，而十年前的旅級幹部，現在升到師級甚至在某個軍分區獨當一面，那都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