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森跪坐在呂坤的屋外近一個小時,一個人靜靜的想着什麼,呂坤在屋內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似是知道了該如何說服,韓森對着門扉輕聲的喚道:“老師。”
屋裡沒有動靜,韓森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感知,他知道呂坤還醒着,就是不想搭理自己而已,“老師,對不起。”
又是無盡的沉默,韓森想要當面對呂坤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樣隔着門扉說出來的話韓森覺得毫無意義,可是呂坤把自己鎖在了房裡,想要當面說清楚豈不是要破門而入。日本的紙質拉門想要弄壞非常簡單,只要用力的一腳蹬上去,保證那門應聲而壞,可是這樣做貌似會讓呂坤更加的生氣。
“老師......”凱恩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階下,話語中帶着小心翼翼,看來晚飯時的一幕是把他嚇到了,“我們是明天回去嗎?”
韓森冰冷的臉立馬換上了溫和的笑容,“不是你逼着我來的嗎?怎麼,呆不下去了?”
凱恩雖然有被嚇到,但也不至於要逃跑,只是學校給的假期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回去路上還要花費將近一天的時間,作爲學生會主席的他可不想因爲晚歸而壞了自己的名聲。
“後天開課,我們該走了。”
凱恩這麼一說,韓森這纔想起假期只有4天而已,時隔多年回來只能呆上短短的兩天,韓森心裡百感交集,“你先回去,我過兩天再走。”
向來把學生看得比自己都還重要許多的人,居然會請假,凱恩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感覺怪怪的。韓森雖然滿面笑容,可是凱恩卻在他的眉宇間看到了擔憂,一向從容的韓森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凱恩自然放心不下,“好吧,那我等您一起回去,學生會的事交給比爾。”
“不行,你準時回去,課業不許落下!”嚴肅的語氣和表情,韓森儼然一副嚴師的姿態。
可惜,凱恩不吃他這套,“您不也扔下了您的學生,那他們的課業怎麼辦。”
一句話噎得韓森無言,可自己不在也可以請其他的老師代課,“那麼大一個學校不是沒了我就上不了課的,你給我回去。”
“不,我和您一起回去,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比爾會給我打電話,至於課業回去後我馬上補上,落下的課時您罰我就好。”
韓森無奈的搖頭,這傻小子,非要陪我晚兩天回去,落下的功課回去還要找時間補,落下的課時換成數字還要捱打,“算了,我讓人準備明天的機票,我們一起回去吧。”說完看了眼錯愕的凱恩,然後揮了揮手,“總不能爲了我的事還讓你捱打,那我豈不是太蠻橫了,你回去睡吧,我走前把事情處理好。”
目送着凱恩離開,韓森慢慢的站了起來,雖說是跪坐着但他還是吃不消的,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稍微的活動了一下,一擡腳把眼前的門踹了一個洞,手伸進去撥開了門梢,呂坤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走進來的韓森。
不等呂坤發作,韓森走上前跪了下去,從小到大,他從沒有真正的跪過一次,“老師,對不起。”
韓森的舉動一再的讓呂坤意外,從小沒有捨得碰他一下,也沒有捨得讓他跪過,此時呂坤的心情很是複雜,眼睛盯着韓森的膝蓋怎麼也挪不開,“起來,會弄傷膝蓋的。”
關懷的話語讓韓森更加的內疚,在上原修也告訴他呂坤曾問及白天發生的事情時,韓森就知道自己讓呂坤傷心了。
沒有起來,也沒有再說對不起,韓森緩緩開口說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自己親口說的和別人說的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上原說您最近身子不舒服,分會那邊堆積了些事情沒有處理,我想我遲早都是要回來幫您的,所以就讓上原派了人帶我去看看。”
韓森直視着呂坤的眼睛,怕漏看了對方的任何一個反應,“我去的時候剛好遇到有人尋釁滋事,對方的人比我們這邊要多出一倍,所以我也動了手。”
呂坤等着他再說下去,可說到這裡韓森不再多言,似乎是知道呂坤會生氣一樣,等着他發飆,“這麼多年來我讓你遠離社團是爲了什麼,我辛辛苦苦的保護了你那麼久,你居然在頃刻之間把我多年來的心血付之東流,你師兄他們死的時候我都沒有把你找回來!”
“是我辜負了您的心意,今天那種事,我不該動槍的,您大概氣的就是這個吧。”韓森此時就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跪得挺拔的身姿卻低垂着腦袋。
呂坤一直怒視着他,“手下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嗎?有人挑事又怎樣,鬧出人命來又怎樣,我一點都不在乎!爲什麼偏偏要髒了你的手!他們算什麼東西,居然讓你的雙手染血!這個家裡就只有你是乾淨的,可是現在......呵......”
韓森知道呂坤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着想,可是韓森不明白,“我是您唯一的繼承人,這個家裡所有的一切遲早要讓我打理,您讓我遠離這裡,這麼大一份家業您能託付給誰?爲了讓我手不染血,身家清白,您真的捨得把自己畢生的心血送給他人嗎?”
“這不用你操心,你快點回去不就行了,你不是假期已經到了嘛!”呂坤的話語雖然毫不在乎,可是卻把自己出賣的乾淨,剛剛凱恩和韓森在外面說的話看來是全聽到了。
韓森嘴角揚起了淺淺的笑容,呂坤看到火氣有增無減,“我氣成這樣你還笑!給我滾!立刻馬上!”
韓森膝行着向前挪了幾步,呂坤看他不但不走,還往前挪了過來,隨手一抓身旁的柺杖用力的揮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情景,呂坤後悔了,“你傻啊!不會躲的嗎?!”嘴裡雖是責備的話語,手上卻怯懦的不敢去碰被自己打出來的傷口,看着鮮血往外流,呂坤心疼極了。
“您要生氣就打我吧,就是別讓我離開,好嗎?”韓森一句話說得呂坤心都軟了,額頭上被呂坤用柺杖砸出了那麼大一個口子,他愣是一點都不在乎。
呂坤雖然心軟,可是爲了韓森好,他怎麼也不會同意的,“你就回去吧,這些年你一個人不也過的挺好,不用管我這個老人家,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韓森知道呂坤一但打定主意就很難勸說了,擡起手慢慢的去摸額角那不停流血的傷口,如願的看到呂坤緊張的神情,韓森覺得現在時機不錯,眼眶一紅擠出兩滴淚擡眼與呂坤對視,“爸,別趕我走好嗎?”
說完還用力一閉眼睛,淚珠就順着眼眶落了下來,時機演技完美的沒話說,呂坤就這樣被韓森給騙得徹底。
呂坤張着嘴開開合合好幾次都沒說出一個字,最後乾脆一把抱住了韓森,“爸不讓你走了,不走了,別哭。”
聽到韓森踢門動靜的上原修也看了一出完整的戲,到最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呂坤的任性脾氣和未來主人的腹黑程度比起來,顯然後者要難伺候的多啊。
“爺,屬下拿來了醫藥箱,是否先替少主清洗傷口。”上原修也看着呂坤被韓森完美的騙了過去,這件事應該就到此爲止了,韓森的傷口不停的流着血,這才現身出現在二人面前。
“真是麻煩你了,不過這點小傷我自己來就好了。”韓森的語氣就像在學校裡對學生們一樣,可是上原修也卻知道韓森並不是那個意思,擡眼去看韓森的眼睛,果然毫無笑意冰冷懾人。
上原修也連忙把藥箱放到他們身前,然後非常識趣的快速退了出去,留下他們父子二人繼續溫情無限。
“疼嗎?我打你不會躲啊?”和剛剛的責備大爲不同,此時呂坤的話語盡顯關心,主動拿過醫藥箱替韓森處理傷口。
韓森也不阻止,跪了許久膝蓋叫囂着疼了起來,緩緩的放鬆繃直的身子坐在了自己腿上,靜靜的等待着呂坤替他處理,仔細的打量着老人蒼老的容顏,輕聲問道:“我真的可以,叫您爸爸嗎?”
“你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做你的父親嗎?”呂坤是看着韓森成長的,韓森對呂坤的情感呂坤不可能察覺不到。呂坤對韓森也是一樣的,如若不是待如己出,又怎會如此的費盡心血把韓森培養成人,今天更是爲了讓韓森脫離黑道的宿命,拿刀割自己的心啊。
“我一直叫您老師是爲了提醒自己,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您的教導有方。雖然在心中早已把您當做了父親一般,可是我卻不敢逾越一步,您不是我一個人的,越過那一步二位師兄的亡靈又會怎樣看我。”韓森這些話放在心中已有多年,若不是二位師兄出了意外,此時這樣表露心態的機會,恐怕是輪不到他的吧。
呂坤專心的替他包紮好傷口,那俊俏的臉上多了一塊膏藥一般的紗布看着很是彆扭,韓森卻是不以爲意,往後膝行了兩步俯下身子向呂坤致謝。
呂坤把韓森拉了起來,眼中的溺愛毫不掩飾,“他們一直都很疼你的,不會怪你搶了他們的老師,反而會感激你替他們盡了沒能盡到的孝道,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嗎?”
韓森淺笑不語,話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比不上呂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