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懸浮車輕輕的掠過了農田、掠過了河流、掠過了高高的山毛櫸。春風春雨中,德國大魯爾地區再次煥發出了強盛的生機,就有如這個堅韌的民族一樣,站在深厚的土地上,默默的吮吸着養分,生根、發芽、抽枝、拉條,最後盛開出美麗的花朵,結出了豐碩的果實。
輕輕的嘆了一聲,萊茵哈特透過車窗,無比深情的看着窗外那淡綠色的大地,看着那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有點發暗的青山、綠水。
‘吱’的一聲,證明又是一瓶好酒被安吞進了肚子裡,並且還用舌頭捲住了瓶口,狠狠的吸了一口。‘咚咚’兩聲巨大的響聲,那是巴爾把一瓶好酒吞進了肚子裡,喉結上下激烈的抖動了幾下,寬闊的胸腔發出了液體落進胃裡的嘹亮回聲。兩個肌肉發達的傢伙笑嘻嘻的相會對了一拳頭,又從屁股下的座位暗格中抽出了兩瓶好酒,對碰了一下酒瓶,痛飲起來。
迪亞波羅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土地,低聲嘆息到:“春天,多麼可惡的季節。比較起來,我更加喜歡暴風雪中的土地,在那瘋狂的雪暴中,萬物凋零,充滿了殘酷的力量感。凍得結結實實的凍土層,有着迷人的黝黑色澤。在那種可以把生鐵都颳走一層的風暴裡,當你斬下一名神那高貴的頭顱,金色的血液會噴灑得很遠很遠,那纔是生命中最動人得景色。”
無比感謂和懷念得嘆息了一聲,輕輕的搖搖頭,迪亞波羅笑着問萊茵哈特:“回家的感覺,怎麼樣呢?”
呆了一下,萊茵哈特回頭看了看迪亞波羅,低聲說道:“回家麼?哦,不,這裡不是我的家。雖然我從小就生長在這裡,可是,我必須很坦白的說,孤兒院就是孤兒院,並不能讓我找到家的感覺。不僅僅是孤兒院,就連腳下的這片土地,它屬於世世代代生長於其上的民族,也不屬於我。我,我的家麼,呵呵,我不知道在哪裡。”
迪亞波羅眼裡有奇異的光芒閃動,他點點頭說道:“哦,那麼說來,是血脈的關係了?沒錯,你的血脈,是不屬於這片土地的。那麼,萊茵哈特,也許我建議你去中國看看,看看中國的那些美景和那些古老的建築,看看和你一摸一樣的皮膚、頭髮、眼睛。也許你沒有找到答案的問題,在那片土地上會得到最好的解答。”
他嘆息着:“家,多麼溫馨的名字啊。我多懷念那永遠冰凍的高原,那有着無數熔岩河流的地獄,那密佈着血池血河的陰森地下宮殿。啊,可惜,我們的家鄉,已經被徹底的摧毀了。萊茵哈特,上位神的威力,實在是可怕呀。就算我們沒有經過那數十萬年的神戰,沒有陷入最深的睡眠,我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唔,真是無奈,他俘虜了我們也就罷了,卻把我們的家鄉也摧毀了。”
磁懸浮車掠過了一條清澈透明的小河,在一排山毛櫸樹上輕盈的閃過後,慢慢的降落在了一座小小的教堂前。陽光下,那薔薇羽劍十字架在教堂的頂上散發出了銀色的美麗光芒。‘叮叮噹噹’的鐘聲,已經在萊茵哈特夢裡迴盪了十幾年,這是在通知孩子們要去用午餐了吧?
萊茵哈特裝作沒有聽到迪亞波羅那對於至高的神靈有着某些不滿的抱怨,他伸手按下了一個電鍵,車門伴隨着輕輕的聲響,慢慢的升了起來。可是迪亞波羅還在低聲的感慨着:“就連我們三兄弟屬下的地獄軍團,也被摧毀了呀。他們甚至還沒有醒過來,就被摧毀了。相比起來,奧丁的雷神軍團,北歐神族中最強大的軍團,卻還在衆神的花園沉睡。那可是一支驚人的力量!”
萊茵哈特猛然回頭,皺眉到:“他們居然還在沉睡?那麼奧丁爲什麼不喚醒他們?”
迪亞波羅聳聳肩膀,露出了極其微妙的笑容:“喚醒他們?然後被全部殺死麼?”
“吱吱!”巴爾把一瓶紅酒吸了個涓滴不剩,大咧咧的說道:“奧丁那個奸詐的死鬼,他纔不會貿然的喚醒自己的軍團,尤其當他看到我們所有神靈的軍團都被輕鬆的擊潰消滅後,更是把沉睡中的屬下全部轉移到了衆神的花園內,那是你們的至高神都難以進入的地方。奧丁的神格,可以在極其遙遠的地方隨心所欲的喚醒他們,命令他們去進行某些事情。這也是奧丁和你們神庭談判的最大籌碼,讓他獲得了極大的優待。”
“是這樣麼?”萊茵哈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迪亞波羅卻是談興大發,滿臉不屑的說道:“當我們的軍團在和你們的神拼命死斗的時候,奧丁卻在給自己計劃後路。只要雷神軍團還沉睡在衆神的花園,那個衆神最後的冥歸之地,神庭就必須對他客客氣氣的。否則的話,只要他的神格釋放出一點點的精神波動,讓五十二名雷神將率領數千名雷霆戰士甦醒過來,嘿嘿,就算你們的神及時的降臨,最起碼神庭也是會被摧毀的了。”
巴爾連連點頭,一邊伸出長腿走出車外一邊回頭說道:“對!雷神將擁有接近一名主神的力量,五十二名雷神將,就是五十二名接近於我們沒有被封印前的實力的高手,你們神庭,暫時是無法抵抗這一股可怕的力量的。嘿嘿,想想看吧,奧丁掌握了這股力量,自然就有資格和神庭談條件了。”
迪亞波羅補充道:“就算是殺死他,他也不怕,他完全可以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命令釋放出去。那些雷神軍團的戰士,自然會事後給他復仇的,那麼神庭就會寢食不安。你看,所以奧丁成爲了我們中最受優待的。”
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嘀咕道:“奇怪了,你們說來說去,老是說奧丁那傢伙的軍團幹什麼?那傢伙和你們一樣,都被禁制住了,除非他想要和神庭同歸於盡,否則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雷神軍團喚醒呢?”
巴爾大笑着走出了車外,深深的伸展了一下軀體,大笑道:“沒錯,你說的沒錯,所以奧丁這傢伙,是絕對不敢貿然的作出那些事情的。啊,多麼美麗的風景呀。安,你這個傢伙知道麼?神格在某種意義上,等同於俗世間的王權象徵。擁有神格的人,就繼承了那人的一切呀,力量、權力、智慧,嘿嘿。。。如果是一個人類掌握了奧丁的神格,那麼,他就可以隨意的支使雷神軍團。”
彷佛一道霹靂落在了萊茵哈特面前,萊茵哈特渾身顫抖了一下,低聲說道:“他們知道了些什麼?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一些什麼呢?這些秘密,被我藏在了我靈魂的最深處。除非,除非是墨菲斯托在教授我靈魂攻擊的法術的時候,他偷窺了我的某些記憶,那麼,這樣說來,這兩位神今天說的話,那是有目的的了?”
皺起了眉頭,萊茵哈特對安說道:“安,你去教堂找這裡的神父,給他說,就說我們來視察這裡了。”安點點頭,連忙把手中最後半瓶紅酒灌進了肚子裡面,帶着這次跟隨他們過來的幾個教士,大搖大擺的朝着那教堂走了過去。
萊茵哈特也下了車,這樣這裡就只剩下他和迪亞波羅、巴爾二人了。他看着滿臉憨笑的巴爾,滿臉鎮定自若的迪亞波羅,低聲說道:“那麼,請問兩位高貴的長老,你們到底想要說什麼呢?你們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或者,你們想要警告我什麼?”
迪亞波羅深深的看着萊茵哈特,低沉的說道:“哦,我們知道了你的一些小秘密,親愛的萊茵哈特。可是,我們絕對不會用這些東西來威脅你的,我們只是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如果我們三兄弟能夠全心全意的爲你效勞的話,你能善待我們,給我們一點點的尊敬麼?我們身爲偉大的毀滅三神,不想再做你們神庭的蓄電池了。”
巴爾冷酷的說道:“所有的神中間,只有丘比特那個該死的傢伙,保持了獨立的神格,他無恥的背叛了所有的神靈。哼!”
萊茵哈特靜靜的看了迪亞波羅一陣,看到了他眼裡閃動着的屈辱、憤怒的火焰,衡量了一下得失厲害的關係,頓時點點頭,伸出手道:“如果我能擁有更高的地位,更高的權位,那麼,幫助過我的人,自然會得到獎賞。我希望從今天開始,我們能夠是朋友,而不再是相互防範的敵人。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不會危害到我的利益,那麼,我可以在我的職權範圍內,給予你們最大的。。。自由。”
萊茵哈特淡淡的說道:“如果我能成爲教宗,我是說如果的話,那麼,幫助過我的人,我不介意默許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重新開闢荒原、地獄和地下的宮殿,重新組建自己的軍團。但是,出於平等互利的原則,我希望和他們結爲盟友,他們不危害我,我不危害他們。對外宣稱的時候,他們會是我組建的秘密軍團的首領,這是至高神所允許的。”
巴爾低沉的說道:“沒錯,至高神允許某個空間的信徒的領袖組建自己的軍團。所以地球上神庭的歷任教宗,都秘密的把握着丘比特的那支軍隊。萊茵哈特,如果你能成爲教宗,我們自然願意以這種方式,換來我們的自由。雖然是不完全的自由,但是也比如今這種屈辱的身份強太多了。我們是神,高傲的毀滅三神,不是你們神庭用來增加自己實力的電池!”
萊茵哈特點點頭,就要去握住迪亞波羅和巴爾伸出的手,但是他卻突然問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們的提議,那麼,我是不是就該死去呢?”
迪亞波羅輕輕的點頭,嘆息到:“如果我們揭開了底牌,而你又不同意我們的提議,那麼,我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自然死亡。萊茵哈特,這不能怪我們,是不是?我們三兄弟,只是想要在自己溫暖的巢穴內,能夠心無牽掛的睡上一覺。我們不想象走狗一樣,在神格內被埋伏下隨時可以讓我們喪命的東西。”
三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萊茵哈特用自己的信仰和靈魂發下了血的誓言,巴爾和迪亞波羅用自己的生命、榮譽、存在的意義,以三兄弟的共同名義,發下了太古神族最惡毒的誓言。從今天開始,他們已經組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利益共同體。當然,這是迪亞波羅他們所希望的,也是萊茵哈特所願意見到的。因爲他知道,從誓言發出的這一刻起,自己又多了三個絕對強大的盟友。
在神庭,勢力就是地位的保證,不是麼?有了迪亞波羅三兄弟的效力,哪怕是飽含着私心的效力,萊茵哈特手上的實力,卻又再次的增加了呢。而且,就是因爲迪亞波羅他們有私心,出於自身的利益才和萊茵哈特達成了盟約,這卻讓萊茵哈特對他們真正的放心了。利益交換才能帶來穩固的盟約,這一點,可是梅林早早就灌輸入萊茵哈特腦子中的觀念。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就投效你的。
那一間萊茵哈特無比熟悉的教堂敞開了大門,幾個低階的神職人員恭敬近乎驚恐的匆匆的跑了出來。他們又想要跑得快一點,卻又害怕把安等一行人拋在後面顯得太過於不恭敬,以至於弄得左右爲難,跑又不敢跑,停又不敢停,看起來無比的狼狽。
萊茵哈特搖搖頭,快步的朝着那一行教士贏了上去。迪亞波羅慢慢的跟在了萊茵哈特身後,巴爾卻是左右看了看,一屁股又座回了車裡,趁着安不在,加快了速度,把那美酒一瓶瓶的倒進了無底洞一樣的肚子裡。
萊茵哈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胖乎乎的,圓滾滾的,腦袋光禿禿的一片,手裡抓着一個大銅鈴,跟在一名二等神父身後飛快走過來的神甫。看他身上的法袍,萊茵哈特突然微笑起來:“神啊,我最親愛的巴比神甫,十二年了呀,他終於順利的從三等神甫升爲二等神甫了。可是,十二年才升了這麼小小的一級,巴比神甫看樣子對於啤酒的熱愛勝過對經文的喜愛吧。”
沒有理會那個謙卑的,不斷的朝着自己行禮的二等神父,萊茵哈特首先走了過去,擁抱了並沒有明顯的老多少的巴比神甫。那些低階教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萊茵哈特這一出格的動作,然後聽到萊茵哈特發出了出自心底的歡快的笑聲:“巴比神甫,終於又見到您了,真是高興呀。可是您,十二年前您是三等神甫,十二年後您纔是二等神甫,難道您升一級就是這麼困難的麼?”
巴比呆了半天,他畏懼的看了看萊茵哈特胸口上彆着的那個徽章,沒錯,是白衣聖堂的標誌,而且,看徽章上那種種的暗記都表明,這是一位擁有着極大權限的白衣聖堂,可不是那些空有虛名,卻沒有什麼實權的傢伙。可是,巴比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位大人物!擁有實權的白衣聖堂,這可是站在神庭這個巨大金字塔最上面幾層的人,可不是他這種最基層的小神甫所能認識的人啊。
但是,巴比立刻看到了萊茵哈特那黑色的溫柔的長髮,有如星星一樣恬靜的笑容,以及,那讓他記憶深刻的,黝黑黝黑的眼睛。他有點遲疑的問道:“萊茵哈特?”看到萊茵哈特那不斷點頭的動作,巴比突然歡呼起來:“啊,讚美我昨天晚上的那桶啤酒!誒。。。讚美至高神,萊茵哈特,我最最親愛的孩子,真的是你麼?真的是你!天啊,你,你怎麼可能,你居然變成了白衣聖堂!”
巴比哈哈大笑起來:“天啊,天啊,當年最柔弱的孩子,成天被那羣痞子欺負的萊茵哈特,今天居然變成了白衣聖堂主教了!你真是讓我驚喜呀,天啊,看啊,白衣聖堂,多輝煌的稱呼啊!我們這間教堂走出去的孩子,地位最高的也不過是一位三等的聖堂神父,可是現在,我們這裡居然出了一位白衣聖堂主教!”
他狠狠的和萊茵哈特擁抱了一下,死死的抓住了萊茵哈特的手臂,朝着那位二等神父笑道:“神父,您看,這就是我天天向您說起的萊茵哈特呀!那個天才的萊茵哈特!哦,我想起來了,當年他的測試結果出來後,可是把那位黑衣聖堂都給驚呆了呀。”他喜氣洋洋、得意無比的介紹到:“這位,就是我當年撫養過的孩子中最傑出的一位,萊茵哈特白衣聖堂主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