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混子從小打小鬧到走上社會都是大混子帶起來的,我也不例外。帶我的那個是雷哥,雷哥是我這輩子幫我幫過最多的人。
四哥告訴我,其實我賣電腦的事也是雷哥幫的我。自從因爲孫平我倆有了疙瘩後,我找雷哥的次數越來越少,而雷哥因爲忙也一直沒時間管我。他是鄉里的地頭蛇,我到鄉里賣電腦時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當時我幾乎破產,而且要欠別人一大筆錢。我的第一筆生意,是雷哥給我拉來的。
雷哥是個當老大的材料,他在做生意上的目光比任何人都獨到。我的電腦是準備賣給網吧和個人的,雷哥看的跟我不一樣,他覺得無論是個人或者網吧都不會買我的二手電腦。能買我的二手電腦的,只有學校。至於爲什麼他們會買,這其中原因很多,只有雷哥這種真正經歷過社會的人才能品位的到。
如果雷哥不是雷哥幫我拉來生意,我也不會舉一反三賣掉後面的大批電腦。和雷哥的話少了,但是感情沒淡。他在心裡,始終默默關心着我。包括我踢廢了孫平下面,惹來雷哥的怒火。
雷哥的怒火,怕只是因爲我要被學校開除才生氣的吧。因爲雷哥已經對我說了很多次了,要好好學習。
被學校開除了,其實我很後悔。但是天下沒有後悔藥,既然回不了頭了,那就不回頭了。如果再重新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想我會選擇好好學習,這樣後面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我和我深愛過的戴季,我們也不會分手了。
回鄉的那一天晚上,我和封濤陪四哥通宵了。四哥入獄一年零十個月,這一夜他恨不得把他遺失的所有青春都找回來。四哥幽默又會說,那個女孩也陪四哥玩了一個通宵。快天亮時,大家都睡着了,那女孩也睡着了。四哥默默給那女孩披上了衣服,然後又自己一個人玩。
很久沒通宵,突然通宵腰痠背疼,有點受不了。通宵的時候抽了不少煙,早上回奶奶家時嗓子也疼的厲害。不知道朋友們有沒有那種感覺,就是冬天時在網吧玩了一夜,早上從網吧出來的時候特別冷,冷到骨子裡那種感覺。因爲冷,四哥走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他直接跟我們去的我奶奶家,要在我奶奶家睡。
“小四,你出來了?不是還有一個月嗎?”奶奶看到四哥,眼睛裡充滿了驚喜。
“哈哈,奶奶,我表現好提前出來了。張超也快了,他在監獄裡表現也很好。”四哥笑着對奶奶說。
“真好啊....”看四哥出來,奶奶呢喃的感嘆。
“嘿嘿。”四哥怕奶奶想表哥,他不敢再多說。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們三個倒頭就睡。睡之前,四哥對我說,“看到你雷哥跟你雷哥道個歉,你雷哥被戴風砍了一刀都沒恨你。”
“恩,知道了。”說完,我們三個沉沉的睡着。
快過年了,我回了鄉就一直沒走。因爲無聊,我整天和封濤亂逛。一條街和紅燈區那邊,我交給了老三和東子打理。他們兩個都是當老大的材料,一條街那邊他們打理的很好。
過年前夕,我去小嫂子家坐了一會兒。一到小嫂子家,小嫂子就一臉懊悔的對我說,“明明,咱們錯怪雷子了。”
“我知道了,我準備去跟雷哥道個歉。”我對小嫂子說。
“恩,差不多就去吧,要不咱們這麼多人錯怪他,他該傷心了。”小嫂子對我說。
“恩。”我苦笑了一下。被我們錯怪了這麼久,雷哥也一定很委屈吧。
走到雷哥的家,隱約看到窗戶裡坐着一個堅實的身子。農村冬天冷,到了冬天窗戶外面要釘一層塑料布擋風,不然能凍死人。北風吹的窗戶外的塑料布呼呼作響,雷哥的影子也是呼小呼大。
走進屋裡,我看着雷哥難過的說不出話。雷哥看看我,也沒說話。兩次矛盾,我們見面已經不會說話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我也不是一個健談的人。記得有一次我找老鼠和蠍子幫我紮了文明三刀,我嚇壞了,怕自己被抓。雷哥怕我害怕,他一直陪着我,我們吃飯的時候,他說了很多話。那時候我還嫌雷哥墨跡,覺得雷哥變的有點像娘們。
現在,我覺得聽到雷哥說那麼多話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明明,你現在混的好了,當了兩條街的老大。”雷哥翻看着電視,終於說話了。
“恩,還行。縣裡的街小,比不得市裡。十幾個髮廊的保護費,還比不上市裡一個網吧一個月的收入。”我對雷哥說。我儘量把話說的多一點,想引雷哥跟我多說點話。
“恩,不錯。”雷哥點點頭,他點了支菸,也給我發了一支菸。我們抽着煙,又全都沉默了。
“雷哥,我......”看着雷哥,我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恩?”雷哥看我。他的眼睛很小,但是很有神。
看着雷哥熟悉的眼神,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我想對雷哥說一句雷哥對不起,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可是我不管怎麼的都說不出口。是怕尷尬,也是要面子。猶豫了半天,我終於咬着牙齒對雷哥說,“雷哥,我.......”
話沒說出口,雷哥皺着眉頭看他的電話。接通了電話,雷哥聽電話那邊說着什麼,然後說知道了。他開始穿衣服出門,然後對我說,“明明,你在家坐着,我出去辦點事。要是餓了就讓我媽給你做飯,我家買了不少年貨,你想吃什麼都有。走的時候你找我媽,讓我媽把我給你奶奶買的東西拿出來,你帶給你奶奶。”
雷哥跟我交待完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一口氣聽了雷哥跟我說這麼多話,我感覺很舒服。要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還能聽到雷哥跟我說這麼多話就好了。
雷哥都走了,我一個人呆着也沒意思。走的時候,雷哥他媽把雷哥給我奶奶準備的年貨讓我帶上。東西很多,也挺沉。雷哥給我奶奶買了很多東西,有雷哥這些東西奶奶都不用出去買東西了。
走的路上嘆氣,道歉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口袋裡的電話響了一聲,我放下手裡的東西看電話。雷哥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是我弟弟,我對你好是應該的,你不需要跟我說道歉。”
看完雷哥的信息,眼睛有點模糊。
接下來這幾天,一直沒時間和雷哥聯繫。過年的時候我爸媽也回來了,爸媽看到我表情冷冷的,全都不和我說話。我被開學這件事奶奶沒怪我我,奶奶溺愛我,不管我做錯什麼她都有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不上學了,再沒機會考大學,奶奶安慰自己說,“沒坐牢就好,沒坐牢就好,兩個裡面有一個平安的,挺好。”
聽了奶奶安慰自己的話,我心裡不是滋味。但是我已經這麼做了,我只能繼續走下去。
多賺點錢吧,好好孝順爸媽和奶奶,我對自己說。
因爲要過年,我們幾個兄弟一人分了點錢。從小到大都是花家裡的錢,現在長大了,我們也終於有能力賺錢了。跟爸媽冷戰了一上午,下午吃飯的時候我拿出了三千塊錢。爸,媽,奶奶一人一千。我對我爸媽和奶奶說,“爸,媽,奶奶,我現在賺錢了,以後不用你們再爲我操心了。這點小錢,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拿着花吧。”
我的錢,沒有一個人要。在他們心裡,我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的孩子。不管長多大,我都是。他們對我的愛是無私的,不求回報。
“賺點錢不容易,留着自己花吧。你長大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別偷別搶就行。”我爸看着我手裡的錢,冷着臉說。
“明明,晚上你想吃什麼餡的餃子?”我媽問我。
開始聽到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這一年,總算過的安穩。
過完年,我和封濤一起回的紅燈區。髮廊的小妹過完年也回來了,一個個顯得容光煥發。她們對我們撒着嬌說,“哥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沒辦法,我們開始發紅包。感覺口袋裡的錢有點不夠用,我們又得想辦法整錢了。
晚上的時候四哥來了,四哥笑着看着我說,“明哥,我跟你混歡不歡迎?”
四哥跟我混?我聽到他的話使勁揉眼睛,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如果有四哥幫我的話,我們團伙的實力肯定又要上個檔次。
晚上一起喝的酒,四哥喝了很多。他是表哥五個兄弟中唯一一個敢說真話的人,他醉了,嘆氣,“我和小五都有地方呆,張超回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