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現身
老人依舊撫琴,眼裡也只有琴,似琴已是他的一切,是他生命裡不可剝奪的一部分。
玄琴認真聽着,身後的冷雙顏與蕭月同樣安詳的聽着。
日已偏西,夕陽正紅,紅的彷彿骨子裡流淌的血液。
一陣輕風吹來,竹林“唰唰”響個不停,琴音到這裡,終於停了下來。
玄琴也跟着醒悟了過了,醒來後就發現老人在盯着他,已忘卻了琴已是他的一部分。
他的眼睛渾而不濁,也不明亮,也沒有一個正常老人該有的慈祥。
他的臉色也很平靜,他的語氣亦波瀾不驚,就好像聆聽着清晨雲霧裡的風聲。
他說。“你找我?”
“是你找我!”玄琴的聲音也很平靜。
“腿在你身上,是你自己來的。”
“琴在你手上,是你喚我來的。”
老人道。“你懂琴?”
玄琴搖了搖頭,“我的名字裡雖然帶有一個琴字,但我卻並不懂琴。”
“那你懂什麼?”
“我什麼都不懂。”
“什麼都不懂,你就趕來了?”
“我非來不可。”
老人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玄琴忽然坐了下來,坐在老人對面,“你殺我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絕不會琴聲。”
老人道。“你很聰明。”
玄琴道。“我本來就不笨。”
老人臉色漸變,忽然道,“年輕人一味如此,總將爲你招來殺身之禍,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是誰?”蕭月看向玄琴問道。
玄琴擺了擺手,示意蕭月不要說話,然後他起身,走到竹亭邊緣,擡頭目視着夕陽。
“以前也有人對我說過,但你要知道我絕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
玄琴忽然轉身,靜靜的看着老人,“與其庸庸碌碌一聲,倒不如走一條極盡之路。”
老人手指觸動琴絃,道:“極盡未必輝煌,而也你不一定能走完它,走向另一極端也不得而知。”
玄琴冷笑道,“你在威脅我?還是害怕我?”
他又接着道,“倘若如你所言,那我便自成魔,所謂極端自有後人定奪。”
老人冷哼道:“這就是你要想對我說的承諾?”
玄琴道。“我從未給你任何承諾,我也不需要給任何承諾。”
老人看了一眼玄琴,道:“果然不愧是火雲的徒弟,但這裡卻妖界,妖界只能由我做主。”
玄琴道:“可是你卻不敢對我出手。”
老人深深的看了玄琴一眼,低沉道:“你猜的不錯,但你逾越雷池,我也只能殺了你。”
玄琴冷笑道。“走着瞧!”
他還沒有走,即將走遠,他卻忽然回頭道。“你最好約束妖族,倘若有人阻我,我會殺光那些阻我的妖族。”
玄琴走了,老人一臉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老人心中頗爲震驚,爲了證實心中想法,擡頭看向天玄西域,目光跟進,掃向了那片永恆國度。
就在這時,老人大驚,一雙發着光的眸子忽然淌血,像是留下的兩道淚滴,人也跟着踉蹌倒退,彷彿老了幾十歲。
“太可怕了!世間竟然有這等蓋世人物守護他!”
與此同時,遙遠的天玄西域,一座絕崖上,盤坐的“石人”咧嘴笑了,“螻蟻。”
出了竹林,又走了一段山道,山道還沒有走多遠,玄琴忽然“噗通”的跪了下來。
“玄琴!”
“師弟!”
玄琴還沒有回答,嘴裡忽然嘴裡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也跟着蒼白了起來。
蕭月兩人大驚,很快便聯想到那可怕的老人,一定是那老人。
冷雙顏急道:“玄琴你…?”
玄琴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我沒事。”
蕭月低沉道:“罵了隔壁,回去滅了他。”
玄琴搖了搖頭,立即否定了蕭月的注意,回去恐怕絕無生還的希望。
冷雙顏臉色也很不好看,呵斥道。“這個該死的老頭是誰?可惡!簡直可惡至極!”
蕭月冷冷道,“不管他是誰!此生定斬他。”
“你們想知道他是誰嗎?說出來恐怕你們難以置信!”玄琴輕輕坐在一塊石頭上。
“是誰?”
玄琴冷冷道:“妖皇!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蕭月跳了起來,“什麼!妖皇!可這怎麼可能呢!他那樣的人物怎會刻意尋找你?”
妖皇是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妖皇必然是這個時代最強者。
身爲這個年代的無敵人物豈會與此時的玄琴交談,這讓蕭月有些難以理解。
玄琴道:“因爲魔界,他不想我把妖界攪得大亂。”
冷雙顏不說話了,魔界之事,她深有體會。
蕭月道,“那不直接把你殺了不就得了!何以徒增煩惱?”
玄琴道:“因爲他在害怕,所以不敢殺我。”
簫月更不解了:“他沒有理由不敢殺你。”
玄琴笑道:“但是他卻偏偏不敢。”
冷雙顏忽然道:“他爲什麼不敢?”
“不知道。”
“不知道?”
玄琴道。“我在賭,因爲我感覺,我背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看着我。”
冷雙顏嘆了一口,道:“你實在太過於冒險了。”
玄琴道,“還好賭對了。”
他又接着道。“一個合格的賭徒,又怎會放過任何一個贏得機會呢?”
夕陽逝,夕陽的血也一併流乾了。
空曠的山谷,篝火染亮了夜,篝火飄來了淡淡的香味。
篝火上面烤着三隻野雞,一隻不算小的野兔,還有一隻剛上架的野鴨。
還沒有動口,蕭月已流出了口水,活像一個從地獄裡逃出來的惡鬼。“不行了,不行了,我一定要先嚐嘗。”
玄琴笑道:“還沒……”
玄琴苦笑,那個“熟字還沒有說出口,蕭月一把扯下野雞大腿,急忙的啃了起來。“哇喔!太棒了,以後沒錢去酒樓,再也不幹跟人拼命的事了。”
冷雙顏笑道,“那你想做什麼?”
“跟在你們屁股後面。”蕭月想也沒有想,就立馬說了出來。
玄琴道,“你回答的很乾脆。”
蕭月忽然笑道。“如果她在,她回答的更加乾脆。”
玄琴道:“她是誰?”
蕭月急忙瞟了一眼玄琴,忽然又若無其事自顧自的啃了起來,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玄琴長的很好看,他也不差,可他不放心玄琴,因爲玄琴實在長的太好看了。
這種事一定不能告訴玄琴,天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會不會愛上玄琴。
玄琴苦笑,已沒有再問。
有肉,又怎麼可以沒酒呢?酒肉本就不分家。
在蕭月不停嘮叨下,冷雙顏取出了兩瓶酒,給兩人一人一瓶。
今晚有月,明月星稀,天空乾淨而清爽,註定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