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將啓
玄琴盤坐虛空,這個時候他還保留那麼一絲意識,心神裡面絕大部分已被邪皇侵蝕。
這也意味着邪皇即將佔據他肉體,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玄琴這個人。
清風拂面,風的冷、風的死寂、風的無情,這一切彷彿與他無關。
他的長袍獵獵作響,臉色發青,長髮更是瀑布般,傾下三千丈,這一刻他承受着世間極致的痛苦。
“我不會讓你如意的,不會,一定不會!”
金色的柔和之光,全力抵禦着那如野火般的霸道血煞之力,二者在他身體內像是與進行着無聲大戰。
如果此刻有人在場,定會嚇得彷徨失措,定會認爲他乃妖異邪靈。
長空的風格外冷,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沉寂,只有他依舊在頑強抵抗。
這種毫無意義的抵抗,對邪皇而言只是一個比較悽慘的笑話。
在他眼裡,其實每個人都是笑話,他對待每一個人都是以螻蟻視之,哪怕是傳說中的神。
“沒用的,我雖爲一絲殘靈,但也不是你可以抵抗的。”邪皇陰森的聲音再次響起。
玄琴無比艱難道:“我雖然無法全力抵抗,但絕不能讓你如意。”
“你要做什麼?”邪皇質問。
玄琴突然張開眸子,眸子明亮而清澈,似那波瀾的不驚的一湖澈水,盡褪去令人驚恐的血色。
他的聲音也變得透亮,具備了極其可怕的穿透力:“我殺過很多人,但我不知道擊殺自己會是一種什麼滋味。”
這種滋味一定不好受,絕非他此刻的痛苦可比,其實這纔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風不停,雷電交加,他殘缺的靈魂開始發光,他的意識已飄遠,飄到了更遠的深空。
深空裡的雷電越發狂躁,一柄百丈長劍芒於雷電中若隱若現,可滅殺一切的可怕氣息衝擊着蒼穹。
這個時候,邪皇開始驚了,好不容易得到一副完美的身體,難道就讓他這麼的離去麼?
不,他發誓,他絕不允許這一切發生:“你我的結合,將會是世間最完美存在,何不你我聯合統御諸天?”
玄琴沒有說話,虛空那柄可怕的戰劍已近實質化。
邪皇急了,大怒道:“死對你而言,或許是最完美的,可我卻討厭完美。”
他突然狂吼一聲,無比的高大靈魂衝破了玄琴的身體,宛如一個擎天巨人般,一巴掌拍向那柄極度可怕的戰劍。
轟隆!
響聲驚天,長空中戰劍未碎,依舊冷冽無比,就好像玄琴那顆早已鐵定的心。
戰劍劈了下來,長空萬里隨着這可怕一劍化爲了虛無,邪皇在這可怕攻勢中再度出手。
他伸張似有乾坤的手掌,一隻大手直接握住了驚天一劍,而後他回眸冷冷盯着盤坐虛空的玄琴。
“你絕不可以死,我說過的話沒人可以改變。”
他又伸出另外一隻手,猛然拍向已被他定格的戰劍。
叮!
戰劍碎,頓時化爲了無數逃竄的殺戮之光,分別衝向了四面八方。
哈哈哈!玄琴笑了,他竟然笑了,只不過卻笑的非常暗淡:“你還是失敗了。”
他的氣息變得更加虛弱,就好像初生的嬰兒,彷彿隨時都會於風中逝去。
一縷微弱的殺戮之光,正在他眉心緩緩消散,眉心淌血,血水滴在他手中的那柄劍上。
“啊…該死!我等了多少年了,難道我還要再等下去嗎?”邪皇的虛影對着蒼穹嘶吼。
蒼天不語,他就像個發了瘋的瘋子,四處毀滅他眼睛所能看到的山川大地。
“我恨!我的恨意不熄。”他雙眸盯着遠方:“玄皇,待我重生之日定要滅絕天玄一切生靈。”
他的身體開始變小,越來越虛弱,最後他重新回到了玄琴身體裡面,尋求最後的溫養。
當…!
忽然間,天地響起了鐘聲,鐘聲雄渾深遠,像是遠古的某種祭祀,神聖亦詭異之極。
就在這時,玄琴手中劍流淌着一絲微弱的金光,就在他即將油盡燈枯時,神劍卻化爲了一柄微小的長劍沒入了他眉心。
與此同時,天外捲來了一片魔雲,長空下雷光繚繞,玄琴的身體尾隨着這一切發生驚天變化。
他突然站了起來,長髮凌天,全身殺意騰騰,像是遠古戰場迴歸的可怕戰神。
他緩緩張開了眸子,彷彿一眼萬年,彷彿揭開了千古的封印,如今再度迴歸人世間。
突然間,他身體內傳出一聲厲嘯:“啊!可惡的神罰!該死的玄皇!千古已過,還要將我封印到什麼時候?”
“玄琴”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你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何必呢?”
他閉上了雙眼,不再理會憤怒咆哮邪皇,一個早就該死的人,他又何來憐憫之心。
此刻玄琴已失去所有知覺,他根本不知道,兩大皇者已經將他身體當成了古戰場。
“啊…早知道今日,當初我不該下界而來。”邪皇發出最後的嘶吼。
他的聲音逐漸變弱,直到完全消失在玄琴體內。
玄琴飄在長空,像個無主的靈魂,最後安詳的躺在大地上,彷彿已生機滅絕。
天玄西域。
浩瀚的山脈連綿也不知道多少多少萬里,古木狼林,四野不乏飛禽走獸,蛇蟲鼠蟻。
然而此刻間,飛鳥沖天,巨獸狂奔,天動地搖,整個虛空像是要崩潰般,與世隔絕的氣息,將方圓數萬裡的山脈籠罩在一片絕緣的空間內。
“師兄,仙劍門護山大陣已經開啓,接下來我們將全力舉行我派天才戰。”大殿外,赤蕭城笑着走了進來。
他的步子穩而沉重,每走一步滂沱大氣,步履間吐露出一股豪爽之意。
凌風背對着赤蕭城,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即便赤蕭城沒有開口他也知道。
在他記憶裡,也就只有火雲與赤蕭城敢毫不顧忌的走進這座大殿。
他轉過了身,嚴肅道:“這是一場盛宴,絕不能出現任何馬虎。”
赤蕭城坐了下來,坐在一張精緻的椅子上:“沒有意外,沒人能破開我們聯手佈下的護山結界。”
凌風淡笑,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疑,就像個擔心柴米油鹽的老人,看來最近的確是累壞了
他走了下來,坐在赤蕭城旁邊,兩人中間擺一張精美茶桌,他給赤蕭城倒一大半香茶。
赤蕭城也毫不客氣的將茶水一飲而盡,過了一會,他苦着臉道:“還是沒有酒好喝。”
凌風笑道:“有時候茶就像人的一生,只有苦了過了之後,纔會品出那種獨特的芬芳。”
赤蕭城大笑道:“可是我還是喜歡喝酒,我就喜歡那種猛烈的刺激。”
凌風笑了笑,過一會,才言歸正傳道:“你怎麼看待這次比試?”
赤蕭城收起了笑容,道:“看不透,也猜不透。”
凌風沒有說話,微笑着看着赤蕭城。
過了一會,赤蕭城又道:“十年前的第一天才弟子,如今再度復出,十年後誰也不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變化。”
“還有逆月,也將代表仙劍門第一弟子參加這場比試,她的實力,放眼天下年輕弟子誰人不知。”
“至於赤炎,我也不好多加評論,五年前他雖然第一,但這場比試水分太深。”
“那玄琴呢?”凌風突然道:“你對玄琴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