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琴睜開了眼睛,輕輕吐了一口氣,見依舊沒有收穫,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在所有金烏族的注視下,他人緩緩登上了虛空,如俯瞰衆生的神鷹,又如不染風塵的不世神靈。
“他要幹什麼?”小老頭臉上忍不住抽搐,一種未明的不安像一顆種子紮根在心裡。
扶桑樹上金烏長鳴,赤火焚天,玄琴越發平靜,滂沱的神力卻如汪洋般刻意釋放了出來,與那赤色的火焰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這個地方神力開始交織,赤火更加沸騰,竟如海嘯般,掀起可怕的火浪。
強大的神力外溢,玄琴目射星河,周身神光湛湛,也似一團金色的火焰在燃燒。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決,兩者看似並沒有任何交集,唯有強大的神力在相互排擠,相互吞噬。
火焰越發通紅,金烏仰天長鳴,這種場景就像是末日時鳴響的喪鐘。
整個湯谷彷彿都化爲了火海,可怕的火浪吞沒了一切,扶桑樹中央,終於衍生出微弱的太陽之火。
這時,玄琴神色一動,一步向着太陽之火輕邁去,手指輕輕一點,那團熾熱無比的太陽之火已懸浮在他手掌。
也就在這時,他的人,他的氣息,他的一切彷彿都被那團太陽之火隔絕,像是併入了另一個時空。
他的頭髮也燒了起來,璀璨的眸子裡皆是一片金色,一團肆意焚燒的太陽之火。 www .ttκá n .℃ O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由於火焰太過於霸道,他竟然無法將太陽之火納入眉心。
望着眼前這團令他心神不寧的太陽之火,他忽然感覺有些困惑,前所未有的迷茫。
但就在這時,他的眉心溢出一道藍光,雷罰之劍悄然懸浮在他眼前,像是被禁錮的一道藍色閃電。
在短暫的完美視覺後,天地間撐開了一圈神性之光,與那可怕太陽之火進行着無聲的抗爭。
玄琴眉心藍光耀世的同時,也溢出了一滴鮮血,是被那可怕太陽之火灼傷。
所有人看的驚心,金烏族的各個強者更是大氣不敢出,神尊之名,早已無敵於封魔。
小老頭也是一陣心驚肉跳,看的目瞪口呆,良久才緩緩道:“神尊潛力無限,我已看到了一尊未來的皇者正在崛起。”
百里情笑道:“前輩如此心胸,你就不怕玄琴把你湯谷夷爲平地?”
小老頭聳聳肩,道:“他愛咋滴就咋滴,誰讓他是神尊呢?”
百里情道:“前輩今日之舉,他日玄琴定當百倍厚報。”
“厚報就算了。”小老頭輕聲低估,“我只祈求他以後別來找我就行。”
百里情淺笑,小老頭說的並非沒有道理,玄琴一到湯谷,就把湯谷搞的驚天動地的,換做誰心情都不會好。
這時,扶桑上樹上的火焰開始褪去,可怕的太陽之火也慢慢沒入了雷罰之劍內部,片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着雷罰之劍沒入眉心,玄琴只覺得無法估量的熾熱之力開始瀰漫四肢百骸,像是流動的岩漿河流,流進了他身邊的每一根血管。
他的人像是快要爆炸一樣,他強忍着讓自己靜靜的盤坐了下來,慢慢馴服雷罰之劍裡面的太陽之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待,等待着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三天已經過去了,玄琴通紅的身體總算開始褪去那份熾熱,但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直到第五天時,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人似乎也在這一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過程很慢,似一眼萬年,像是用了一萬年的時間來睜開自己眼睛。
他人終於站了起來,露出了看起來更爲成熟的笑容,“你們都等了我幾天?”
“五天!”百里情與小老頭幾乎同時開口。
“五天?”玄琴眉心深鎖,過了一會又道。“時間如流水,看來我必須加快速度了。”
百里情道:“你已經得到了太陽之火,其他的也可以先緩一緩,無需那麼着急。”
玄琴慢慢走了過來,笑道:“歸心似箭,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性。”
百里情點了點頭,也沒有在多說什麼,或者她本身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時間停緩的一瞬間,她的腦海閃過一個想法,她忽然不想帶着玄琴去尋找剩下四樣東西。
但也在這時,她很快掐滅了這個想法,因爲她發現自己愛上了玄琴,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
愛屋及烏,她又怎忍心看到玄琴失望呢!
離開了湯谷,整個世界就變黑了,在湯谷幾天幾夜的時間,竟渾然忘卻了黑夜。
有時黑夜正如腦海驅之不散的陰影霧霾,像是遮掩住月色的窗子,讓你無法觸及炫彩的外界。
“你再想什麼?”玄琴停了下來,卻發現百里情依舊低着頭的往前走。
百里情嘆了一口,目光輾轉又看向遠方的明月,緩緩道:“沒什麼,只是你要離開了,有點捨不得。”
玄琴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無比溫和,良久才嘆道:“我欠她們太多,如今我回不去,這讓我有種負罪感,我又如何去接受一份感情?”
他的臉上緊跟着也露出了一絲痛苦,“也不知道曾經許下的諾言,還會不會有兌現的那一天。”
百里情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就何必這樣折磨自己,我只希望你能帶我離開就好。”
玄琴嚴肅道:“我希望你想明白這件事,不要等到日後再來後悔。”
袖袍一甩,玄琴冷冷的走向了更加漆黑的黑暗中,轉眼便已消失不見。
百里情神色一愣,也慢慢跟着玄琴的步伐,消失與黑暗裡。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晨霧早已爬滿了天際,玄琴與百里情的人也來到了一片海域。
聽百里情說,這並不是一片普通海域,而是一片危機四伏的死亡海域,天都也未曾觸及至此。
海族強大凶悍,若想從海族手中得到海洋之心,這無異於天方夜譚,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
海洋之心對於海族的重要等同於太陽之火,若沒了海洋之心,整片海域將乾枯,所有海族將遭受滅頂之災。
這是玄琴並不願意看到的,但他現在已別無它法,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裡,自私是被允許的。
海面上有風,風很急,人還沒有靠近海面,風已將海域獨有的氣息帶了過來,
迎着海風,眺望着遠方,百里情輕拂髮絲一言不發,靜靜的跟在玄琴身邊,像個無慾無求的仙子。
海風不停呼嘯,海面波濤洶涌,這時,一艘巨大無比的戰艦從天際橫跨而來,宛若移動的山脈。
百里情道:“這是天都戰艦,看來這裡即將發生一場驚天大戰。”
玄琴踩在浪花上,眉頭輕皺,道:“天都已將勢力延伸至此了嗎?”
百里情點了點頭,道:“天都之人驍勇善戰,欲征伐整個封魔大陸,這片海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玄琴沉思了片刻,又擡頭望了望高天的極速穿行的戰艦,隨後海面強行分開,他拉着百里情的手走了進去。
不管這片海域有什麼,他都不在乎,他只想離開,沒人能阻止他離開。
金色的護體強光隔絕了海水,拉着百里情的手,他走的並不快,卻如履平地,十分的穩妥。
光線朦朧而扭曲,快樂的魚羣來回穿梭,調皮的像個正值六七歲的孩童。
也許是因爲護體光圈,他們並沒有察覺到海水的冷,也未曾察覺的黑暗裡的人影。
那是一個半妖,人的身子,魚的頭顱,手裡拿着一根普通的三角鐵叉,似矛非矛的那種。
這樣的半妖如果放在其他地方,根本難以避開玄琴的神識的探測。
玄琴依舊不急不緩的前行,在朦朧的海水裡,他已看到了一座巨宮的虛影。
那座宮殿離他已不遠,卻隔絕了一層透明的結界,像是兩個世界間的屏障。
他還沒有點破結界,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喝聲:“站住!”
玄琴手指稍停頓,隨後輕輕的放了下去,轉身平靜的看着身後的幾千龍蛇混雜的半妖。
“這是何意?”
“當然是要阻止你!”一個尊高大的半妖站了出來,手中方天畫戟一抖,宛若戰神般盯着玄琴。
玄琴輕笑,在結界面前來回走動,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我喜歡自由,但我卻不喜歡別人限制我自由。”
他的確喜歡自由,他說都是實話,對於這些半妖,他始終不想不多加理會。
這時,宮殿裡忽然傳來一道蒼勁的聲音,“讓他進來,你們擋不住他。”
聞言,玄琴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一直點破透明結界,拉着百里情的手從容走了進去。
宮殿比他想象的要大,也比他想象的要富麗堂皇,但卻絕對比不上曾奢華之極的天都。
鑲滿青玉的地板上鋪上了一層紅毯,古老而**的牆壁上掛滿着各個時代的詩詞壁畫。
不可否認,這裡充滿了書卷氣息,像是門派裡的神秘藏經閣,又像是私塾的老先生書房。
這個人的確夠老,也的確像個私塾裡的老先生,唯一令人的怪異的是,他揹着一個巨大的烏龜殼。
他的手裡握着一根精緻的柺杖,衰老的身體全憑這個柺杖才得以步履平穩,而不至於步履蹣跚
他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像是極其吃力,像是將身體的修爲的耗盡了,更像是一隻腳邁進了棺材。
儘管如此,他還是艱難的走到了這個陌生青年面前,因爲這個青年讓他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亦或者戰慄。
看着眼前的兩人,他笑了笑,道:“年輕人,你們人族與我海族井水不犯河水,兩位此行而來究竟是何意?”
他笑的很真誠,在他的笑容裡你看不到任何令人不快的瑕疵,始終如溫和的風,感染着你面部的表情。
玄琴也笑了,同樣笑的很真誠,“我想借貴族一樣東西,希望貴族能答應我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