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有下山,天邊卻已泛起了一抹血紅色,彷彿流淌的是人的血,是他的血。
他下意識的握了握手裡的天戈,只有天戈還在手裡,他才能安心。
山谷裡無聲無語,連令人倍感溫和的風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死寂。
這豈非就是死亡的極盡之地?
他並不害怕死亡,他已死過了一次,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而言,生命早已變得不再重要。
他現在還在乎什麼?他現在什麼都不在乎!
可他卻有遺憾,玄琴永遠是他的遺憾,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當一個人痛苦時,他就會忘掉很多痛苦的事,不遠想起那些傷感的過往。
逃避過往本就是人的天性。
可他卻不一樣,他越是痛苦,他就越要記得那些往事,也只有這樣,他纔可以恢復到以往的赫連文軒。
赫連文軒是強人,赫連文軒是猛人,赫連文軒更是這個時代最強者之一。
赫連文軒的眸子裡平靜的如一潭死水,漆黑的瞳孔裡看不到光,彷彿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給人的感覺本就是空洞無比,彷彿就是靈魂的歌頌者,死亡的化身。
月色悄然來臨,星辰的光輝透過層層雲霧,彷彿螢火般點亮黑夜。
他的臉依舊麻木不仁,他的人依舊在月下前行,沒有笑容,沒有表情,沒有你能從正常人看到了一切。
但是,現在他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就像是冬夜的寒霜,除了冷,還是冷。
前方月色下,彷彿也有一陣冷意襲來,冷霧裡扭曲着幾道身影,似站在光線口的影子,看不清面容。
赫連文軒也沒有看清,但他卻不在乎,一個人是殺,兩人也是殺,千千萬萬個人也難逃一個字“死”
五個人,五道身影,扭曲的身影,猙獰的面容,囂張而跋扈的笑容。
“赫連文軒就是赫連文軒,竟敢一個人孤身來到這裡。”
赫連文軒不語,他認識這幾個人,這幾個人正是太昊的幾個師弟,卻不見太昊的人。
“那是肯定了,能獨自面對太昊師兄的人,又豈是一般人。”另一個人笑了起來,笑容裡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一個人忽然站了出來,笑道:“我看未必,他也許只是個平凡人,世人將他擡高了而已。”
“我贊同這點,不過世人浮誇。”
赫連文軒沉寂如死水,這些言語並不能打動他,更不可能讓他心性不穩。
他在往前走,一步一個腳印,手中的天戈始終不離手,像是與他已融爲了一體,成爲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從他選擇天戈開始,他就知道他這輩子只需要一件東西,也就是他手裡的天戈。
明月皎潔無邊,淡淡的光環包裹着雲層,像是鑲了一條淡金色的邊緣。
五人臉色冰冷,赫連文軒竟沒有理他們,這讓他們有些光火。
“站住!你想去哪?”
赫連文軒沉默不語,依舊冷冷往前走,冷冷的向着他們走去,孤獨的背影,像是與世隔絕了千萬年。
“一起上,殺了他,我就不信以我們五人之力還無法擊殺一個赫連文軒!”
五人皆心神一動,紛紛相視一眼,肆無忌憚向赫連文軒出手,伶俐的手段,宛若飢餓的老虎。
赫連文軒拔地而起,黑色火焰滋生,強大的神力轟擊蒼天,可怕魔姿宛若人間不敗魔神。
他要殺人,他要喝血,他現在就要殺人,他現在就要喝血。
殺意已被激起,現在沒人可以阻止他。
天戈跨空出擊,如黑色的火焰狂舞,呈現出一種野火燎原之勢,狂野的殺意像是從沉淪千年的深淵迸發出來。
天地動搖,一片悲慟,有人在低吼,有人在嘶吼,更有人在咆哮九天,彷彿帶有怨靈般的不甘。
赫連文軒面無表情,冷眸如冰,神情鎮定如山,彷彿一尊不可阻擋的殺神。
轟隆!
天戈再度出擊,有人被洞穿,鮮血淋漓,白骨都被轟成了泥渣,死的不能再死。
就在這時,八方雲動,有人自風中出手,掌指間彷彿一座囚牢,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
於是同時,一柄令人的絕望的魔刀從前方殺來,其勢之快,宛若黑色雷霆奔騰。
殺意過於濃郁,以至於蒼天都在抖動,百里外的河流都在沸騰,山谷更是龜裂成無數塊。
赫連文軒瞟了一眼兩人,眉宇間閃過一絲皺眉,卻露出更加堅定之色,身影看起來也更加癲狂。
他動了,如勇猛不可擋的貪狼。天戈逆襲而上,五指聚攏,齊齊轟向兩人的狂熱一擊。
轟隆!
一聲巨響,天地間下起了光雨,彷彿雷霆之怒,耀眼的光華取代明月,宛若太陽般綻放出萬道神輝。
赫連文軒在強光中狂奔,黑色長袍隨風舞動,他的人無聲無語亦無面無表情。
狂野的身軀逆行而上,衝破耀眼的光華,一拳轟在一人身上,宛若炸開的神光,霎那間血水染天,屍骨飄零。
沒人可以近他身,一靠近便是滅亡,只有他能靠近別人,靠近了別人,那麼就代表着死亡。
五去其二,他並沒有滿足,即便將這裡所有人都擊殺完,他也不會滿足。
嗜血的心性永遠也無法停留下來,他本就是爲殺戮而生,爲毀滅而存活。
“快!快聯手殺了他!”天地動搖,有人大吼,來人披星戴月般的狂殺而來。
另外兩人相視一眼,立時跟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宛若衝破雲霄的三柄無上殺劍。
嗖!
三人合力,一柄千丈戰劍於冷霧中油然而生,黑色的戰劍,沸騰的殺意,彷彿帶有不少森怨之氣。
這並不是一柄普通的戰劍,這戰劍彷彿與天地融歸了一體,當視爲可誅神的天劍。
即便在這個強者如林的世界,這柄戰劍也並沒有多少人能夠抗衡。
赫連文軒冷眸一掃,心神未動,頓時橫跨而來,探出一隻黑色大手將天劍抓在手心,熾熱的神力抹除了其可怕殺意。
一旁,沉寂的天戈頓時雷鳴,化爲了一杆千丈天戈,帶着不可抗拒的無上威力滅殺而下。
戰劍粉碎,三人倒飛,赫連文軒再度如魔神般邁步而來,彷彿帶着如山般的天威。
咔嚓!
一人頭顱頓時被捏碎,雄偉的軀體被踐踏爲血泥,有人狂吼,從風中轉身,一拳轟向赫連文軒。
只可惜差距太大,人還沒有靠近,一股可怕的反彈力頓時將其轟飛。
與此同時,另一人狂嘯而來,掌中光華一閃,一張殘圖快速遮住了天,擋住了皓月。
赫連文軒大驚,天地被籠罩,無日月之光,被包裹的極爲嚴實,像是一片混沌之境。
但他心裡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混沌之境,而是一座囚牢,用來封印他的囚牢。
神焰從四面八方燃起來,可即便如此,這個囚牢依舊漆黑一片,依舊無法照亮遙遠的彼岸。
在黑暗裡,腐爛的氣味難以消散,千萬具腐屍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如同黑色霧霾,令人難以呼吸。
“哈哈!赫連文軒!你不是很狂嗎?你不是叫囂着要擊殺我大師兄麼?”
笑聲犀利無比,如山谷裡夢幻的魔音,無法消弭,亦不可避免。
這是殺局,被困在裡面的人無法逃離,從這千萬腐屍就可以看出來。
但他不是別人,他是赫連文軒,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赫連文軒。
無形的火焰燃燒了起來,無邊的囚牢立時一片高溫,像是一輪黑日升起,雖無光華萬道,卻遠勝太陽神威。
他人站在火浪口,冰冷的殺意卻如寒霜般籠罩着他的人,與此同時,手中的天戈散發出弒神般的氣息。
轟隆!
囚牢開始龜裂,他人不語,也沒有任何表情,手持天戈再度橫空出手。
恐怕神輝蕩絕囚牢,外界一片動搖宛若山河在崩裂,彷彿有絕世皇者出世。
皇者並沒有出世,赫連文軒確如皇者般傲立於蒼穹,冷眸一掃,彷彿一大片寒霜降臨。
“去死!”
沒有過多的言辭,只有兩個無情的冷字,當是宣判了兩人死刑。
漫天魔雲遮天,他攜帶風雲而來,集結了天地大勢,彷彿要打碎這個世界,將兩人輾壓成飛灰。
他的氣勢太過於勇猛,蒼天在這風雲一擊下坍塌,大地沉淪,無數石塊懸浮,全部向兩人磨滅而去。
噗!
兩人狂噴鮮血,身體皆倒飛百里,像個人形木樁,身體一動不動,宛若石塊墜下。
但就在這時,混亂的懸浮巨石中,一條巨大的尾巴橫掃而來,神似狂龍擺尾,威勢不可想象。
“妖龍找死!”赫連文軒大吼,掌指如天刀力斬那巨尾。
精鐵交鳴,火星四濺,遠方山川坍塌,星雲沉淪,彷彿遭到無法復原的重創。
“嗷…!”遠方,妖龍豎立而起,堅硬的利爪滲透堅硬的花崗岩,一雙巨大的眸子鎖定了赫連文軒。
黑色龍身緩緩而動,像是醞釀着絕世一擊,也像是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將赫連文軒擊殺。
遠方躺在塵土上的兩人笑了起來,“太昊師兄早料到我等會遇到強敵,隨即將坐騎交於我二人之手。”
他的嘴角雖然在流血,但他笑的卻更加愉快,“看來太昊師兄所料不錯,不然我二人將葬身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