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就奢侈之極,但在這裡卻顯得毫無價值。
河道上,神輝交騰,煞氣縱橫,各種強大的神力依舊殘留在天地間,像是蒼天的訴訟,久久不曾散去。
易千凡臉色尤爲凝重,嘆道:“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逆月瞟了一眼河道上,“所幸的是,你還好沒有將她們帶來。”
聞言,易千凡露出了笑容,“那小丫頭的確難纏,也正是因爲她,我纔沒有讓欣瑤隨我一起。”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完美的時光,那份唯美的回憶,將不被時間遺棄,不被自己遺忘。
冷雙顏打破了平靜,“這些屍體都是被誰擊殺的?”
易千凡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能來這裡的人都是強者中強者,能殺他們的人並不多。”
逆月凝視着兩人,道:“我有種預感,這裡即將有場惡戰。”
冷雙顏點了點頭,從一開始進入東皇陵她就有這種預感。
前面是一片荒原,有草,草木顯得並不茂盛,卻將頑強的生命演練到極致,不卑不屈,亦不驕傲。
很多時候,人都比不上這裡的草木,卻不知,草木本就是世上最卑微的生命形態。
鉛灰色的雲層經久不散,風亦在添油加醋,讓本就不平靜的這裡顯得更加不平靜。
遠方忽然傳來震動,像是心臟強有力的跳動,將熾熱的血脈流淌在大地上。
易千凡的確看到了血,妖豔的血,熾熱的流淌在荒原上,幾乎浸入了每一寸土地裡。
“千凡,你看到了什麼?”冷雙顏心有不安,而大地的跳動顯得更爲強烈。
易千凡看到了遠方的塵土在飛揚,熾熱的大地上一羣巨人在狂奔,而後方掀起的塵土,幾乎掩蓋了蒼天
那是一羣獨眼巨人,手裡拿着快齊肩高的石棒,像是一羣逃犯般,不要命的往前狂奔。
與此同時,天際翼龍呼嘯,瞬息萬里,將速度施展到極致,宛若一道不可追尋的光源。
“快逃!那些該死的外界人殺來了!”有巨人在咆哮,呼籲族人加快速度,避免成爲別人的獵物。
只可惜,他的話剛落不久,一柄魔刀橫跨高天,自千里之外殺了過來,將其十丈高的雄偉之軀劈成了兩半。
“想逃?沒有我的允許,沒人可以逃走!”
後方傳來冷笑,聲音陰柔無比,卻響徹萬里,且帶着令人心神不安的滂沱殺意。
那是一個黑髮男子,一襲黑色,卻有一張極爲蒼白臉,沒有血色,盡顯病態般的蒼白。
漆黑的眸子裡沒有一點光源,深邃宛若吞噬萬物的黑洞,冷酷的神情亦不帶絲毫人性。
“是他!”易千凡的臉色蒼白無比,身後兩人的臉色亦變得很難看。
能讓易千凡忌憚的不多,白凝天一個,眼前之人也是其中一個。
無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都千萬不要遇到風逸雪。
風逸雪,一個強大的近乎於妖邪般的人物,其手段亦如他的修爲那般令人戰慄不安。
風逸雪冷笑,那雙冰冷的眸子遠在千里之外冷冷盯着易千凡三人,“想不到竟遇到了你們!”
易千凡冷冷道:“這裡的人都是你獵殺的?”
“不錯!”風逸雪回答的很果斷,“卑微的螻蟻活在這世間,本就是浪費資源。”
易千凡道:“所以你就開始獵殺這裡的每一個人?”
“你可以這麼理解!”
“你已喪心病狂,枉爲我人族修者。”
“你錯了!”風逸雪冷笑道:“強者肆意踐踏生命,這乃永恆定律,我只不過順天道而爲。”
他又接着道:“嗜殺的人,絕不止我一個,你的兄弟玄琴恐怕比我更加暴戾。”
易千凡大怒,低吼道:“你豈配與我兄弟媲美,這一生你都無法趕上他。”
風逸雪仰天狂笑,“你們將他擡得太高了,就不怕把他摔死麼?”
收起笑容,風逸雪頓時化爲一道黑芒穿天而去,只留下一道冷酷的聲音:“今日我留你一命,他日我將親自收取。”
易千凡臉色冰冷之極,雖十分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風逸雪的強大遠非他所能及。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又想起了玄琴,如果玄琴在這裡又是怎樣一副場景?
玄琴能不能擊敗風逸雪?玄琴能不能擊殺風逸雪?
令人壓抑的氣氛開始消散,風逸雪殘留的氣息也徹底化爲烏有,天地卻因易千凡而變得有些冷。
逆月嘆一口氣,道:“別想太多,你並非趕不上他,他與我們並非同代。”
冷雙顏沒有開口,她知道,這個時候易千凡需要安靜,至少她知道他並不希望有人打擾他。
過來很久,易千凡才緩緩收起了冰冷之色,道:“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擊敗他。”
易千凡終於平靜了下來,平靜的如一潭湖水。
夜毫無徵兆的籠罩了下來,來的那麼的快,那麼的無情,像是一把無情的刀子,捅進了人的心臟。
弦月當空,星影稀疏,天地間一片死寂,白天夢幻的一幕,到了晚上卻又是另一種不爲人知的死寂。
這個詭異的世界,又有着怎樣的傳說?
易千凡凝視着明月,明月淡如水,美得不可方物,那邊廣闊的星雲中又該是怎樣一副畫卷?
良久,他又緩緩嘆了一口氣,領着兩人向前走去。
前方一片黑暗,看不清腳下的路,也看不清心中憧憬,更看不到明天的希望。
當我們期待每一個明天時,每一個明天又是否同樣期待着我們到來?
這是個令人傷感的問題,這種問題以前從不會出現在易千凡腦海裡,但是現在他卻在思考這個問題。
荒蕪的平原,夜間風顯得格外冷,也顯得格外淒涼,涼的令人格外痛心。
在這個強者如林時代,如果再不改變,那麼他將退出這個華麗到悲傷的舞臺。
他已深深意識到這一點,“那麼改變就從現在開始吧!”
逆月沒有吭聲,冷雙顏也沒有覺得詫異,易千凡就是易千凡,不可取代,永遠的傳說。
黑暗的大地上扭曲着一座城池,像是海市蜃樓,在夜空下卻有着別樣的美感。
城池外,人羣聚集,來此各個地域強者分散八方,其中也不乏這個世界的原著居民,一些強大修者。
有十丈高大的巨人鎮守城池,也有來自天空上的翼龍翱翔九天,更有手持神弓的強大半妖冷眸掃盡諸多強者。
在這裡,人族修者並沒有受到歡迎,更沒有得到這些原著居民的認可。
沒人會喜歡人族修者,倘若換位思考,你就會明白他們的想法,尤其在這資源並不是很充沛新世界。
這讓人族修者看起來就好像強盜,搶走了他們最爲珍貴的寶物。
“該死的人族修者!你們這是侵略,你們這是強搶豪奪!”
那尊十丈高的巨人振臂高呼,一時間,所有的原著居民聚攏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至寶有德者居之,這是亙古長存的道理,並非某個人,或者某個族羣的的專屬。”暗中有人開口,分不清他人在什麼地方。
巨人眼觀八方,大吼道:“卑微的人類,躲躲藏藏又是何爲?難道每個人族修者都如你這般見不得人?”
“此言差矣!我人族修者又豈會是雞鳴狗盜之輩?況且我覺得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遠方傳來輕柔的聲音,易千凡站在遠處,平靜的看着這裡的每一個人。
人羣讓出了一條通道,易千凡笑着走了過來,“至寶有德者居之,何必爲難我人族修者?”
凝視着那尊巨人,他又接着道:“我承認,有幾個別修者濫殺無辜,但幾個人的所作所爲又豈能代表整個人族修者。”
他忽然笑了起來,又道:“殺人也並非我們的專利,而我們人族修者不也有人殞命於你們之手麼?”
人羣裡有人開始嘀咕,易千凡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而他的到來也給人族修者打一針強心劑。
在這個時候,人族修者也的確需要這麼一個人。
巨人將手中石棒撐在地上,眸子轉動,思維也跟着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這是個不凡的人,無形的氣焰環體,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親和,卻也不失那份隱藏的霸氣。
他已看出了這一切,最起碼他認爲自己對上這麼一個人絕對有死無生,更別說他身後的那些原著居民。
在強者面前,也並非每個弱者擡不起頭,就好比這十丈高的巨人。
他雖然不再那麼強硬,但他仍然儘量爲自己夥伴爭取該所得的利益。
他凝視着易千凡,淡然道:“我可以讓你們進去!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聞言,人族修者頓時跳了起來,而巨人身後的那些兒原著居民士氣上卻已有些低沉。
當然,他們從心裡就明白,這一切的變故都脫離不了哪個年輕人的威懾,卻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抵抗都將視爲無效。
“什麼條件?”易千凡笑問。
“公平競爭!絕不可以傷寒我等原著居民!”
易千凡點了點頭,道:“每個人都有生存的全力,只要不違揹我意,我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