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大哭,不是不開口,而是連開口的力氣的沒有了,一臉小臉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意。
諸葛流風忽然沉聲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親眼目睹,如果不是那個賤女人,玄琴師兄又怎麼會隕落?白凝天又怎麼會活着?”
易千凡低吼道:“這個女人是誰?”
“是逆月,是逆月那個賤女人!”紫怡大哭,歇斯底里大吼道。
“怎麼可能是她,怎麼可能是她?”
易千凡退後了幾步,腳步踉蹌,蹣跚不穩,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悲涼與冷意。
他又問:“她現在在哪裡?”
“你要去哪裡?”易天雲走出大殿,呵斥道。
“去殺人!”
“你能擊殺白凝天嗎?”易天雲大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易千凡沙啞道:“殺不了也要殺,我得爲我兄弟復仇。”
易天雲怒喝:“混賬東西,你爺爺都不是他對手,你憑什麼大言不慚!”
“那也比你躲在這裡做縮頭烏龜強!”
易千凡嘶吼道:“還有,以後別在給提我“爺爺”這兩個字,他不配!”
他轉身就走,留下易天雲一個人在晨風中發抖,他還沒有走遠,易天雲大吼道:“走出了這個家,你就不是我易家之人。”
“你覺得我還會在意這個家?”易千凡回頭冷冷道:“從今之後,我不再是易家之人,易千凡已死。”
“千凡…哥…!”欣瑤跟易薇站在大殿門口。
欣瑤猶豫了片刻,瞟了易天雲轉身走向易千凡。
易千凡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眼睛注視着易薇道:“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他還活着,他一定會回來找你。”
易薇淚眼朦朧,無力的點了點頭,含糊道:“哥,你也要好好保重,我一定會等到他們回來的。”
易千凡並沒有真的去找白凝天,當然改變這個結果的人肯定是欣瑤,除了她恐怕沒人能改變。
黑夜有月,夜靜如水。
易千凡就盯着那一輪半月,地上燃燒的篝火將四野染的透亮,他那張臉卻始終蒼白如初。
過了很久,他纔開口低語:“我想去他隕落的地方看看。”
欣瑤道:“我陪你一起去。”
易千凡點了點頭,發生了這件事,他也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再向以前那個易千凡了。
沒過多久,他瞟了一眼已熟睡的紫怡,對諸葛流風道:“好好照顧她,我一會回來!”
諸葛流風點了點頭,沉默寡言,顯然不想多開口。
星夜璀璨而迷人,明月高懸,山間的小徑上不時傳來了鳥獸的鳴叫聲。
一個女人忽然出現在明月下,出現在這荒山中,出現在他面前,眼眸空洞而失神,彷彿一個拉線木偶。
這個人除了逆月還會是誰?
易千凡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怒火,“你爲什麼那麼做?”
逆月深深嘆了一口,“我只是想制止他們,卻不料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易千凡大喝:“別再給我找藉口!”
他全身怒火再也無法壓制,如猛虎般衝了出來,仰天大吼:“我要滅了你!啊………”
他亂髮沖天,冷漠乍現滔天殺意,所有的心緒擠壓,所有的情緒波動全部釋放了出來。
這一刻他憤怒無比,彷彿已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了那顆殺戮的心。
嗖!
一柄藍色的劍光豁然催動,殺向逆月,宛若一道風馳的藍色閃電。
逆月沒有動,面對這一劍,她竟然笑了,而且好像笑的很愉快,更多是一種解脫。
可是,就在劍光離她眉心不足一寸距離時,劍光卻頃刻間消失了。
望着易千凡遠去的背影,逆月輕問:“爲什麼不殺我?”
“因爲我要你痛苦的活着,我要讓你永生永世都活着自責中!”
易千凡的聲音冰冷而無情,他的人越走越遠,最後衝向了虛空,與欣瑤消失在虛空深處。
…
有沒有一首童謠會讓你想起過往?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記得一輩子?
有沒有那麼一處風景會值得你停留?
秋風落葉,林蔭小道,古老的青石板上已爬滿了藤蔓,空隙不多的角落也遍地是老去的青苔。
這是不是註定是一個傷感的季節?這個季節是不是註定要掏空人類的靈魂?
蝶舞一個人漫路在小道上,小徑前方是一座矮山,以及一棟並不起眼的小木屋。
小木屋前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的兩人,她隔的老遠就能看到一切,但是他卻看不到第三個人。
她是來尋找答案,她相信未曾現身的第三個男人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小木屋的門沒有關,也不算敞開,只能算是半掩,陽光透過半掩的木門,就看到一個閉着眼睛的人。
這個人躺在竹製的躺椅上,用一種極爲舒適的姿勢應對着小木屋外。
他身着一件寬大的白色袍子,乾淨而整潔,那張以往刮的乾淨的鬍子,現在卻已爬滿了整個下顎。
這個男人現在看起來有點頹廢。
“我能不能進來?”蝶舞輕問,語氣頗爲敬重。
“今天才第一天,看來我又賭對了。”躺在竹製躺椅上男人隨口說說。“進來吧!”
蝶舞誇過了門檻,道:“你在賭什麼?”
“賭你會不會來。”帝子微笑,卻看不出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子,永遠都像一團迷霧,你永遠不會猜到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那麼請問你的賭注是什麼?”蝶舞淡淡的說道,眼眸卻打量着這間小木屋。
小木屋的裝飾極爲簡單,古老而陳舊,卻十分乾淨,近乎於一塵不染。
左邊牆壁上懸掛着一幅字畫,字體凌厲如刀,隱隱約約能讓人察覺到一股逼人的殺氣。
而右邊懸掛着一柄劍,一柄古樸的長劍,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她卻不明白這個男人將它擦的那麼透亮。
“我的賭注是生命。”帝子很肯定的回答。
“那賭的是誰的生命?”
“你的!”
“我的?”
“沒錯就是你的。”帝子道:“你如果三天不來我就殺了你。”
蝶舞苦笑:“看來我來對了。”
“的確是這樣的。”
蝶舞嘆了一口氣,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來這目的了。”
帝子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你能來我一點也不奇怪。”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帝子冷笑道。:“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是嗎?”
蝶舞沉默了,良久才道:“我只是覺得心有點痛,呼吸好難過。”
“這算是一種答案,”帝子道:“既然如此那你去找他吧!”
“他不是死了嗎?”
“的確死了。”
“那我又去哪裡找?”
帝子忽然站起了起來,走到木門前,用手推開了小木門,讓外面的陽光照了進來。
當陽光照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時,他卻選擇閉上了眼睛,沉寂在這個小木屋太久,他竟然有些不太適應陽光。
這是不是他心中仍然還有潛藏的陰霾?又或者他根本不喜歡讓陽光看穿他的心事?
他忽然轉過身,背對着陽光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他忽然又問:“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不用問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蝶舞忽然走到門外,“可能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帝子語氣平靜,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愉快。
“三天後幫我開啓時空之門,我要去天玄。”
“僅此而已嗎?”
蝶舞嘆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在另尋它法。”
“三天之後你來找我。”帝子給出了承諾,很爽快就那麼答應了。
蝶舞離開了小木屋,也是很爽快的就那麼離開了,沒有任何留戀。
他卻站在木屋前遙遙相望,目送着她一步步離開,一步一步走出自己心扉。
離開了這個小木屋豈非正是離開他的心扉?
這時,坐在門口的漫舞忽然笑了起來,嘴角露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一雙大眼睛肆無忌憚的注視帝子。
“你爲什麼一定要讓自己難過呢?”
帝子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知道,不止這一點,我還知道很多。”
帝子笑眯眯道:“你最好不要那樣做,你不是她,你沒法跟她比。”
漫舞嘆道:“你只是沒有在乎過我的想法。”
聞言,帝子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非常肯定道:“別亂揣測,這樣對你沒好處。”
帝子走進了小木屋,小木屋的門又關了起來,這次一點縫隙都沒有,任何陽光都照不進來。
夜,夜月如歌,羣星華美而璀璨。
帝子推開了門,走出了小木屋,仰視那一輪殘缺的月亮,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黃沙,高原,邊荒古城。
有風吹過,古鎮朦朧的夜景依然那麼迷人,已是深夜,那一座的城池的光卻仍然沒有熄滅。
他直接來到了酒樓上,沒有敲門,更沒有呼叫酒樓裡面的人,因爲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沒有睡。
一盞即將燃盡的油燈,他走進去的時候,這個女人剛好在更換燈芯,看樣子是暫時沒有休息的打算。
“你來了,要不要喝一杯酒?”筱筱淡笑着說道。
帝子擺了擺手,道:“今天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