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懦弱細微的蘿莉音才輕輕回答:“蘊,我還撐得住。”
“加上這次,時序之沙應該勉強收集夠了。”
灰色空間內,沉睡的人影身上飛出淡淡的銀色流光,慢慢彙集於黑袍人影手心內。
星屑般的物質和着流光,一個原本虛幻的菱形晶體逐漸凝聚成形。
通體晶瑩,質如冰雪。
它飄浮於半空內,漸漸轉得越來越快。
每多轉一圈,便變得越晶瑩璀璨一分。
當四周的空氣都開始變得扭曲的時候,它化成一道光影,沒入了黑袍人影內。
“算是稍稍彌補了一下吧。”
機械音淡漠的響起。
下一瞬,灰色空間中的黑袍人影已漸漸淡化。
“終於能醒來了嗎,在當前這個世界的身體?如此,也好。”
……
C城
北山療養院。
“314號房間的患者成功醒來了嗎?”
“咦,那個漸凍症的後期患者?險些因肌肉神經失調無法呼吸而死去的孩子?不是判斷她缺氧太久,險些就腦死亡了嗎?竟然醒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早上。而且醒來後,貌似恢復了一點,不但大腦清醒,連手指都還有幾個能動!”
“這真是醫學史上的奇蹟!對了,有沒有檢查一下,她爲什麼能恢復得這麼好?是藥物,還是護理?這可是能拿諾獎的成就!”
“呃,這個我知道,院長也知道。可就是沒什麼特別的,一直都是這樣照顧的啊。所以,現在還在仔細排查。”
314號房間內。
主治醫生放下電話,眉頭微皺,竟似帶了一些憤怒。
過來給患者擦身護理的護士拎着套帶着陽光味道的新病號服,有些奇怪,“林醫生,怎麼了?”
林醫生搖搖頭,沒說話。
直至走到病房外,方對跟出來的護士嘆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長啊!”
“重病昏迷的小女兒好不容易甦醒,卻沒一個家裡人來看看。打電話過去問,結果說,他們家大女兒這兩天過生日,全家都出國旅遊去了,沒空!”
“怎麼會這樣?”剛畢業兩年,尚未見慣各類奇葩事情的俏麗小護士蘇思輕聲驚呼起來。
“算了。”反倒是林醫生情緒平復得更快,試圖開解蘇思的鬱悶,“至少,他們家每個月準時付了醫療費,也請了護工。以後你在這裡呆得久了,估計會練出一顆大心臟來。”
容貌俏麗的蘇思回頭瞧了瞧病房裡幼小的身影,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憐憫,“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憐啊。”
雪白的病牀上,面色蒼白的小女孩呆呆聽着周圍的一切,大眼睛間或一輪,整張臉卻木無表情。
深夜。
最後一班巡房醫生離開後。
小女孩離開了病牀。被判定爲漸凍症晚期的她身形僵硬,卻硬生生以這種很不靈活的姿勢赤着腳打開了門,然後找到了一面鏡子。
子夜時分,這樣行動的她足以嚇暈療養院裡每個碰到的人。
但,或許是其他人的幸運吧。身形如幽靈的她誰也沒遇到。
鏡中,映出一張大約八九歲小女孩的臉,容貌本應該是極可愛的,大而清澈的眼睛宛如天池泉水,只是此時臉與眼睛都呆滯到瞧不出半點表情。
藍白間條的病號服下,是蒼白單薄的身軀。
“呵?”小女孩歪着頭看着鏡中的自己。已僵化的聲帶發不出任何更明晰些的字眼。
“葉,不用擔心。”機械音在她腦際響起,“在時序之力的作用下,這具原身的症狀會慢慢緩解,好轉。在此之前,有着靈魂之力的支持,你我行動無礙。”
“……”葉垂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
“這個逆子!”307房間內,臉上長滿老年斑的老人怒喝出聲,“我還沒死呢,他就想架空我嗎?要不是他能力不足,我又怎麼會……咳咳……”
身邊的護工勸道,“老爺子,孩子的事,管那多麼做什麼哩,你嘔心瀝血,他可未必曉得你的好。看,你血壓又高了,我幫你叫林醫生來看看。”
“叫什麼醫生?”老爺子一拳打在牀上,面色漲得血紅,“幫我叫律師,我要立遺囑。我歐陽幾十年的心血,不能敗在那個逆子身上!”
“哎喲,老爺子哎……”
蘇思推着輪椅從病房門口走過。上下電梯還在前方。
房間內的怒吼透過虛掩的房門噴薄而出。
“嚇到了嗎?”容貌俏麗的護士姐姐柔聲問。
輪椅上的小女孩一身藍白間條病號服,襯得蒼白幼小的身體更加單薄。聞聲,她微微搖頭,木無表情。本望向307房間的視線慢慢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