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天邊出現了魚肚白,指雨山竹林下明暗交接着,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一騎快馬由遠而來,奔騰的馬蹄揚起了地上的沙塵,卻打動不了冷漠的人心。
比計劃早了半個時辰回來。
柏斯慶幸着自己沒有在路上毒發,不然就不能把夜無神帶回來了。
將夜無神背入竹屋,解開繩子,讓他坐在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茶。
那夜無神的確渴了,倒也不客氣。不過,此時的夜無神,連杯子也拿不穩。自出了天牢,夜無神的右臂就不停抖振。
“用你的劍,把我上臂的肉挑開!快!我快壓制不住裡面的東西了!”
抖振由手臂往上延伸到夜無神的脖子和臉上。扭曲的臉異常恐怖。
柏斯見夜無神表情痛苦,也沒追問,便按照他的吩咐,在那結實的手臂上劃了一劍。
這一劍,避開筋骨,卻出得很快,經過數秒皮肉上才顯劍痕,奇怪的是,從傷口的烈縫裡面發來淡淡的藍光,而後鮮血滲出。
“快把它挖出來!”
四肢不便的夜無神顯得非常緊張。
柏斯把劍放下,左手分開傷口兩邊的肉,右指伸入肉裡,感覺有一塊硬硬的東西,撥出來一看,是一塊菱形的水晶,大約有一寸半長。
藍水晶在柏斯手裡後,好像被點燃了一樣,馬上發出強烈的藍光,玄目得令柏斯和夜無神都幾乎睜不開眼睛。
柏斯把藍水晶放在夜無神手裡,那藍水晶便馬上黯淡下來。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哈哈哈!”
夜無神突然放聲狂笑,本已突現的血管,因爲激動而擴張,那個喜悅、興奮的表情,令他忘記了身上的傷。
竟然把水晶藏在皮肉之下,看來這塊水晶大有來頭。這是驅魔族的秘密吧,我是外人不方便過問呢!夜風和夜離被自己點了穴,應該快到自動解穴的時間了。既然夜無神已經救出來了,現在得讓他們一家團聚,自己是局外人,還是迴避下吧!
想到這裡,柏斯便說:”夜無神前輩,我現在就叫夜風和夜離他們出來見你,請你稍等片刻。”
“什麼?夜風和夜離在你手中,你想要脅我?”
夜無神突然收住了笑聲,有點慌了。
“前輩,您又誤會了。夜風和夜離只是在我家暫住。”
柏斯不想解釋了,轉身便走。等夜風和夜離出來後,夜無神便會明白自己對他並無惡意。
“等等,小子,我事問你。”夜無神嚴肅地盯着柏斯。
“前輩請說。”柏斯回頭。
“你是仙林國的柏斯皇子?”
夜無神的眼睛,在柏斯的蒼白的臉上搜索着答-案。
“是的。”
柏斯平靜地回答。
自從見到夜無神後,一直爭搶時間救他回來,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現在既然他已經猜到自己是誰了,接下來的問題,柏斯心裡有數。
“既然你承認了,我也對你坦白。你的父親,對我族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就算你救了我,就算我現在手腳不濟,我心裡還是想殺了你!不要怪我無情。哼!”
柏斯苦笑:”如果前輩要殺了我才解恨的話,就請動手吧!實不相瞞,我受了嚴重的內傷,只剩下半個時辰的命。多活一會和少活一會,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夜無神一怔,面上滿是不信,仰頭長嘯,竟有一股強大的引力把柏斯吸引到夜無神身邊。柏斯想不到,夜無神有如此神功。其實,這只不過是驅魔族人的一種小法術。
“天牢的牆上畫滿咒語,令我無法使用法術。但現在不同了,別想欺騙我這手腳不方便的老頭。”
夜無神按着柏斯的手腕,雖然四肢被重創,但伸手那一點兒的力氣,夜無神還是有的。 “內息散亂,脈搏微弱,血氣積滯,毒入五藏六腑、奇筋八脈,無藥可救!” 表情由不信轉爲驚訝,”奇怪,如此地步,你哪裡來的力量?”
由闖入天牢至現在,柏斯始終表現得勇猛無敵。按理來說,受了這樣的傷,身體一定會承受很大的痛楚,但柏斯的表情始終淡定自如,哪有絲毫痛苦的表情?除了那一張過於蒼白的臉,哪裡像一個瀕死的人?如果不是親自把了脈搏,夜無神打死也不相信柏斯的話。
“前輩,我用金針來刺激穴位,倒是能一時發揮出力量來。不過,爲了阻止夜風和夜離涉險,我點了穴他們的穴道,我現在解開他們的穴位讓你們團聚。如果想親手殺了我爲你族人報仇的話,就來溪邊找我,我不會走的。不過,我不能等太久……”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夜無神不解。
“爲了夜離。”
“我相信你不會走。雖然我恨不得殺了你,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你。勇氣、智謀和身手,我兒是望塵莫及。如果你不是仙林國的皇子就好。”
夜無神有惜才之意。那紅了的眼睛發出異常的光芒。
夜無神接着道:”有件事情拜託你。”
……
除了柏斯,沒人聽到夜無神接下來究竟說了什麼。
“前輩放心。”
柏斯淡淡地說完,抽回被夜無神按着的手,向夜風和夜離的房間走去。
這一次,夜無神並沒有阻止他。夜無神總算明白了柏斯的用意。原來是亡國皇子看上他的女兒,不過這注定不可能有結果的了。
“你可不要那麼快便死……”
夜無神望着那個單薄的背影,漸漸,露出一種奇異的笑容,”既然是仇人之子,我就不算恩將仇報了。你的死,是將功贖罪。夜離,我的女兒,你怎麼爲了一個男人,就忘記族人的血海深仇?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看着柏斯留在桌上的黑曜寶劍,夜無神臉上浮現了陰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