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

妮美娜鑽進了樹洞。

其實啊,妮美娜這個時候異常的疲憊,已經只剩下喘吸了。

人在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時候,體能要比正常的時候消耗的多。

妮美娜躺在樹洞裡,捂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心臟狂跳不止。那幾張怪異的面具,在她眼前閃過,讓她至今驚魂未定。

妮美娜尋思着,茫茫的巨樹林中,這幾個面具人什麼時候出現的?

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一路跟蹤過來的嗎?

爲什麼臉上還帶着古老的恐懼面具?

爲什麼他們手中還拿着武器?

難道是自己看電影看多了出現臆想症嗎?

難道真的是要發生戰爭了嗎。

妮美娜的腦子裡,就像在放視頻一樣,一直出現打仗的畫面。

但是,該我們說正題了,對!沒錯!朋友們根本沒有走眼看錯。妮美娜鑽進樹洞後,就是躺在那裡的。

有人肯定會說,不可能!這個樹洞能有多大嘛,人進去後還能直挺挺的躺在那裡!

千真萬確,妮美娜是躺在那裡。她閃身快速跑進樹洞裡,仰面朝天躺了下來,就像躺在老家的屋頂平臺上。

這個樹洞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種樹洞,也不是讓人感覺噁心害怕的那種樹洞。裡面沒有溼乎乎髒兮兮的東西,也沒有讓人嘔吐的蟲子爬爬來爬去,蜘蛛網什麼的更沒有。

在這裡面,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長着柔軟的青苔和纖細的小草,還有樹根交叉纏繞在一起。這裡完全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黑暗狹窄和恐怖。

裡面的空氣流通,味道也沒有那麼糟糕,清新潮溼的空氣絆着泥土的植物味。

對!是妮美娜在鄉下曾經聞到過。那是苦菊花的味道。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大概有四十分鐘。在黑暗中,時間總是過的很慢。

妮美娜覺得她在樹洞裡有一整天了。

她大叫了幾聲,聽到耳邊傳來自己的呼叫聲。聲音很像是在空曠的地下通道中的聲音,嗡嗡的。

妮美娜想找到進來時的洞口,她發現自己迷方向了,根本找不到洞口的位置。

她壯起膽子往前挪了幾步,居然沒有碰到什麼。

“這裡好大啊”,她什麼也沒有摸到。

“沒有記錯啊,我是看到樹洞鑽進來的啊,這裡這麼大,哪裡像個樹洞啊”,妮美娜心裡尋思着。

她不由自主地擡起腳又往前走了幾步,“啊!太不可思議了,還是沒有碰到東西,天啊!我明明是鑽進樹洞啊。是不是眼花了看錯了”。妮美娜嘟囔着,樹洞裡只有她自己。

“奇怪了,洞口明明看着也不大啊,最多能容下一個人,爲什麼在裡面給人的感覺就像換了個地方呢”。

妮美娜嘴裡嘟囔着。長時間在黑暗的地方,很難辨認出方向,黑漆漆的樹洞讓妮美娜徹底喪失了方向感,感覺不出東西和南北。

“也許,可能,外面已經是深夜了吧,深夜的黑把月光給遮住了”,她自言自語的安慰着自己。

不知怎麼搞得,妮美娜總是迷失在黑暗中。她大着膽子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她一會摸到潮溼的樹幹,有時抓住一把潮溼的苔蘚,有時會被長長的樹藤絆倒。總之,樹洞裡面雖然很寬敞,還是會有一些東西在黑暗中和她作對。

妮美娜像一隻無意間闖進人家的小瓢蟲,跌跌撞撞折騰了好一會,就是飛不出去。

當她又一次被腳下的東西擱着腳時,她生氣的拾起了那塊腳下的石頭。

石頭是從妮美娜懷裡掉出來的,並且發着微弱的紅色光彩。

妮美娜拾起來看了一下,又放進了懷裡。

她心裡非常掛念艾里斯和藍朵朵。

擔心是不是和她一樣遭遇到了面具人?

擔心他們會不會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了,不然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走失的。

在樹洞裡,妮美娜一點也不感覺害怕,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樹洞中苦菊花的味道讓她想起小時候的那件事。

那一年,妮美娜剛上小學一年級,爸爸爲了終身熱愛的事業離開了她和母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妮美娜隨着媽媽回鄉下看望外公。

那個時候的她非常可愛,扎着兩個可愛的小辮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蓬蓬裙,笑容甜美恬靜。村裡的叔叔阿姨見到她都會誇她,“小美真乖啊!真像個小公主!”。

那天半晚,妮美娜爲了追趕一隻長有異瞳的小狗,竟然跑出了村子。當她發現自己離開媽媽好一會兒的時候,想要回家,可是妮美娜在追小狗的時候已經迷失了方向,跑進了後山的小樹林。

初夏的太陽慢慢的滑下了山坡,小樹林隨着光線的移動,悄悄地褪去了初夏的綠色,悄然無聲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紗。

林子上空的星星升了起來,一顆一顆閃閃發亮着。林子的西頭,一灣玄月高高掛在半空中,靜靜的陪着妮美娜,伴隨着她的小腳步穿行在薄薄的雲層中。

妮美娜一點也不害怕,她擡起可愛的小臉蛋,癡癡地看着月亮,尋找古老傳說中神仙姐姐。

溫柔的月光輕輕灑在樹梢,落在林間的小路上,讓夜晚鋪上一層美麗銀色。

妮美娜抱着媽媽新買的布娃娃,靜靜走着。她聽到初夏樹林在夜風中的嘩嘩聲,聽到貓頭鷹的咕咕聲,啄木鳥的篤篤聲,小飛蟲子的滋滋聲,小動物的嘶嘶聲,也聽到了自己的抽涕聲。

她無助的走在山林間的小路上,渴望能有一個人拉着她的手回家。

可是,過了好久好久,也沒有人來找妮美娜。

妮美娜抱着心愛的布娃娃,蹲在一棵樹下傷心的哭了起來…。

後來,她還是被村子裡的人找到了。這個時候的她,臉上髒髒的,白色的蓬蓬裙上都是泥土。她哭的沒有力氣,蜷着瘦小的身體,像只流浪的小貓,躺在大樹下的樹窪中睡着了。

她身邊不時飄過來陣陣的苦菊花的味道。

在那個小小的記憶中,妮美娜並沒有因爲那次黑夜中的遭遇而害怕黑暗。從那刻起,到將來的以後,妮美娜就此迷戀上了月夜的美。

當妮美娜被腰間的那顆石塊隔的呲牙勒嘴的時候,才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她拿出那塊石頭看了看,石頭微微發紅,不過什麼也沒有看清楚,她忘記了自己是在黑乎乎的樹洞裡。她覺得這塊石頭黑乎乎,普普通通的,看着和路邊的,腳邊的,山邊的石塊一模一樣。

妮美娜驚奇的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這個黑乎乎石頭並非真的微微發紅,而是在黑暗的地方越來越紅,發出幽幽血紅色的光。

當她正在詫異這塊石頭爲什麼會發光的時候。

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喊她的名字:“妮美娜,妮美娜,可找到你了啊。”

一束光在她身後晃着,那是一盞勘測燈的光。

“你跑到那裡啦,找不到你我們好着急啊”!艾里斯有些氣急敗壞。

妮美娜故意把眼睛瞪的圓圓的,嘴抿的緊緊的,其實心裡特別的高興。

“你跑的太快了,追都追不上,一轉眼都沒有人影了。你,你也太嚇人了!”艾里斯是真的生氣了。他認爲妮美娜總是在緊急關頭失去判斷力。

“對不起!對不住你們啦!”妮美娜表示歉意的擁抱了艾里斯和安琪兒藍朵朵。

“我們看到這棵樹的樹縫有紅色的光,就順着光找了這裡。沒有想到,這裡是個避難所啊”,艾里斯說起話來還是氣鼓鼓的。看來,他真是氣急了。

其實,艾里斯還在生妮美娜的氣,擔心她遇到什麼麻煩。

“看,這顆石頭神奇極了,會發光”。妮美娜故意把話題移開。

妮美娜拿起石頭給他們看。石頭在勘測燈的照射下發出奇異的光彩,石頭裡有紅色、白色、金色、綠色、還有幽靜的藍色,每一種顏色都閃爍着各自的光彩。

“這不是塊普通的石頭啊,”安琪兒藍朵朵滿臉詫異說:“你的眼力架可真不行,可以稱得上有眼無珠了,你難道看不出這是什麼嗎?”。

我大聲的說:“有啥了不起,這不就是一塊會發光的石頭嗎,有啥稀罕的,我家老院兒後面採石場裡的石英到了晚上也會發光”。

“呵呵,我說你有眼無珠一點都不錯,你仔細看看這是你說的那種石頭嗎?它是一顆罕見的紅色鑽石”

其實妮美娜也覺得石頭有些與衆不同。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是顆紅色鑽石。

妮美娜再次認真看着手中的石頭。

真美,真好看!那是一種美麗絕倫的鮮豔紅色,像然燒的火焰,也像流動的鮮紅血液,更像千年的火山噴發出的火紅的岩漿。當她轉動手指或者眨巴眼睛的時候,裡面有一束美麗動人的星光直射眼底,讓人目眩神迷像是喝了酒。

“這是一顆紅色的鑽石啊”!我激動的心情誰也體會不到。

“這真是一顆鑽石啊,要發財啦”。妮美娜真高興啊。她眼中的光比鑽石的光還要亮。

他們三個都爲得到一顆美麗的紅色鑽石而高興。

不過,在漆黑的樹洞裡欣賞一顆紅色寶石有點大煞風景。

妮美娜把寶石鄭重的放在內衣的口袋裡,然後,又重重地拍了幾下,嘴裡還嘟囔着,“哈哈,時來運轉發大財了。”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臉頰上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有點痛,受傷的部位有點涼涼的,可能是被藤蔓上的荊棘給劃傷了。

“這裡不單是個樹洞吧,倒像是個秘密通道”,她摸了摸洞內的藤蔓說。

“我感覺也像是個秘密通道,這個通道通向什麼地方呢!”艾里斯也迷惑不解。

“這裡不會是通往另一個世界吧,到處是鑽石,吃飯的碗是鑽石做的,睡覺的牀是鑽石做的……”。妮美娜開始胡溜大八扯起來。

藍朵朵不說話,她在黑暗中專心致志的沉思着。她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我憑直覺認爲,那裡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你們顧着看鑽石了,沒有看到周圍內壁上都寫了什麼了嗎?”她聲音裡充滿了驚訝,音量不免提高了幾度。

內衣口袋裡的鑽石發出幽幽的紅光,光亮可以讓妮美娜看清楚洞裡的一切。

在紅色的幽光下,妮美娜看到樹洞裡紅彤彤的很漂亮。有些苔蘚和菌類植物也因此改變了顏色,時隱時現像跳動的音符。

妮美娜大惑不解,不明白藍朵朵爲啥着什麼急。她趴到樹洞的內壁仔細瞧,然後說:“別開玩笑啦,誰會在這裡亂塗亂畫吧,這裡不過生長着一些青苔小蘑菇什麼的。”

妮美娜在黑暗裡不但能看到東西,同時還發現並非樹洞裡只有他們幾個,還有幾隻可愛的貓頭鷹在他們身邊。

一隻撲閃着呆萌的大眼睛,渾身長着粉紅色羽毛的貓頭鷹站在妮美娜都肩膀上,傾斜着可愛的小腦袋認真的聽着他們的對話,還時不時從喉嚨眼兒裡發出幾聲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能聽懂人類談話似的。

這麼久以來,安琪兒藍朵朵和他們出生入死共同患難,妮美娜早已忽略到了她不是普通的人類,她有一半是精靈的血統,能提前的感受到人類未知的事情。

藍朵朵說到,“我早說過,我不但懂得人類的語言,我還懂得動物和植物的語言,通道兩邊的苔蘚地衣小蘑菇在向我們傳達信息。”

妮美娜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你是說苔蘚和小蘑菇在給你說話”,她驚訝地問到。

“它們其實並不是在說話,而是用另一種形式,肉眼很難看清楚的形式再向我傳達信息”。

妮美娜還是理解不了另一種形式是什麼形式。

艾里斯大有所悟,對安琪兒藍朵朵說:“你是說它們排列組合成一句話或者一個詞語嗎。”

“嗯”!藍朵朵回答“完全正確”。

她趴到洞壁上,仔細觀察辨認那些纏繞又分離,難以解讀的植物所組成詞語的含義。

在寶石紅色光芒中,苔蘚和菌類好像擁有神奇的能量,在空氣流動過程中產生細微的振動,改變着各種形態。

過了一會兒,藍朵朵回過頭來看着驚愕的妮美娜和艾里斯說,“它們向我輸送的信息是:戰爭中沒有贏家。”

她又繼續唸到,“資源爭奪者與動物共性”。

緊接着安琪兒藍朵朵一個詞一個詞的解讀:“槍支 彎刀 槍殺 爆炸 廢墟 地獄 遠方 自由 私慾 施暴者 血流成河 觸目驚心… ”。

藍朵朵的聲音是越來越小,幾乎從她喉嚨縫裡擠出來的。她停了一小會兒,然後用非常輕但是充滿爆發力的聲音繼續念。

爆發力是從胸腔的隔膜處發出呼喊的聲音:“遠離戰爭!擁抱和平”!

她又停了一會兒,輕輕閉上滿含淚水的眼睛,淚水順着她臉頰流了下來:“這是所有的植物給我傳達的信息”,她頓了頓,“就這些了,看不到什麼了”。

這時候的藍朵朵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泛着紫色星光的眼神瞬間被含有巨大能量的深藍瞳仁所替代,夜空色瞳仁中充滿着悲哀、憐憫、痛苦和堅定。

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忽然間消失不見了,站在妮美娜面前的是一個充滿着勇氣和鬥志的女戰士。

“太可怕了,我們將要遇到什麼事情啊,不會真的遇到打仗了吧”。

“戰爭!戰爭!打仗!死人!”妮美娜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在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戰爭兩個字。

所有看過的電影、 電視、 漫畫、不管是古代還是現在,所有戰爭題材的畫面就像放電影似的在她腦中過了一遍。想起在叢林深處,遇到的幾個荷槍實彈的面具人,她身上的汗毛立刻炸了起來。

“是的,看來我們又要開始新旅程了。既然,冥冥之中讓我們遇到這一切,那麼,這是最正確的安排”。

那隻可愛的,像只小奶貓樣的粉紅貓頭鷹,歪着大腦袋,眨巴着大眼珠子,咕嚕咕嚕的叫着,好像它聽懂得艾里斯話中的意思,並表示贊同。

“艾里斯說的對,這就是最好的安排。很久很久以前,貓靈族的祖先得到天神的口諭,在這個美麗的藍色星球上保護人類,遠離魔鬼的操縱。可是,一部分人類還是禁不住魔鬼的誘惑。天神爲了懲罰貓靈族的失責,讓我們封印在乾旱黑暗的戈壁之地。很多個世紀過後,因爲妮美娜的出現,又遇到一場罕見的大雨,讓荒涼的戈壁奇蹟般地成了花的世界,我也奇蹟般的解除了魔咒,變回原來的樣子。正是因爲遇見了你們,我才能得到拯救。這裡,有需要拯救處於水深火熱的人民,這裡就是我的戰場。”

妮美娜和艾里斯沉默了。

要不是安琪兒藍朵朵催促她們繼續往前走,妮美娜和艾里斯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通道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長,大概走了走十幾分鐘的路程,就看到遠處藍色的洞口。

妮美娜想,出了洞口就解放了。她內心歡快的就像一隻小山雀,輕快的走向藍色的洞口。

那是一抹令人心動的天空藍。

巨大的衝擊波使我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在身體接觸到地面之前,已經失去了知覺。但是這個時間並不長,我的意識很快在巨痛中慢慢的回覆了,在眩暈和劇痛產生迷幻中,我看到了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