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成灰頭土臉的從工作室的一堆電子零件中，鑽出頭來。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手上的塵土在臉上畫出了一條灰線。
但他看着自己的作品，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在工作室中央的桌子上，豎着一個獨立支架，上面搭着一個頭盔，更準確的說，是個VR頭顯設備。
雖然裡面的大部分硬件，都是來自他直接網購的現成品VR眼鏡，但裡面通過接收靈能來獲得觸覺電訊號的裝置，可是他這兩個月來，孜孜不倦學習所獲得的成果。
沒錯，他終於在高維復現了一種低維的科技。
這兩個月來，張自成將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了學習當中。
他返回老家這件事，一開始只是跟父母說公司放假，只是回來呆兩天。之後他就瞞着父母，在距離縣城市區較遠的位置，用N+1到賬的錢，租了一間大倉庫。
不告訴父母主要是不想讓他們擔心，也免得他們老是想來串門看望自己，或者安排自己相親，現在他很需要一個長時間安靜的環境。
之後，張自成又用了三週的時間，獨自一個人將原本骯髒雜亂的小倉庫改造了一下。
首先丟掉了所有前任屋主不要的東西，張自成爲了測試靈能，徒手拆掉了所有後加上去的隔斷牆壁，這是最爽的一部分過程。將靈能充斥在體內後，那些原本堅硬的建材，可以任由自己輕易撕扯破壞的感覺，非常讓人爽快。
他也幾乎不是在打掃衛生，而是在拆家，並且獨自一人就能將所有拆卸下來的廢料扛走，僅僅只用一天就完成了大部分清除工作，效率高得可怕。
之後是進一步地清潔，打掃，佈線，刷防水漆。不過畢竟張自成不是搞什麼精裝修，主打的就是一個功能性，且小倉庫在拆除所有隔斷後就是個大長方形的空間，幾乎沒有犄角旮旯，倒也簡單。
由於N+1的錢要省着點用，他最後去二手市場收了點傢俱破爛。包括一長一短兩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大書櫃，一張鋼架牀。均用軟管接了水龍頭徹底清潔了一遍，晾乾後還又給陳舊的桌子和書櫃刷了遍油漆，保持小工作室的整體風格爲簡約的明灰色。
也就門窗這類精細活，耗費了張自成比較多的時間，除此之外，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個人形挖掘機，所有拆卸和安裝工作都行雲流水，沒有任何滯澀。
張自成戴上徹底魔改後的vr頭顯。這個vr設備原本只有前面的大方格眼鏡，現在卻被加上了頭盔，裡面有均勻排列的導電鋼珠，但大部分都嵌在頭盔當中，只有少部分暴露出來貼近頭部。
張自成暫且閉上雙眼，靈能開始以特定的頻率向外激發，連通了這臺vr設備的電訊號接收器，隨後才緩緩睜開雙眼。
他看到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
張自成緩緩左右扭頭，眼前的畫面也跟着轉動，頓時大大增加了沉浸感。
他笑道：“系統，配合的不錯。”
雖然張自成利用低維的技術，掌握了將電訊號化作靈能可接收的形式，但真正連通高維和低維的技術，還是要依靠系統。因此他所看到的畫面，其實就像是過去看電腦屏幕一樣，是被系統直接投影在vr眼鏡中的畫面。
只不過，現在的攝像機，被系統放置在了自己凝聚的願力金身上。
隨後張自成嘗試着的走了兩步，伸出手臂，輕輕撥弄身邊的青色茅草。
觸感反饋在了願力上，被張自成用願力在低維凝聚的信息轉譯功能，開放給了系統。系統又將這些數據，在高維重新模擬了一份，輸入在了vr頭盔內的神經信號傳輸裝置中。
簡單來說，就是張自成在低維感覺到的事物，用技術手段化作數據。然後依靠系統在高維復現數據，傳遞到可讀取這些數據的設備上。
本質而言，他感受到的，並非從低維直接升維上來的感官，而是在高維進行的重繪復現。
但這並不妨礙，張自成第一次感受到低維世界中的植物。
他閉上雙眼，嘗試着僅僅接收身體上的信息。隨後發現竟然連微風吹拂的絲絲涼意，雙腳踩在泥土當中的黏軟，植物不時接觸皮膚的質感，全部清晰無比。
張自成睜開雙眼，忍不住笑道：“低維世界，我終於進來了！”
旋即，心隨意動，當他想要操控身體飛起時，願力直接託舉着他離開了地面。
結果低維的失重感在高維模擬出來，讓腳踏實地的張自成感到了一絲感官衝突，頓時無比眩暈，差點把早飯吐了出來。
張自成連忙再次雙腳落地，兩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同步，那股眩暈感才消失，讓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低頭看着踩在地上的雙腳，嘖了一聲：“沒想到，就連我的這套裝備也不能避免玩VR的時候頭暈。”
張自成將vr眼鏡往上一擡，戴着頭盔的情況下露出雙眼，找到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這才重新將vr眼鏡放下，覆蓋在面孔上。
這個過程中，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隨時踩在泥土當中，並且有種戶外的清爽感。
張自成回到低維畫面中，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願力金身同樣坐了下去。不同點在於，願力金身不需要任何輔助，就可以憑空坐在空氣上。
張自成滿意點點頭，低維的行動方式，無法取信於高維的大腦。但是高維的行動方式，卻能錨定低維的身體。
爲了讓自己不要因爲兩個世界的感官衝突而頭暈，張自成乾脆又用一絲願力，爲自己的金身凝聚了一把看起來樸實無華的椅子。
白色，流線型，簡約大方的椅子，似乎充滿了力量。
張自成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重新緩緩漂浮起來。
由於低維的涼風存在感要比高維工作室沒有太多流通空氣的感覺要清晰，不僅如此，甚至連引力的束縛感都有。這種情況下，他的大腦認爲自己只是坐在了一個飛行器上，是合理的，因此一點眩暈感也沒有出現。
“嗯……估計自己以後在低維的活動方式，主要就是呆在椅子上了。”
話雖如此，張自成仍對低維世界感到興致勃勃，體內的靈能不斷膨脹又收縮，顯示着內心的激動。
自己魔改後的VR，可是能通過技術手段來實現通感的。自己也許是地球上，第一個真正玩到VR完全體的玩家。
不僅如此，自己在硬件完美的情況下，還擁有數個真實的低維世界作爲遊樂場，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開放世界，並且隨時能在開放世界中，跟隨任何一個npc展開線性劇情，絕對沒有比這更爽的遊戲方式了。
張自成感到無比滿意，自己這兩個月以來的辛苦，完全得到了回報。
那麼接下來呢？
張自成想了想，詢問系統道：“系統，常博文現在的情況如何？”
系統立刻在張自成面前浮現出一個立體投影屏幕，就像是過去看桌面顯示屏一樣，浮現出常博文的畫面。
只見對方滿頭大汗的做着舉重，以彷彿有氧運動的速度，不斷高舉兩邊鐵塊都有他本人上半身那麼大的槓鈴。
這個過程中，無數的赤紅靈能在他的肌肉中來回穿梭。
一旁穿着裝甲的教官沉聲道：“加快！加快！加快！才區區400公斤的重量，你就想休息麼？你可是修煉了帝國最先進的靈能鍛鍊法！可你的成績，甚至還不如比伱後參軍的新人，繼續加快速度！”
常博文聞言，咬牙發力，青筋在脖頸上暴凸，臉被憋得通紅，繼續以高頻速度不斷推舉着槓鈴。
張自成看着對方已經高高隆起的肌肉，意識到對方的鍛鍊暫時不能繼續下去了……
不然等他回家，怕是家裡人都認不出他了。
“系統，帝國獲得《洗髓經》後，改造的鍛鍊方法記錄下來了吧？”張自成問道。
系統：【是的，宿主，系統已經將五個研究方向目前的最大成果分別記錄完畢，帝國目前的研究方向，有兩個正處於瓶頸期，其餘三個仍在持續發展中。】
張自成點點頭，聽起來還不錯，以後看看帝國開發出來的應用方式，能不能在高維復現。
他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常博文繼續呆在這裡也沒什麼必要了。系統，給他安排個獎勵，先回家一趟吧。他憑藉洗髓經練就的靈能，應該足夠有勉強自保的實力了。”
系統回答道：【是。】
吩咐完畢後，張自成摸着下巴思索。
接下來，看看常博文帶回修真界的靈能，足夠引起多少注意……
《洗髓經》畢竟只是練功吐納的功法，接下來如果順利的話，等常博文學會了更多的功能性功法，再讓他回來帶給帝國人研究。
如果不順利，常博文因爲靈能的原因，導致被修真界的人喊打喊殺，那就只能繼續粗暴的給予對方獎勵，通過系統直接給他新的功法，再像上次一樣丟到銀河帝國中交流學習了。
誰知，就見畫面中的常博文聽到系統的聲音後，忽然面色一變，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咚！”地一聲，將槓鈴丟到地上，對着教官比了箇中指，旋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終於能回去了！你們這羣折磨人的混蛋吃屎去吧！我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常博文瞬間消失不見，就如此他在低維三個月前出現時的那樣。
穿着裝甲的教官一愣，旋即大怒，立刻通過靈能網絡怒吼道：“該死！那個小鬼是怎麼消失的？這種技術居然能突破我們的封鎖，直接進行個人傳送，快給我查！”
張自成抽抽嘴角，心說常博文就那麼確定自己不會再回來了嗎……
忽然有點期待他下次得到系統通知，可以返回銀河帝國繼續進修時的表情。
而回到修真界的常博文，重新出現在了海邊。
他感受着溼潤的海風，一時間幾乎想要喜極而泣。
“嗚嗚嗚……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那地獄一樣的訓練，簡直比小時候被我爹打還折磨一萬倍！”
常博文的性格，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得到了明顯的改變，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放開了許多。
並不是部隊真的那麼治癒人……主要是，在軍隊的鍛鍊面前，常博文就覺得，自己兒時所謂的苦難和折磨，簡直貽笑大方。
就不說身體上的痛苦了，單那點心理陰影，在靈能戰士的心靈風暴摧殘式鍛鍊法中，簡直都再輕鬆愜意不得了。
脫離苦海的常博文，像是擺脫了五指山封印的孫猴子，在海邊連續翻了三個跟頭，這才張狂大笑着向着漁村的方向跑去：“爹！娘！哥！俺回來了！”
聽到喊聲，常博文此世的哥哥剛好在村口，聞言站起身來，奇怪道：“咋咧，狗娃，你抓魚就抓魚，回來這麼興奮作甚？”
常博文聞言，這才壓抑下激動的情緒，看着許久未見的大哥，咧嘴笑道：“沒啥，沒啥，一條魚也沒抓住。”
對方此世的大哥頓時無語，忍不住也樂了：“啥也沒捉住，瞅給你樂的，傻不傻？……欸？”
說到這，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常博文，驚訝道：“狗娃，俺咋看你忽然壯實了？”
常博文笑着不答，只是在心情激動下，眼中閃爍着一絲靈能的光輝。
他已經做好決定了，在這個有龍的奇幻世界中，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甚至，常博文已經開始在心中盤算着，如何教導父母和哥哥使用靈能了。
張自成看到這裡，開口對系統道：“看樣子他應該會平靜地生活一段時間，就當是對他學習靈能的獎勵吧，等他和這個世界的修真者接觸了再提醒我。”
系統道：【遵命，宿主，開啓監控功能。】
張自成點點頭，隨後揮手關閉了面前的屏幕，又用願力凝聚出了一個金色的傳送門。
他就這麼坐在椅子上飛了進去，眼前的畫面頓時一變，張自成出現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殿宇當中。
殿宇的牆壁是由白色大理石製成，牆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描繪着帝國曆代君王的傳奇事蹟和帝國的發展歷程……雖然是以極度抽象和片面美化的形式。
而在這座殿宇當中，只有兩個人。
塞昂利斯坐在王座前，正不斷揉着腦袋，滿臉憔悴的處理着前任帝王遺留下來的公文。而她身邊，一頭瀑布般粉色熒光長髮的蒂露露，躺在自己頭髮鋪就的粉色地毯上，百無聊賴的吃着棒棒糖，用立體投影刷着帝國互聯網上的諮詢。
感覺到來人，二人同時投來目光，隨後齊齊一愣。
塞昂利斯壓根沒認出來人，蒂露露卻從地上一蹦三尺高，嗷地一嗓子，衝過來撲進了張自成懷中，腦袋電鑽一樣的轉動起來，瘋狂摩擦張自成的胸口，並且嘴裡機關槍一樣得得得道：“父神父神父神父神父神！！您真的凝聚身體和我玩了呀——！”
張自成感受着懷中的觸感，身體略微僵硬。
之前在高維的時候，看着蒂露露的表現，只覺得神煩，即便強大的顏值也無法掩蓋她傲人的氣質。
但是當自己的感官，全面接收來自低維的信息之後……
少女身體的溫暖柔軟，綢緞般的長髮所帶來的冰涼絲滑的觸感，都讓他感覺，懷中的少女，彷彿一隻不斷撒嬌賣萌，身體輕若無物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