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修明想不出楊磊在電話裡說的事對自己有什麼幫助,承認他殺了王敏,承認他還殺了另外四個人,屍體埋在南山,這些東西和眼前的事完全無關,而且人都死了,能幫上什麼忙?
“這些信息能有什麼用?一具屍體能有什麼用?其實很簡單,信息是可以拓展的,屍體是不會再說話的,你剛纔說的最後一個方法是殺了我,把一切怪在我頭上,不就是因爲屍體不會說話,沒辦法反駁你嗎?否則何必殺我,把我抓回去就行了。”孫安坐得很端正,開始給孫修明上課。
孫修明點了點頭,問道:“拓展什麼信息?”
“他還殺了四個人,那四個人總是有家人的,就算沒家人也有朋友、男朋友什麼的,警方沒那麼多精力去調查失蹤案,但是那些家人、朋友是不會放棄的,他們會繼續尋找,總有人能找到點什麼蛛絲馬跡,查到楊磊頭上,可是找不到證據,很着急,於是,那一幕就發生了。”孫安指了指書房所在的方向。
“你是說……把那說成是死者的家屬做的?”孫修明雖然很少動腦,大腦有點生鏽了,但他一點不笨,立即想到了一些東西,但是還很模糊,十分籠統。
孫安點了點頭:“其實他不是吊死的,是窒息死的,死後才吊上去,血液已經停止流動,脖子上的勒痕和吊死的人不同,法醫很快就能查出來,我給他上了水刑,他肺部肯定有積水,驗屍的時候也能驗出來,書房裡就是一個外行玩行刑逼問,玩脫了,想要製造zì shā案的犯罪現場。”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借來檔案的當天晚上就發生了這件事,有多少人會相信這是個巧合?”孫修明想不明白。
“爲什麼要讓其他人認爲這是巧合呢?我之所以在今晚動手,就是要讓別人認爲你今晚才借出檔案來,不太可能在今晚就動手,至於你借出檔案來,也和巧合無關,而是特地今晚去借的,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去借。”孫安沒有一次性把“禮物”送出去,他在引導孫修明思考。
“因爲……”孫修明撓着下巴想了一會,眼睛一亮,擡起頭來說道,“因爲我在傍晚的時候,接到了受害人家屬的電話,向我詢問楊磊和王敏的事,我起疑了,所以纔去借了檔案。”
“孺子可教也。”孫安滿意的笑了笑,又道,“但是有一點要注意,你沒有接到電話,而是和我面談的,因爲手機上沒有通話記錄,我在廁所裡堵你,向你問楊磊的事。”
孫修明點了點頭,又道:“我起疑,就去借了檔案,然後接到了你的電話,說是……讓我別擔心,王敏的仇已經報了,而且告訴我了那四個受害人的信息,我立即趕過來,想要抓他,但是隻來得及阻止他殺死楊磊的家人,沒能阻止他殺死楊磊,也沒能抓住他。”
“你不需要擔罪,不需要逃跑,成了救下楊磊妻女的英雄,在你的指引下,警方在南山挖出來四具屍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晉升,但肯定會得到一些獎勵,楊磊妻女也可以憑證,闖進這裡的人絕不是你,咱倆在體型上有很大區別,她只會感謝你,絕不會想到你和這件事有關,完美吧?”孫安又靠在了沙發背上,微笑着說道。
孫修明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好奇的問道:“你什麼時候想出這個計劃來的?”
“你離開公寓樓的時候,崇拜我吧,我連時間都考慮進去了,所以才說在這裡等你一個小時,水刑會帶走人的體溫,干擾法醫通過肝溫判斷來判斷死亡時間,也就是說,你應該是在這個時候接到我電話的。”孫安說着拿出手機,換了張sim卡,撥打了孫修明的電話。
孫修明把接通的電話放在桌上。
等了十秒左右,孫安掛上電話,說道:“順着理一遍思路吧。”
孫修明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我下班之後,在支隊的衛生間裡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向我詢問了楊磊和王敏一案,我沒有說什麼,他就離開了,他喚起了我對那個案子的回憶,就又去找我朋友借出了檔案,回到家後看了一會,也沒發現什麼疑點,接着就睡着了,睡到現在才被電話驚醒,聽到那個人的聲音,說楊磊的事他已經處理了,我意識到不對,立即就往這邊趕,趕到後,發現楊磊已經死了,那個人還在,向我說出了那四個受害者的身份和埋屍地點,趁我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突然傷了我,然後跑掉了,我受傷沒辦法追,幸好救下了楊磊的妻子和女兒。”
孫安點了點頭,問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你是開車來的?”
“打車來的。”孫修明臉色有些蒼白,打車來的,交通**和出租司機的證詞會讓時間線對不上。
“那倒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有懷疑你的人才會去查那些東西,只要你戲演得夠好,就不會有人查,有人查了再說吧,現在,你衝出家門,來到樓下,是時候叫人了,你不確定楊磊到底有沒有事,所以叫的是你同事,而不是打110,他們離得較遠,會比你晚到一點。”孫安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機。
孫修明深呼吸一口,拿起電話,打通了支隊的電話,巡警支隊是24小時有人值班的,他用很快的語速說明了問題和楊磊家的住址,掛上電話,再把手機裝回口袋裡。
到了這一步,就沒有退路了,警車很快就會到這裡。
孫安關上電視,走到窗邊,拿出塊小鏡子,伸進窗簾縫隙,看着下面的情景。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左右,一輛警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幾名身着zhì fú的警察在保安的帶領下,衝進了小區。
“好了,現在是你光榮負傷的時候了,接下來該怎麼演戲就看你的了,在他們趕到之前,記得把那母女二人救出來。”孫安收起小鏡子,來到茶几旁,等孫修明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陶瓷小刀,捅進了孫修明的大腿裡,輕輕一掰,陶刀刀刃折斷,刀刃留在了孫修明大腿裡。
“你沒辦法追我,就是因爲腿受傷了。”孫安笑了笑,掏出他的帽子戴上,把陶刀刀柄裝回口袋裡,走出了家門。
孫修明捂着腿,一瘸一拐的衝向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