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車廂裡,白月放鬆身體,隨着廂行車的顛簸而晃動着,藥力沒有減退,喉嚨堵得難受,她仍沒辦法發出聲音來,身體倒是還有力氣,就是沒辦法很好的控制,噴在她臉上的那種液體肯定有干擾神經的作用,使大腦發出的命令傳達不到肌肉。
車廂後門有縫隙,也是後車廂唯一的光源,從縫隙看出去,隱約能看到光線與色彩的變化,但是什麼也看不清。
白月一點也不着急,她對孫安充滿了信心,既然牟麗麗參與了,既然bǎng jià她的手法和bǎng jià陸佳一樣,說明那些只是普通人,孫安出手,一定能把她平安救出去,如果連孫安都做不到,那就說明她的命數也就到這裡了。
行駛了近半個小時,周圍的動靜越來越小,說明汽車已經駛到了相對偏僻的路上,但是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白月沒有計算轉向來判斷方位的能力,她不知道現在離學校多遠了,不知道汽車現在在清濟市的哪個位置,也不打算考慮這件事,開始想象孫安的出場方式。
那是個喜歡耍酷的人,應該會想一個特殊的出場方式吧?如果她像陸佳那樣,被關進一個廢棄的小屋裡,他會是破窗進來還是破牆進來?白月倒是挺想看看蘭斯的能力,但今天應該用不着了,孫安就算想捱打也找不着地方,他一定會自己來的,她對這一點十分肯定。
汽車拐上了一個斜坡,坡度不小,白月感覺到自己的口水流出來了,下意識的閉上嘴,這才發現自己能動了,猛的睜大眼睛,但仍躺着不動,心跳稍稍加速。
離後車門不到半米的距離,中間沒有任何阻礙,牟麗麗坐在旁邊,那個男人坐在對面,車廂裡仍然漆黑一片,路上的車少了,不代表完全沒有,如果能打開門跳下去,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就算沒能逃走,在大馬路上演這麼一齣戲,也能增加孫安找到自己的速度。
剛纔還滿腦子想着孫安如何救自己,看到了希望,白月立即開始思考自救的辦法。
通過門縫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如果後面跟着輛車,突然跳下去就會被撞死、輾死,要跳車也必須在轉彎的時候,最好是右轉,這樣跳下去就算摔倒,也會往旁邊滾出去,不用擔心後面的車,不過要跳也得在剛開始轉彎的時候跳,否則橫着滾出去,搞不好又會滾到直行車輛輪子下面。
活動着藏在身下那隻手,白月盤算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行動,也看準了車廂後門的門把手,她不知道牟麗麗和那個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那不在計算範圍之內,也就不打算去管了,要是牟麗麗來拉她,她還有反擊的信心,可是那個男人她肯定打不過。
等車又轉了兩個彎,手指、腳趾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白月這才輕吐了口氣,等待着右轉的時機。
車外的動靜更少了,再這樣下去,等汽車駛到沒人的街道,那麼跳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要行動就必須趁現在。
終於,汽車稍稍減速,車頭開始往右邊偏移,白月吐了口氣,手一撐地直起身子,擡腳蹬向了坐在旁邊的男人,朝車門撲了出去,去蹬對方是爲了借力,也是爲了讓那個男人失去平衡,沒辦法第一時間抓住她。
她聽到牟麗麗驚呼了一聲,手也夠到了車門內側的把手,往後一拉,車門發出了“咔”的一聲響,車門緩緩往外開啓。
白月再躍,眼看就能撞開門撲出去,可就在這時,她的頭髮被抓住一扯,腦袋猛的後仰,不僅沒能躍出去,反而被拉得往後躍了回去。
頭皮被扯得生疼,白月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卻沒能出去,那個男人按住了她,咬着牙齒對牟麗麗說道:“把門關上。”
牟麗麗連忙蹲着走到車廂門後,拉着門頭上的繩子,又把車門拉得關了起來,車廂再次陷入了黑暗。
“媽-的,還想跑?”男人被蹬了一腳,滿腔怒火,抓着白月的頭髮把她翻過來,一耳光朝她打去。
白月擡手一擋,臉沒有被打中,可是手臂被打得很疼,她躺在車廂裡,擡腳想要踢那個男人,卻被他擡手擋開了。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了“嘭”的一聲響,車身也猛的一歪,擡手想要打白月的男人身體也隨着一歪,撞在車廂壁上,蹲在後面的牟麗麗也跌坐在地。
車子立即減速,後輪流動時發出了怪異的聲響,最終靠在路邊停下來。
爆胎了。
那個男人低罵了一聲,敲了敲駕駛室與車廂的隔板,沉聲說道:“換胎要多長時間?”
“那是……那是……”駕駛廂形車的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的說着什麼,語氣裡滿是驚訝。
“搞什麼?”車廂裡的男人吃力的拉開隔板上的小窗口往前看去,只看了一眼,說話聲就提高了八度,“快,往前開,壓死他!”
車頭前方十米遠的地方站着個人,叼着煙,雙手揣在口袋裡,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正眯眼看着這邊,正是還發着高燒的孫安。
剛熄火的汽車再次發動起來,後輪爆胎了,但車子還能行駛,撞人不成問題,只不過發動機剛開始運轉,車體又發出了“當”的一聲響,發動機再次熄火,而且怎麼也打不着了。
車頭上多了一個拇指粗細的彈孔。
孫安吐着煙,看着車子,既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白月躺在車廂裡,仍被那個男人按着,雖然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但猜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牟麗麗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媽-的。”男人又罵了一聲,看向牟麗麗,“藥呢?”
“在。”牟麗麗掏出那個小巧的噴霧器,又對着白月的臉噴了兩下。
“呆在這裡。”男人先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又從身後掏出一把阻擊槍,跨過白月,打開後車廂的門跳了下去。
白月又不能動彈了,視線扭曲起來,聽到的聲音又變得格外低沉,但現在她一點也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