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櫻着急了,河北大樹還能視物,她不敢伸頭;靜靜還在巷子裡,她不敢朝裡面胡亂開槍;白月遭到了射擊,還在檢查是否中槍;孫安在坐牢,沒辦法通知他;喬爾的電話打不通,聯繫不上。
所有可以幫她的人都幫不了或忘記她了,她又變成了孤兒,就像剛撿到紙牌的時候那樣。
不過人幫不了她,還有“魔”可以幫她。
魔語在耳邊響着,說着黑澤櫻聽不懂的話,不是有孤兒進入千米範圍內那種大聲而嘈雜的吵嚷,而是輕聲細語,這種細語不會讓她覺得害怕,就是聽不懂,只有在那些“魔”說人名的時候她才能聽懂,比如它們早上提到河北大樹的時候,這也是她今天情緒不佳的原因。
聽不懂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她不知道它們在說些什麼,只能自己判斷。
…………
那人開槍了,用她的槍,靜靜看向巷口,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有沒有被打中,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並且來到了身後的巷口,那裡有幾個女的,有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人迎了出去,有人還在往這邊張望。
要走過去嗎?靜靜有些猶豫,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和雙手,沒有血,也無從判斷躺在地上那些人是否和她有關,萬一有關,她過去了,警察和急救人員一起出現,豈不是又有一層麻煩?
可是往前走,她又會重新回到地上那個男人身旁,而且真有警察來的話,看到她主動走向一個持槍的人,應該也會覺得奇怪。
和孫安的敵人相比,警察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避開所有會鳴警笛的存在是殺手的本能,但靜靜此時違背了這個本能,繼續往後退去。
…………
白月看到了從衣服裡慢慢滲出來的血。
她被打中了,好在只是擦傷,那個男的正經歷着巨大痛苦,根本沒辦法瞄準,隨意開了一槍,子彈擦過了她的腰跡,打破了衣服,擦出來一個口子,剛開始沒有感覺到,現在發現了,便痛了起來。
怎麼辦?逃跑嗎?白月看了一眼身後,看到了幾個站在遠處往這邊看的路人,他們聽到了槍聲,又隱約看到她拿着槍,不敢過來,見她回頭都嚇得往路邊躲,往後退應該沒什麼問題。
至於地上那個人,既然是孫安的敵人,那麼很可能是來bǎng jià她威脅孫安的,只要別被他抓到就行,企業派來保護自己的人不知道在哪,現在只要把父親的手下叫過來,應該就沒問題了。
於是她把槍放回包裡,掏出手機,一邊撥打白誠的號碼,一邊往後退去,這條路車來車往,在這樣的地方,那個男人是不敢亂來的。
…………
黑澤櫻拿着手機,看着退遠的白月,忽然想起來自己有她的電話號碼,白月忘了她是誰,手機不會忘,她的號碼一定還存在白月手機上,而既然會存號碼,就不是陌生人,她完全可以打電話給白月,這樣白月就會相信她了。
可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河北大樹的說話聲:“我說過,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會離你遠去的,乖乖跟我回去吧,我會重新封印你的記憶,你也不想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那天發生的事吧?”
五分鐘過去了,防狼噴霧帶來的痛苦消失了,可是那些痛苦對身體的造成的傷害並不會因此消失。
河北大樹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溼了,甚至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水印,他全身肌肉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根本使不出力來,是扶着牆才站起來的,紫紺讓他的手和腳看起來很嚇人,一些症狀可能要去醫院才能治好。
但他沒有因爲疼痛而心臟衰竭,他要消除人的記憶也不需要動手,視線就可以做到,他手裡拿着把槍,也可以遠距離殺人,總體來說,他現在還可以把黑澤櫻帶走,反正她不記得自己的能力是什麼,根本威脅不了他。
一提到痛苦的回憶,黑澤櫻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那段記憶讓對她造成的心理傷害勝過一切,只要想起來,她的四肢就會發軟,無力思考,甚至不能呼吸。
好在耳邊的魔語會打斷她的思路,她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把手伸進了斜挎在身上的包,握住了阻擊槍,對着巷口。
“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就能讓你快樂,這樣子不是很好嗎?我不會動你和白月她們的記憶,甚至會恢復她們的記憶,甚至可以讓你每天聯繫她們,和她們說說話,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她們是你的朋友,沒錯吧?”河北大樹扶着牆走到巷口,探頭看了一眼黑澤櫻,大聲對她說道。
黑澤櫻沒有開槍,她即使認真瞄準,也不可能打中探出牆角的半個腦袋,只是流着眼淚繼續往後退。
“不聽話嗎?那我就要解開你的第二段記憶嘍,你還記得那些人嗎?在你成爲孤兒之後照顧你的那些人,你另外的那些家人,他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河北大樹微笑着說道,洋洋得意。
目前的局勢對他很有利,孫安在坐牢,企業派來的人忘了他們要做的事,此時根本沒人會來保護黑澤櫻,就算來了,他也能讓那些人瞬間忘了黑澤櫻的事;靜靜和白月都在退後,根本沒有對付他的打算,沒人來打攪他們,他可以慢慢和小女孩玩,就像當初在青木原樹海的時候一樣。
另外的家人?黑澤櫻完全不記得,成爲孤兒之後的記憶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她只記得當時很孤獨、很害怕,似乎住進了一間屋子,回到尼轟,她應該還能找到那間屋子,但是屋子裡住的是什麼人都已經忘記。
她的第二個家?
無論那個家裡發生了什麼事,無論那些人的下場是什麼,黑澤櫻都不想知道,她停住了腳步。
“對嘛,這纔像話,不好的記憶就忘了它們吧,過來,我重新幫你封印起來。”河北大樹從巷子後面走了出來,臉上帶着親切的笑容。
但是下一刻,笑容又變得扭曲起來:“不過在那之前,作爲懲罰,我還是打算讓你看看那些人有什麼樣的下場,免得你再從我身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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