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辦公室裡響起了孫安的聲音,像是這裡的主人一樣。
馮獄長當然不會就這麼進去,他站在門口說道:“你先讓王隊長出來治傷,我就進去。”
他着重說了治傷二字,希望能博取一些孫安的同情心。
可惜他還不太瞭解孫安。
裡面的聲音再次響起:“做不到,你直接進來吧,我是來找你聊天的,不是來傷害你的,否則你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裡,我是來款待你的,請進來享受吧,不過你要是把那些拿槍的傢伙一起帶進來,就太沒禮貌了,我是會生氣的。”
馮獄長還是不敢進去,也不敢亂闖,他已經聽說了孫安在食堂裡的行動,就算有槍也難以對付他,而且孫安手裡還有一把槍,貿然進去,下場可能會很慘。
也不能叫外援,無論是特警、武警還是軍人,叫來了都能解決問題,可萬一孫安說出地底的事,那就會有出更大的問題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內部處理。
還在猶豫着,孫安的聲音又傳出來了:“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不信你打電話問問你的老闆就行了。”
這倒是提醒了馮獄長,事關製毒基地,打個電話問問也沒什麼,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得到了準確的回覆——按照孫安的話去做,儘量不要激怒孫安,惹禍上身,他們之後會派人處理,至於是去收屍還是去打掃辦公室,就看馮獄長的手段了。
馮經良放下電話,眉頭緊皺,他忽然有了自己被當成棄子的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更可怕的是,從對方的態度判斷,似乎把這所監獄都當成了棄子。
要建立一個這種規模的製毒基地,談何容易,爲此殺死多少人都不爲過,真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他不明白,安排孫安入獄的時候,上頭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在意這個人,就和是以前送過來的那些“實驗品”一樣,如果孫安真是個需要重視的人,爲什麼不說清楚?這樣他就會更加小心,也不至於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
“你們……離開吧,先讓犯人回各自牢房裡,恢復好秩序,後續的事我會來處理。”馮獄長情緒低落,對那些獄警擺了擺手。
也不等獄警做出反應,他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血腥味撲面而來,十分濃烈,辦公室很大,又有通風口,仍有那麼重的味道,說明辦公室裡有大量的血,多到超出了一個人能承受的極限,而且單是血還不行,必須有更多別的東西,才能發出如此濃烈的腥味。
恐怕王強已經遭遇了不幸。
馮獄長的猜測是正確的,王強躺在那張大得像是雙人牀一樣的辦公桌上,早已死去,屍體殘缺不全。
他的衣服已經被解開了,皮肉也被解開了,身上有個很大的“y”型解剖口,內臟被取出,血流得滿桌滿地都是,他的左眼已經瞎了,血肉模糊,右眼還在,睜得很大,臉上是猙獰的表情,似乎是在死之前就被剖開了,胸腔和腹腔裡還留有兩樣東西,一是肺,二是右腎。
按照約定,孫安給王強留了一隻眼睛和一顆腎臟,也因爲路上沒有遇到阻礙,王強的子孫袋得以保留。
馮獄長胃裡的東西都噴了出來,噴得滿地都是,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人的嘔吐會有這麼強的力量,彷彿是用重型機器擠壓腹部與背部才擠出來的。
孫安站在辦公桌旁邊,斜倚在桌子上,抱着雙手,手上的血抹得滿身都是,微笑着說道:“我知道你這兩天沒吃好,要麼是忘了吃早餐,要麼是吃得和囚犯一樣,怪可憐的,所以想款待你一下。”
他一攤手,指向了桌子靠近辦公椅的那一端。
那裡陳列着一排內臟,從心肝胃腸,到大腿和手臂的肌肉,再到血管、膀胱,一樣不少,血液已經半凝固,像是淋過了巧克力一樣。
馮獄長知道孫安的意思,他答應孫安會和他吃得一樣,也曾在放風區前的小房間裡警告過他,可他無視了自己的約定,無視了警告,現在報應來了,沒想到會這麼可怕。
“來吧,坐下。”孫安招了招手,指了指辦公椅。
馮獄長還在吐,臉色蒼白,和桌上的王強一樣,他乾嘔着,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孫安,沒能移動腳步。
“別擔心,我知道你在減肥。”孫安笑着說道,“你能消化的只有肉和內臟,都是高蛋白,最有營養的血液是無法消化的,因爲人缺乏消化血液的酶,這樣你內出血才能及時發現,喝人血,喝得少了你會拉出來,喝得多了你會吐出來,所以不用擔心熱量的問題,而且這傢伙肺似乎不太好,喜歡咳痰,我就沒有切出來給你,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現幫你切,保證是最新鮮的肺葉,另外,如果你想吃大腦的話,還得幫我準備一把鋸子,因敲開腦殼容易破壞大腦原有的形狀,不太美觀。”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語氣很認真。
馮獄長連苦膽水都吐出來了,只是乾嘔着,仍站在原地不動。
“怎麼?你以爲我只是想嚇唬你?”孫安重新抱起手,像是在和自己所烹飪食物合影的大廚,“看來你果然不太瞭解我,你纔會傻到在我面前違背諾言,不知者不罪,所以我會原諒你,不會殺死你,也不會把你chī rén的事說出去,你就放心的用餐吧,我這個人想象力不怎麼豐富,但是折磨人的點子有很多,不想以後受苦,就趁着有機會的時候表現好一些,監獄不就是一個給人改造機會的地方嗎?你可以開始改造自己了。”
馮獄長摸了摸口袋裡的阻擊槍,這是殺死孫安的好時機,因爲孫安帶進來的槍放在桌上,他用來解剖王強的美工刀也扔在地上,身上應該沒有武器,一匣子彈打光,總能把他殺死。
可是王強的表情實在太可怕,一個人只有恐懼到了極點,纔會出現那樣的表情,而表情在這位得力助手死亡的那一刻凝固在臉上,馮獄長不敢想象在死亡前,王強經受着多大的痛苦,他不希望受那樣的痛苦,也不希望自己的屍體落得那副模樣。
槍沒有掏出來,他蹣跚着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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