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安撲到門外的同時,槍聲響起。
他是飛撲出去的,身體貼着地面,幾乎與地面平行,走廊裡的人預判孫安跑着出來,向他的身體開槍,唯一的結果就是打高了。
在落地之前,孫安伸手撐地,往後一扒,繼續前躍,撞向了過道對面的牆壁,勢頭很猛,這一下可以撞得頭破血流。
伸手按牆可以停下來,可是像這樣停下來的話,會有一兩秒鐘的停頓,除非他能改變引力,否則不可避免,停頓會讓他中槍。
孫安再次向下撐地,但這一次沒有往後扒,而是剎車,手掌貼着地板滑了十多釐米,雙腳往上提,慣性使得他的身體倒立起來,雙腳腳底同時蹬在牆上。
手掌擦地減少了一些慣性,雙腳蹬牆消除了剩下的,沒有了那一兩秒的停頓,而且身體姿態已經改變,蹬着牆的雙腿沒有壓力,可以做任何動作。
沒有太多的花樣,孫安只是放開了一隻手,同時雙腳往側邊一蹬,貼着牆壁與地面的夾角趴下來。
走廊裡仍是一片漆黑的,那些人只能聽取指示朝他射擊,必須那個人看到孫安,下達命令,那些僞裝成死囚的人才能瞄準,再射擊,而孫安縮在這個地方是很難描述的,也很難聽懂描述,聽懂了也不容易找到他的位置,找到了也很難打中那麼小的目標。
可孫安不敢久留,他沒有忘記還有個射箭的人在等着殺他,縮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他很可能中箭。
必須動起來。
他撐地,收腹蹲起來,擺出了一個運動員起跑時的姿勢,定了一秒,猛的朝前面衝了出去。
走廊狹窄,對方有槍,衝直線就是作死,孫安左右閃躲着,像只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亂竄,有時撐牆撞向另一邊,有時俯身四腳奔行,地板和牆壁都成了跑道,如果他有史文英的能力,那麼天花板也將成爲他的舞臺。
耳機裡並沒有響起指揮的聲音,或許那個人在開弓瞄準,或許是知道孫安能聽見,乾脆放棄了那些人,沒有收到指揮,假裝成死囚的人就不知道該往哪射擊了,站在打開的囚室鐵門後面,通過觀察窗用槍指着孫安所在的這個方向,根本不知道孫安已經跑到了自己的身旁。
聲音要輕,否則那些人聽到動靜,就會向他開槍;動作不能停,否則致命的穿牆箭就會射進他的身體。
仍是以割喉爲主,被割開喉嚨的人必死無疑,但在死之前,又能發出一些聲音吸引子彈,對孫安有利。
第一個被割開喉嚨的人條件反射的扣下了扳機,火光一閃,其餘的人都看到了低着頭,正把手臂縮回來的孫安,他們立即朝孫安所在的位置開槍,但是下一次火光亮起時,孫安已經俯身離開了原地,衝向了另外一扇打開的門。
如定格畫一樣,火光每亮起一次,都能照亮一次孫安,他有時候低着頭,有時候揚着臉,臉上帶着陰險的笑容,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向自己靠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他,因爲只有開槍的時候才能看到他,而開槍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又得重新瞄準。
恐懼在那些人心中膨脹,第三個人捂着喉嚨倒下了,第四個人已經顧不上別的,大吼着連續扣動了扳機,一連串槍響,一連串火光,讓孫安的動作連貫了起來。
彎腰前衝、手臂撐牆、前撲翻滾、起身側躍、飛向牆壁、躍起蹬牆、飛向鐵門、茶刀遞向了目標的喉嚨。
一共八槍,八個畫面,清晰的照出了一個人的死亡。
十一名死囚,一個被箭殺,兩個在牀是被殺,四個躲在門後的被割喉,還剩下四個人,對死的恐懼已經塞滿了他們的大腦,讓他們無法思考,只能憑本能行事——他們退回到自己的囚室裡,重重的關上了門,躲到了牆角,yòng shǒu qiāng瞄準了門的位置。
遺憾的是這裡一片黑暗,他們纔剛站定了,就聽到門重新被打開的聲音,急忙開槍。
要衝進房間裡殺太麻煩,孫安懶得這麼做,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阻擊槍和牙醫鏡,用了六顆子彈,解決了三個人,衝進了剩下那人的囚室裡。
他打算問問對方的計劃。
那人縮在牆角,整個人都在顫抖着,拿槍的手更是抖得像是觸了電,眼睛睜得很大,瞳孔放到了最大,臉上的肌肉因爲害怕而繃得太緊,痙攣起來,表情十分詭異。
手中的槍突然沒了,他愣了一下,急忙擡起手擋住了咽喉,蹲下去,縮成一團。
下一刻,膝蓋撞在了他的臉上,幾乎陷進了臉裡,腦袋頂在牆壁的夾角上,沒有後仰減力的餘地,他的鼻樑斷了,牙齒只剩下兩側的幾顆,顴骨、上頜骨骨折,吐着血和牙齒,往前倒下。
接着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頭髮,將他提起來,微熱的硬物頂在了他的右眼上,是xiāo shēng qì的前端。
“我有問題要問你,如果你敢暈過去或拒絕,我就開槍,懂了?”孫ān lā着那人退了出囚室,往回走去。
面部劇痛,疼得想死,可求生的本能戰勝了昏迷的yù wàng,那人嘟喃了一句什麼,牙齒掉了,漏風,說不清楚。
“計劃是什麼?那個挖洞的人躲在哪裡?”孫安以蛇形路線後退着,避免中箭。
“我……不知道……我們只是等在這裡殺你的,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那人儘量大的努力說出了這句話。
槍響,子彈從右眼射進去,在後腦勺開了個窟窿飛出來。
這沒有出乎孫安的預料,要是這傢伙把他們的計劃詳詳細細的說出來,他反而不會信,嘍囉就是用來消耗資源與體力的。
孫安的喘息更加粗重了,這一連串行動,運動強度絲毫不比在鏡子世界裡被人圍攻時差,好在持續時間不長,可惜真正的敵人還是沒有出現。
這時,耳塞裡又有聲音響起:“累了嗎?累了可以睡一會,嘿嘿嘿嘿……”
孫安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着,這耳塞只有收音的功能,不帶麥,他說話對方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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