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頂,看着下面閃爍的警燈和被藍色裹屍袋蓋住的屍體,樑琛的眉頭越皺越緊。
閃光燈打斷了他的四路,蹲在旁邊的年輕警員給正在給放在樓頂邊緣的鞋子拍照,huáng sè的數字標和直角尺被移來移去,颳着地面,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那雙鞋子放得很整齊,看起來十分平靜、安詳。
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傳統,在跳樓zì shā前要放好自己的鞋子,有的地方還要疊好襪子,可樑琛打心底覺得這不是個zì shā案,他站在樓頂邊緣,目測着屍體與建築物之間的距離。
跳下去、倒下去、被推下去、被扔下去,屍體所在的位置是不同的,由於影響這個位置的因素有很多,因此這個位置關係不能當證據,除非真的太離譜,但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刑偵警察來說,那是個很重要的疑點。
可惜樑琛沒能看出什麼異常來,他從樓頂邊緣退下來,又看向那雙鞋子。
拍完照片,那名年輕警員又開始採集指紋,不是爲了抓捕疑犯,而是爲了排除兇殺可能,鞋子相對較硬,更容易留下完整的指紋,特別是脫下來的鞋子,如果真是兇手僞造的zì shā現場,脫下鞋子的時候很可能在上面留下指紋。
“後跟內測仔細查查。”樑琛提醒了一聲,很多人喜歡用兩個手指頭鉤着鞋跟,這樣提起來比較方便,指紋就會留在鞋跟內側。
“是。”年輕警員應了一聲,格外認真的擦起指紋粉來。
樑琛下到一樓,想回車裡抽支菸,猶豫了一下,又轉到屍體旁蹲下,掀開了屍體袋的一角。
法醫已經檢查過了,初步確定死亡原因是嚴重顱腦損傷,包括頸椎在內的身體多處骨折,部分內臟破損,符合從樓頂跳下摔死的特徵。
屍體是路人發現的,腦漿都流出來了,根據肝溫判斷是死於一個半到兩個小時前的,住在樓裡的人沒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有人在樓梯上跑動,有人在走廊上跑動,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很日常的事情,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像是樁普通的zì shā案。
“樑隊,你覺得這是兇殺案?”科室裡新來的盧燕走到旁邊蹲下來,好奇的問道。
“嗯,你怎麼看?”樑琛點點頭,偏頭看了一眼這個很有前途的年輕警員,她不怕血腥,頭腦靈活,有很強的洞悉力,缺點是有些衝動。
“兇殺案。”盧燕十分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樑琛微微皺眉。
“一個二進宮的人,怎麼可能輕易zì shā。”盧燕很直接說道。
死者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已經進過兩次監獄,兩個月前才放出來,這樣的人通常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繼續犯罪有前科的人要找工作是極爲困難的二是爲了避免三進宮,找個薪水極少的工作混日子,因爲第三次入獄的話,不管犯的是什麼事,基本都會按重罪來算,要進去蹲很長時間。
初次犯罪的人會因爲悔意而zì shā,這種一犯再犯的人,通常心志堅強,悔意這種東西早已扔在監獄的馬桶裡沖走了,又怎麼跑來這裡zì shā。
“先入爲主是不對的,既定印象應該拋棄,等着法醫的進一步檢查吧。”樑琛鬆開裹屍袋,站起來,揉了揉他的膝蓋,擡起頭看着周圍的環境。
“我知道了。”盧燕臉上微微一紅,也跟着站起來,向四周看去。
二人都看不到,就在離他們幾千米的地方,一個面色蒼白的人正在努力的擦着地板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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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安在擦地,主要是擦他自己的血,離開施玉宸的“照片”後,他的血就滴在了地板上,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被扯掉耳朵的rén liú出來的血。
沒辦法,先前爲了儘快回公寓樓察看情況,他只是把踩點那傢伙從樓頂上扔下去,僞造了zì shā現場,這邊的人就不能再留屍體了,否則很容易被聯繫起來,要應付相遇的孤兒、應付維列斯就夠嗆的,再加上當地警方,那就過於熱鬧了。
住旅館也是要付押金的,住客半夜失蹤,老闆娘不會有任何損失,也不會在意。
…………
回到公寓樓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孫安本以爲衆人都回屋睡覺了,畢竟他已經回來報過一次平安。
沒想到五個女孩子睡是睡了,卻沒有回屋,都還在客廳裡,擠在那張沙發上,燈已經關了,但電視還開着,繽紛的色彩映在了她們的肌膚上。
白月抱着她的包,靠在椅背上,歪着腦袋流着口水陳亦珊整個人縮在沙發上,枕着白月的腿,抿着嘴皮,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好吃的唐賢也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搭在陳亦珊屁股上,臉朝着天花板,嘴大張着,也不怕吃進蟲子何若銀盤膝坐在沙發與茶几之間的地上,伏在茶几上睡着,可能是正在做噩夢,眉頭一皺一皺的。
陸佳雖然平時看起來最成熟,但睡姿實在不敢恭維,四仰八叉的斜靠在唐賢身上,一個人倒是佔了半張沙發,頭髮蓋在臉上,跟恐怖片裡爬出來的一樣,大概是睡姿的關係,她輕輕打着呼,表情有些痛苦。
孫安欣賞了一會,走回房間裡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閃光燈和拍照音效驚醒了白月,她“啊”的輕呼了一聲,感覺到了嘴邊的清涼,急忙擡手去擦口水,這一動,枕在她腿上的陳亦珊也被晃醒了,意識還在夢裡,嘟喃一句什麼,唐賢的手臂從她屁股上滑下來,也醒了,痛苦的哼了一聲,捂住仰疼的脖子,何若銀也醒了過來,坐直身子東張西望,還弄不清自己在哪裡。
只有陸佳還在睡,安詳得像個嬰兒。
孫安再次按下了快門,拍下了她們剛醒過來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事?”白月揉了揉眼睛,腦子也清醒過來了,藉着電視的光,她看到孫安穿着件不知哪來的夾克,裡面什麼也沒穿,裹着些布條,看着像是穿出去的恤。
孫安重重嘆了口氣,苦着臉說道:“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