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不知那位前人名士說過這樣的話,李明軒亦是頭一次來,風情在好怎奈無心欣賞。
一路之上連問帶打聽,馬不停蹄於次日正午時分到達錢塘江畔。
“請問老人家,前方可是趙遠航趙相國的府地?”李明軒止住僵繩向一老者問道。
“嗯前面最大門前人最多的就是趙相國家了。”老者點點頭。
“多謝老丈”。
趙遠航坐在太師椅上品着頂級的“碧羅春”搖頭晃腦哼着只有他能聽懂的小曲,肥胖的身軀將紫檀木的太師椅壓得吱吱直響。官拜極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的老丈,連當今頭名狀元也要成爲自己的女婿了,古往今來何人能如此?趙遠航這幾天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老爺李明軒求見。”管家進來低聲說道。
趙遠航嗯了一聲睜開小眼睛:“快請。”心裡覺得奇怪,這個準女婿不是到揚州上任嗎?怎麼有空來這。?
不多時,管家領着衣服還沒幹透的李明軒走了進來。
“小婿拜見岳父。”李明軒雙膝跪倒。
“啊,賢婿快快請起,出了什麼事,爲何衣衫不整?”趙遠航從太師椅上站起走到李明軒面前將他攙起。
“哎,一言難盡哪!昨夜我路過黑風山時,因一時大意,揚州知府的大印被歹人騙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所以連夜趕來請岳父大人幫忙。”李明軒話音一落又雙膝跪倒。
“這這,怎麼出了這麼個事啊。”趙遠航哎了一聲,又將李明軒攙起,細細的問着經過。
李明軒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嗯,這個……明軒啊,丟失官印按律當斬這可不是小事啊。你可派人通知你父親了嗎。”趙遠航嘆了口氣問道。
“小婿己派僕人連夜回家通知父親了。”
“嗯,”趙遠航應了一聲來回走了兩圈。
“這樣吧,你先在此住下,老夫這就上京面見聖上,你家世代爲官我想聖上不會太過爲難你的。”
“多謝岳父。”李明軒連忙應到。
“管家,備馬,我要立刻起身,我走之後你要好生安頓李公子。”
趙遠航吩咐完管家,走到李明軒近前說道:“我此去最多半月即回,你可安心在家等候。”
“有勞岳父大人。”
“公子該吃晚膳了。”趙府的一名僕人向着發呆的李明軒說道。
“嗯,知道了。”李明軒回過神來,看着天上的圓月,今天正是八月一五中秋節,趙遠航一去數日音信全無。
這半個月來,李明軒整天悶在房中讀書,一到晚上就望着月亮發呆。
“錚錚錚錚……”
遠處突然傳來古錚的聲音隱約中似乎還有女子在低聲吟唱。
李明軒心頭不免微微一動,順着聲音方向走了過去。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古錚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而女子的吟唱漸漸微小。
李明軒不知不覺間己走到趙府的後花園,遲疑了半響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庭中,一女子輕撫古錚低低的唱着。因角度關係李明軒只能瞧到一個背影。
只到女子彈完最後一個音階,邊上的丫環纔開口說道:“小姐,天色己晚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只聽小姐嘆道:“李煜治國無方,詩詞方面到不失爲一名才子。”聲音似鶯啼,又如珍珠落玉盤說不出的好聽。
聽到這李明軒忍不住接口說道:“李煜亡國才作出此曲,依我看只不過是胸無志向,只敢以詞述說愁苦的懦夫罷了。”
“啊。”丫環和彈錚的小姐不約而同,轉過頭來。看着李明軒。
李明軒也雙眼緊盯着這位小姐。頓時覺得魂魄都要出竅一般,太美了,黑風山遇到的小蓮己經可以算得上是人間絕色,可是和眼前這位女子一比,就好比一個是天上的仙子,一個是地上生了十個八個四零多歲的老孃們一樣。這人間真的有這麼美的女子嗎?還是我在做夢?
李明軒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啪!
清脆又響亮。
對面的丫環忍不住噗哧唵嘴一笑。
而對面的小姐粉面發紅,連白玉一樣的脖子上也現出一片紅暈。
李明軒張大着嘴半響沒說出話來。
“你是什麼樣,膽敢闖進後花院。”丫環呸了一口指着李明軒問道。心想這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一想就是,瞧到小姐的男人差不多都這反應。
“我我……我我。”李明軒結結巴巴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勾勾的瞧着對面的小姐,小姐粉唾一口扭過頭去,李明軒方回過神來。
“問你哪,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如果想要命就趕快走,在不走姑娘我可要喊人了。”丫環雙手插腰嚷道。
“啊啊,小姐誤怪,在下因聽到古錚之音和小姐的吟唱才被吸引到此,萬請小姐誤怪。小生這就便走這就便走。”李明軒深失一禮,倒退幾步向後走去。
“站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丫環哼了一聲鼓着腮綁子叫道。
“環兒,讓他去吧。想他也無惡意還是不要爲難他了。”
“哼小姐呀,你人就是好,快走吧我們小姐僥了你啦,在不走我就不客氣了。”叫環兒的丫環不滿的向着李明軒說道。
“多謝小姐,在下本無惡意,如掃了小姐的雅興,李明軒在此陪理了。”說完恭身施禮邁步就走。
“你叫什麼?”小姐一聽李明軒之名渾身不覺一震,急聲問着。
“李明軒,字安與。”
“呀”,對面的小姐驚呼一聲粉臉一紅,掩面向閨房跑去。
“這這,小姐這是爲何?”李明軒一臉不解的望着環兒。
環兒也是一驚轉瞬一翹小嘴哼了一聲:“我家小姐生氣了,你可要受苦了。”
李明軒苦笑道:“爲何你家小姐生氣,我卻受苦?”
“因爲他名叫“趙清茹”嘻嘻。”環兒說完一蹦一跳的跑開了。
“天哪!難道他就是我的未婚妻趙清茹,天哪我要暈了。”李明軒掩似不住心頭的狂喜,多日來的愁悶似乎都忘記了。
剛要離去,環兒又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遞過一件事物哼道:“小姐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還說了要你回家在打開。”環兒說完嘻嘻笑着跑開了。
李明軒,拿起一看是一個小巧可愛的盒子,伸手要打開忙自忍住。轉身向自己房間跑去。
關上房門,快步走到塌前將小盒子打開。
原來是一件小巧的手帕,金絲繡邊,中間一對鴛鴦戲水圖,上面還有一行小字,正是剛剛所彈的虞美人。
“想不到清茹小姐不但精通音律,連刺繡工夫也如此了得,我李明軒能娶她爲妻真乃三生有幸啊。”李明軒按止不住心頭狂喜
,這夜裡翻來覆去失眠了……
次日。
“不要不要,不要啊父親,啊吼。”李明軒從夢中驚醒,渾身上下業已被汗水溼透。眼皮突突直跳。
“我怎麼做這樣的怪夢,一定是這些天來太過思念父親吧。”李明軒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穿帶好衣物,洗了把臉,拿起小盒子小心亦亦的揣好,方纔推門走了出來。
剛走到院子,一陣哭嚎傳了過來。聲音好熟悉啊,好像是……李安!
李明軒猛的一驚大步向前門跑去。
果然是李安,雙眼紅腫站在門前和家丁們說着什麼。
“李安,出了什麼事?”李明軒快步跑到近前揮退家丁急問。
“少爺啊嗚嗚嗚大事不好了。”李安一見李明軒包頭大哭。
“你你他快說出了什麼事?急死我了快說。”李明軒推開李安叫道。
“嗚嗚嗚少爺,老爺老爺前些日子突然突然死在書房,嗚嗚嗚,還有小姐也失蹤了。”
“啊什麼?你在說一次?”李明軒直覺得腦袋翁的一下子。
“我趕到家時老爺剛死了三天,還有小姐和夫人都失蹤了,嗚嗚”李安又從復了一遍。
“哎喲!”李明軒如由被雷擊了一般,昨夜的夢境又浮現在眼前,父親全身是血一個勁的向前走,不管李明軒怎麼叫都不回頭。夢……是真的。
李明軒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李明軒躺在牀上慢慢睜開雙眼。
“少爺你醒了,可嚇壞我了,你知道嗎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李明軒看着雙眼緊陷的李安,鼻子一酸:“李安,難道我真的如相士所說的哪樣嗎?害人害已必不得善終。”李明軒仰臥在牀上想着自己五歲那年父親請來的一個道士給自己算的命。
“此子天庭飽滿,地稞方圓,額瑩天瑕,一世榮華。本是大富貴之命,怎奈此子乃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日後必禍及親人朋友,註定無兒孤苦,不得善終。”
“少爺,你別這麼說,算命的都是胡說八道。嗚嗚嗚,只是老爺和小姐嗚。”李安說着說着又哭開了。
“別哭了……咱立刻動身回家,路上你在細細道來。”李明軒掙扎着站起,叫李安穿帶好衣服。走出房門。
“少爺您的身子還是修養兩天在上路吧。”李安看着走咱都搖搖晃晃的李明軒擔心的說道。
“不必了,現在就走。把馬牽過來。”
李安應了一聲走去牽馬。
主僕二人剛走出相府大門,突然唏咴咴一陣馬嘶之聲。不遠處過來一衆馬隊。盔明甲亮。
“聖旨到!揚州知府李明軒接旨”爲首的一人拿出一道黃布聖旨叫道。
“微臣接旨。”李明軒一撫衣襬雙膝跪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揚州知府李明軒,丟失官印,按律當斬,念你這世代爲官,免去死罪,罰爲庶民。籤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明軒仰頭一陣大笑說不出的淒涼悲苦。
“大膽李明軒還不領旨謝恩。”爲首的頭目大聲喝叱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明軒理也沒理縱身上馬,雙腳用力一踹馬肚,踏踏踏轉眼不見蹤影。
“你你!”爲首的頭目氣的暴跳如雷,瞪了一眼李安,將聖旨扔了過去。
“你家主子等着聖上發落吧。”掉轉馬上一干人等原路返回。
“發吧,發吧,少爺少爺等等我啊。”李安將聖旨放入懷中翻身跳上馬,向李明軒的方向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