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古老的祭祀之舞的樂曲中,在祭祀場中央虔誠祭司們的禱告聲中,沖天而起的銀火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揉捏,就這樣在星空下構成了一道延伸向月亮的階梯。
同樣的,濺射到祭臺下面的些許火光也搭建了自夏德腳下延伸向那團銀火的階梯,只不過此時的篝火中的火焰已經圍繞着階梯,形成了三道亮銀色的拱門。
似乎有人在身後推了夏德一下,於是夏德便邁步踩上了那道火焰構成的臺階。
這感覺很有意思,他沒有轉身向後看而是直接向上走去。
穿越祭臺上方三道銀色的拱門,眼前便只有浩瀚的星空和越來越近的月亮。只是就算夏德一步步向上,耳邊的祭祀之舞的樂曲聲與那些祈禱聲也絲毫沒有減弱。
由銀月與星空構成的“賢者幻象”此時已經消失無蹤,那月亮此刻在夏德看來卻又像是一隻溫柔的眼眸。
“是月舞節導致的這場夢嗎?還是因爲金色音樂大廳曾是樹父的神殿?第六紀元1854年秋季的這場音樂會,也能被算作祭祀嗎?”
他依然不理解這場夢的意義,只是遵照自己此時的想法和慾望繼續向上攀登。
不知不覺間那銀火構成的臺階已經完全凝實,像是華貴的月光直接構造了用以攀登向月亮的階梯。而外鄉人原本以爲越是向上,越是能夠看到月亮表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跡,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會因此產生巨物恐懼感。
但事實上他並沒有登上月亮的機會,因爲看似連接了月亮的階梯,在前方忽然消失了。
夏德站在了最高一級的臺階上,向上伸手,想要縱身一躍去觸碰那輪彷彿觸手可及的月亮,卻發現自己在這場夢中似乎失去了跳躍和變身飛行的力量。
星海中伴隨着閃亮的羣星照耀這片曠野的銀月是如此的迷人,月光在此刻徹底照亮了他,也讓他看到在那輪發光的銀月之上似乎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但夏德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夢中用自己所知曉的辭藻和形容來說出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背影。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看清楚每一根銀色長髮的髮絲,看清楚長袍包裹住的脊背的弧度,看清楚她到底是誰。
但無論如何那道身影都是那樣的遙遠,月光灑在了他的臉上,銀月與她倒映進了他的雙眼。奇蹟要素編織重現了遠古紀元的故事,銀月的光芒自最初的最初,便在每個夜晚播撒向大地,直至外鄉人的到來。
“你,不願意見我嗎?”
他於是高聲在屬於自己的銀月之夢中向着那輪月亮呼喊,但月亮中的身影依然沒有回頭。她就這樣融化在了銀月的光暈中,徹底消失無蹤了。而那急切想要知曉她到底是誰的外鄉人,也終於在銀月下縱身而起抓向月亮。
璀璨的銀月在這一刻像是也要將他融化,那輪碩大的銀月便在晃動中,化作了三輪色彩不同的月亮。她拒絕了夏德,在他的夢中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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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塔市金色音樂大廳,伴隨着威綸戴爾皇家音樂團的登臺,臺下響起的熱烈的掌聲震耳欲聾。丹妮斯特小姐此時沒去看正向着觀衆們鞠躬的指揮家,而是又看向了夏德,擔心掌聲會將他吵醒。
但他此時正睡得香甜。
她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正想着一會兒夏德甦醒後,要怎麼“嘲笑”他在音樂會上居然睡着,沒想到此時忽的一聲巨大的吼聲傳來——
吼!
那深沉但帶有瘋狂意味的吼叫聲是如此的清晰,以至於連臺上正準備揮動指揮棒的指揮家都愣了一下。
臺下的觀衆們同樣小聲的議論了起來,但見之後沒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本次音樂會的壓軸節目交響曲《安茹的勝利之夜》依然按照計劃開始了演出。
“龍吼,而且就在我們的頭頂。”
經歷過月灣之戰的紅髮女術士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魔女說道,後者擔憂的點點頭:
“我也感覺到了,一個有着極強生命力的龐大生物正在我們的頭頂。怎麼搞的,維斯塔林地也有龍嗎?”
丹妮斯特小姐立刻將手放到夏德的腿上拍了幾下,然後意外的發現夏德居然還沒醒。意識到不對勁的她又輕輕喊了幾聲夏德的名字,但夏德依然是低着頭沉睡的模樣。
“丹妮斯特,你和夏洛蒂留在這裡,我去外面看看。”
溫斯萊特小姐只好這樣說道,雖然很擔心夏德,但外面的事情也不能當做不知道。
“你小心一點。別擔心他,他只是睡着了,靈和要素很平穩。”
丹妮斯特小姐說着便用紅月的幻術製造了一模一樣的芙洛拉·溫斯萊特的軀殼,而那真實的魔女在幻象與自身重合以後,便變作了老鼠落向了地面,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幾分鐘後,自黃金音樂大廳的南門來到外面的廣場,一隻手掐腰的魔女擡頭看向深邃的夜空,看到的卻是幾乎與夜空融爲一體的龐然大物,對準下方像是黃金打造的音樂廳張嘴便是一口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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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道光柱卻被追逐巨龍而來的教會的環術士們擋了下來,只是龐大的能量噴吐引起的風壓變化讓下方的魔女非常不滿。
“本地傳聞,幾百年前溪木鎮外的林地中出現過巨龍,這傳聞居然是真的嗎?”
但空中的那頭“龍”又不像是龍,它並未擁有純血巨龍那樣的精神威壓,而扭曲變形的軀體仔細去看,分明又只是一頭龍血純度不高的龍獸。
那漆黑巨獸的可怖之處不僅在於其肉體像是被巨力強行扭曲,以至於前半段身體和後半段身體產生扭動的錯位感,更在於那怪物呼吸之間,鱗甲縫隙中有着灰色的霧氣吞吐。
那些霧讓那怪物的體形變得極爲虛幻,有那麼一瞬間芙洛拉·溫斯萊特認爲自己看到了龍蛋,但隨後又看到了一頭老邁的古龍。
而灰霧隨那頭怪物移動中,怪異的龍獸周圍,白天、黑夜、傍晚、黎明、雨天、晴天、暴雪、閃電等位於不同時間點的自然現象接連閃現,而且不具有連貫性。
保護城市的儀式已經展開,雖然讓下方的市民看不清楚夜空中的異動,但儀式力量在那些怪異的灰霧面前卻毫無保護作用。
空中的教會的環術士們剛纔已經與這怪物交手,此時根本不敢貿然接近被灰霧籠罩了大半個身體的“巨龍”。雖然它不像是悖論蟲那樣對遠程攻擊免疫,但很顯然那層灰霧也在嚴重削弱奇術和咒術的威力。
“又是錯亂時間的濃霧。”
被阻攔了一次噴吐後,那怪物在空中盤旋一週,張口便對着空中的環術士們噴出了致命的灰霧,隨後趁着他們狼狽閃避又低頭向着下方的音樂廳再次噴吐,但從遠處跑來的環術士小隊對着空中丟出的遺物,立刻又變作了一層半透明的護盾無聲的吸收了那些能量。
維斯塔市從來都不是大教區,本地高環術士的數量也完全無法和月灣、託貝斯克這種城市相比。飛在空中牽制巨龍的高環術士的數量只有八位,而地面上靠近音樂大廳的環術士小隊,則完全由中環術士構成。
他們防禦了一次巨龍噴吐後,遠遠的就看到了單手掐腰卻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站在廣場上。原本還以爲是敵人,但靠近後只是被她看了一眼,便從內心中感覺這是個好人。
“你們願意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前來支援的環術士小隊隸屬太陽教會,聽到芙洛拉·溫斯萊特這樣詢問,爲首的八環隊長努力控制住想要說話的衝動,卻還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上午發現了些情況,教會調查類似情況時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環術士,他們喚來了這個怪物。”
這基本上等同於什麼都沒說,但那灰黑色頭髮的女士還是聽懂了,知曉時間穿越的太陽教會顯然稍微一調查,就遇到了這樣的大麻煩:
“上午就發現了本地的嚴重問題,你們難道沒有上報嗎?威綸戴爾教區沒派人前來支援?”
這就不是小隊隊長這種級別的教會環術士能夠說得清楚的了,魔女本身也不要求獲得答案,縱身一躍化作灰白色的霧飛向空中,隨後隨着昂~的一聲響徹夜空的鳴叫,純白獨角獸散發着聖光出現在了夜空下。
它仰起頭,白色的獨角正面與那龍的噴吐相撞。而獨角獸就這樣硬頂着那束光波展開翅膀踏空向上,純白光影在夜空下留下殘影,隨後瞬間貫穿了那龍獸的身軀。
但仔細去看,那獨角獸分明依然站在空中,剛纔貫穿龍獸身軀的只是它身軀中飛出的光影。
但那怪物的身體雖然出現了傷口,但隨着那些灰霧蔓延,它身上的傷口飛速癒合。
這依然激勵了教會的高環術士們,畢竟獨角獸的力量看起來能夠直接傷到這怪物。他們正想要配合這不知哪裡來的聖潔生物再次進攻,那龍獸背後被灰霧遮掩的區域,十二環命環忽然出現。
這並非是龍獸擁有命環,下一秒,近乎光速急速飛行的身影從龍的背後出現,並在一瞬間同時襲擊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