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鬧鐘響了起來,憑着感覺摸索着牀頭櫃上的鬧鐘,並且按下了關閉鍵,深吸一口氣後,來了個鯉魚翻身,坐倒在牀上,擡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雙眼。
昨晚出去吃完晚飯,到一覺睡到大天亮,感覺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時間過的也太快了一些。
說起時間,我翻身拿起了牀頭櫃前的日曆,今天五號了,想來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去看媽媽了。
因爲醫生說媽媽是因爲受了刺激纔會導致精神失常的,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是由親友去安撫和疏導,可是我媽媽的情況卻是相反。
不但她不待見我,我一去她的情緒反而會變得更加的不好,有時候甚至會隨便拿起手頭上的東西就朝着我一通亂砸,好在每一次她拿的都是比較柔軟的東西,否則我真懷疑我還能不能從醫院裡豎着出來。
後來醫生告訴我,可能是因爲我媽媽和爸爸的感情太深,所以纔會出現潛移現象,所謂的“潛移”現象,是指爲了逃避現實中的痛苦而對自己最親的人所產生的排斥現象。
經過和媽媽主治醫生的商議,決定我最好是一個半月去看一次媽媽,這樣既不會刺激她的病情,也有利於疏導。
起身從衣櫥裡挑了一件媽媽最愛的顏色的衣服,畫了一個淡妝,臨了,還從首飾盒裡拿出了那塊翡翠鐲子,這是在我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媽媽送給我的,她說玉養人,希望我能夠一直帶着,開心快樂的生活下去。
因爲平時大部分都是在工作,免不了會磕磕碰碰,所以我就將這個鐲子收了起來,每當要去看望她的時候,纔會拿出來帶着。
就這樣我出門了,連出門前我拍了拍阿雪的肩膀,“阿雪,今天你不是要去工作嗎?可別忘了時間!”
“嗯...嗯...”阿雪將腦袋包裹在被子裡,嗯嗯的哼哼。
出門後,直接坐了計程車,我租房子的地方離醫院挺遠的,也沒有直達的公交,爲了塗省事兒,我也就奢華了一次,畢竟我就跟丹尼爾請了半天的假。
從計程車下來後,擡眼看着醫院七樓的方向,那是媽媽所在的樓層,儘管媽媽現在已經瘋了,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她了,我的心還是感到暖暖的。
剛一進入醫院,一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說實話我不太喜歡聞這個味道,感覺有些嗆鼻。
站在電梯旁,按下了七樓的按鈕,電梯的門打開後,一個西裝革履,手中還拄着龍頭柺杖的中年男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與我擦肩而過時,我擡眼輕瞥了他一眼,進入電梯後站定,看着那個中年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閉起來的電梯中。
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他的面容我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到一樣,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到過。
“滴...”
電梯的門打開了,我朝着電梯外看了一眼,便朝着媽媽的病房走去,探着腦袋走進了病房,我將手中捧着的那束媽媽最愛的百合花,放在了她的牀頭上。
周護士手拿着本子走了過來,笑着說:“夏小姐你來了。”
我笑着朝她點了點頭,周護士笑臉相對,小聲的說:“你媽媽剛纔吃過藥睡着了。”
“哦,對了,我媽媽最近的情況有沒有好轉一些?”
提到我媽媽的情況,周護士連忙點頭,笑着回答說:“好多了,最近也不太愛鬧騰了。”
周護士說話的時候,一直是面帶微笑的,可是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大對勁兒,至於到底是哪裡不對,一時間我說不上來。
周護士走後,我握着媽媽的手,坐在她的牀前又發了一會兒愣,直到媽媽將手從我的手中脫離,我才恍過神來。
“媽您醒了。”
也不知是我眼花了還是我出現了幻覺,我竟然看到媽媽的眼神中不再像以往一樣的迷茫,她好像又回到了正常時候的模樣。
她緊了緊我握住我的手,眼中含着淚花,張口顫抖着低聲喊道:“彤彤。”
這是媽媽住院以來,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聽到那一聲久違的“彤彤”,我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鼻尖一股酸溜溜的,擡手隨意的拭去了臉頰的淚水,緊握住媽媽的手,低啞着嗓子道了個媽字兒。
“彤彤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這裡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我十分奇怪媽媽的異常,說話的時候媽媽的眼神很堅定,一點也不像精神失常的樣子,可是她說出的話,讓我有些犯糊塗了。
這裡是a市最好的醫院,爲了讓她能夠早日康復,我不惜揹負起沉重的醫療費用,爲她請的都是醫院裡最好的醫師,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媽媽能夠好起來。
可是媽媽爲什麼會對我說這些呢?
張口不等我繼續追問下去,周護士又夾了個本子走了進來,我激動的對着周護士喊道:“周護士,我媽她...”
本來我想要將媽媽好像恢復正常了的這個好消息告訴周護士,手心傳來了一陣疼痛,我看向我那隻被媽媽握住的手,目光卻是定在了媽媽的臉上。
媽媽臉上的表情是恐慌、是害怕、是畏懼...
“夏小姐您剛剛是想要說夏夫人她...?”
我嚥了咽口水,思索了兩秒後,轉而一改剛剛欣喜的模樣,“哦,我是想說我媽她醒了。”
周護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臉上的表情像是爲某件事感到慶幸,不等我多觀察她,她笑着說:“醒了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哦,嗯!”
周護士走後,我起身向着門外探了探腦袋,又重新走回了媽媽的牀前,“媽。”
媽媽蜷縮着身子,那模樣像極了受驚了的小動物,我心疼的坐在了她的牀前,輕拍着她的後背,寬慰着說:“媽您別害怕,這裡很安全,您要好好的在這裡接受治療,我希望您能早日康復,和我一起回咱們的家。”
媽媽抖動着身子,用只有我和她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帶...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我吮吸着鼻子,心中無比的哀傷,我也很想帶她回家,可是我每天要工作,不可能一直能夠陪在她的身邊。
而媽媽的狀況雖然比前一年要的多了,可是我還是不敢將她一個人放在家裡,我怕她會做出什麼讓我後悔的事情。
媽媽住在醫院裡,一方面可以接受康復治療,另一方面醫護人員會二十小時的看護着她,這一點纔是讓我最放心的,起碼我不用擔心她會傷害到自己。
我已經失去了我最愛的爸爸,我不可以在失去我最愛的媽媽了,那樣我的人生就真的沒有盼頭了。
我活着就是爲了保護媽媽,還有妹妹,當然我還要讓當初害的我們家公司破產,逼的我爸爸走投無路而跳樓自殺,以及害的我們全家四分五裂的罪魁禍首繩之於法。
我握住媽媽的一隻手,強行擠出一個弧度,”媽,現在好不行,等你的病好了一些,等我有能力每天能夠陪伴在你的身邊,還有等我把妹妹接回來,到那個時候???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接您回去,好嗎?”
媽媽搖着腦袋,情緒明顯的激動了起來,“...帶...我回去吧...帶...”
“夏小姐來看她的媽媽了。”
伴隨着耳邊傳來的那個聲音,媽媽的身子也在同一時間打了個冷顫,我聞聲朝着門外看去,那人是我媽媽的主治醫師劉友。
我站起身子朝着劉醫師微微鞠了一躬,“劉醫師。”
劉友擡步朝着我的方向走來,餘光看到了媽媽的身子也越發的抖動着,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媽媽在害怕劉醫師。
但隨即我就打消了自己的這個念頭,也許媽媽確實是害怕劉醫師,不過那也應該是因爲劉醫師是媽媽的主治醫師,所以經常會讓逼着媽媽按時吃藥,因此媽媽纔會對劉醫師感到害怕吧!
劉友極其熱情的貓着身子輕拍着媽媽的後背,笑着道:“今天氣色好多了。”
我勾脣感激的看着劉友,他是這家精神醫院裡頗有名氣的金牌醫師,在他的手中不知道醫治了多少像我媽媽這樣的人。
劉友今年三十多一點,人長的比較帥氣,聽別人說他有個小他五歲的女朋友,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他本人也因爲對工作負責,爲人友好,在這家醫院裡很受歡迎。
當初我也是找了很多人,求了他很久,他才勉強答應做我媽媽的主治醫師,這兩年以來,我的醫藥費時不時的會拖欠,也都是他一直默默的幫着我的。
好幾次我都以爲他對我的那些好,是別有所圖的,可是後來我發現是我想多了,對我來說他就像是楊過一般的存在,幫人從不求回報。
我很感激他,在這個吃人的社會中,他能夠無條件的幫助我,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恩澤,他就像是海洋中的救命稻草。
“劉醫師謝謝您了,不過以後還得勞您多費心了。”
“呵呵,應該的,夏小姐這麼的孝順,我相信夏夫人也一定會早日好起來的。”
我走到了媽媽的面前,握住她的手,笑着回答道:“一定會的。”
“對了,今天夏夫人有沒有對做一些奇怪的舉動?”劉友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着,他的樣子像是想要從我的臉上看透些什麼。
張口剛想要回答劉友的問題,媽媽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猛地甩開我的手,她光着腳在病房裡上躥下跳。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