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堯扶着高她一頭的習寧然跌跌撞撞進屋,腳下的鞋子往鞋櫃處一撩,順勢將習寧然扔到沙發上。
“你個死小子!!你給我起來!誰讓你喝成這樣的。”習堯滿臉怒氣的伸手要掐斜躺在沙發上的習寧然。
但是狠手下去看到習寧然狼狽的臉,於心不忍,手指上的戾氣頓時化作繞指柔。習堯嘆口氣有些無奈,終是去臥室換衣服去了。收拾完畢後習寧然依然緊閉雙眼躺在沙發上,推了推也沒什麼反應。
習堯拿了塊溼毛巾給他擦擦臉,又端詳了一會兒弄了點吃的打發自己的五臟廟。等收拾完了習寧然還在沙發上睡得跟死豬似的,習堯搖搖頭便走進臥室了。
次日習寧然一睜眼就看到沒上班沒洗臉沒梳頭沒做早飯的習堯坐在他旁邊。“媽,你怎麼大早上的坐這裡幹什麼?”習寧然邊揉自己宿醉疼痛的腦袋邊從沙發上坐起來。
“你說哪個小姑娘傷了你的心了,媽去給你討回公道。”
“媽,你說什麼呢?哪有什麼小姑娘傷心不傷心的。”
“不是傷情你喝得爛醉差點倒在自己門口都不知道?”
“我只是不小心喝醉了,最近學習壓力大而已。”習寧然低頭穿上拖鞋往洗手間走去。
“你是我兒子,我還不瞭解你?學習上的事你從沒上過心,更別說是傷心了。”習堯跟在習寧然身後也進了洗手間。
“媽,我真沒事,不用擔心我。”習寧然拿起玻璃臺上的牙刷和牙膏準備刷牙。
習堯也拿起洗漱用具,“媽是過來人,有什麼想開想不開的,感情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你越是想得到的時候越是千難萬阻,你不想了它反倒是自己來了。”習堯有些哀嘆的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進嘴中。
習寧然定了定,“媽……”
“恩?”鏡子中的習堯眼神瞥向他。
“我……跟井斯年什麼關係?”
習堯拿着牙刷來回晃動的手頓住,眼眸中盡是複雜的神情。
“媽!我們是不是兄弟?”習寧然語氣有些激動。
習堯漱漱口,很認真的對着鏡子中的習寧然說:“不是。”
“你不用騙我,咱們家那幅畫就是當初他爸送給你的,從我記事起就在家裡了。”
“我沒騙你,你們本來就不是兄弟。”
“那你跟他爸?……”
習堯耐心的洗完臉,簡單的化化妝,然後走進廚房,只是一直沒開口說話。“媽,你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習堯平靜的把早餐麪包和牛奶熱好端出來。
“我跟井仲是初戀情人,但是你跟井斯年不是親兄弟。”
“什麼意思?”習寧然很有興趣的坐到習堯身邊。拿起一片面包邊吃邊等着習堯往下說。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交了裴靜這個朋友,如果沒有她的阻隔或許我們三口之家現在幸福美滿,”習堯慨嘆一聲。
“裴靜?是誰?”
她小口抿一下杯中的牛奶繼續說:“我跟裴靜是大學同學,當年關係特別好,那時我正跟井仲談戀愛,一來二往的他們自然也很熟了。那時的井仲才華橫溢,在美術系是很有名的。我們相戀兩年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就要跟我分手。”
“是裴靜從中作梗?”習寧然問。
習堯斂下眼瞼,“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們已經熟識到那種程度,那天我去他的教室找他,碰巧看到他們兩個親熱的往外走,後來我就悄悄跟着,眼看着他們走向了裴靜家的大宅子。本來我以爲井仲或許是因爲我纔對她比較熱情,後來我錯了。我們三個人,最終我竟成了多餘的。”
習堯那帶着淺淺魚尾紋的雙眸中蓄滿晶瑩,習寧然拿過旁邊的紙抽遞給她,“後來呢?”
“後來他們都離開了,只是在井仲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已經有了你了,我傷心欲絕想去醫院把你打掉,但是我實在是沒有錢,又不敢跟你外公外婆說。只好編了瞎話說是去外地工作。”
“怪不得我沒見過外公外婆。”
“你外公給了我路費和一部分生活費。我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但是我猶豫了,終於還是沒她進去。”
“媽,幸好你沒進去,要不然這世上就沒我了。”習寧然也喝一口牛奶。
“在連暮市過了好些年,一直到那天我去井斯年家找你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已結婚。”
“難道之前你一直不知道他們家就在隔壁的隔壁?”習寧然不解的問。
“之前確實不知道。”
習寧然皺眉,“既然這樣裴靜爲什麼會跳海?”
“我只知道井斯年是他們收養的孩子,至於她爲什麼突然死了我也不清楚。”習堯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對過往的無奈。
“……原來如此。”習寧然默默地吃完麪包喝完牛奶。
“寧然,別怪媽這麼多年瞞着你,實在是……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媽,我沒怪你。等我高考完了我們看看外公外婆吧。”
習堯眼中的晶瑩決堤而出,然後鄭重的點點頭。
既然不是親兄弟,井斯年爲什麼會突然不告而婚,難道那晚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謊言麼,習寧然坐在坐在去學校的出租車上心情十分沉重。
下午習寧然走進教室也沒幾個人注意,大家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地方畫畫。“寧然哥哥,昨天你這麼跑的那麼快啊?”唐嘉悄悄地靠到他身邊。
習寧然什麼也沒說,只是整理畫架畫板準備畫畫。
“你跟井斯年的事我都知道了,要不然這樣吧,我們去找金大哥,看他有沒有辦法?”唐嘉小心的說。
“不用了,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習寧然異常冷漠的口氣。
“雖然我跟井斯年並不是很熟,但是我知道他的爲人,他不會這麼隨便的,我再給金大哥打個電話,”說着拿出手機開始撥號碼。
正在這時習寧然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喂,你是……”
“寧然,我是斯年。”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六個字,如同天外之音衝進習寧然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