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天的假期,習寧然都過得混混沌沌的。等再開學的時候時間就更緊了,畢竟藝術類考試快要到了,連校園裡的空氣都沉悶起來,尤其是藝術樓裡特別壓抑。
“小寧子,怎麼這三天你連個屁都沒有,我還以爲你被抓到非洲當野人去了。”一進畫室蘇楠就上來狠狠地給了習寧然一拳。
“沒心思跟你扯淡!”習寧然低着頭對他愛理不理的。
兩人邊說邊擺開工具箱忙活起來了。
由於井斯年是代課的美術老師,之前的郝老師也就乾脆什麼都不管了,反倒是井斯年天天跑的特別勤,這下可把班裡的女生美壞了。
只是由於上次洗浴中心的事,習寧然看井斯年就躲躲閃閃的,也不再找機會問年年的事。井斯年卻總是時不時的就在習寧然臉前晃晃。
“你這個地方的型需要改改,”井斯年站在習寧然的身後,徑自奪過他手中的鉛筆,彎腰在畫板上唰唰唰改了幾筆,兩人離得很近,幾乎臉貼着臉。習寧然耳根子一下燃燒起來,井斯年還他筆的時候他還有點愣神。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一星期,連蘇楠都察覺出問題來了。
“你小子是不是得抑鬱症了,跟你這麼多年哥們了從沒見你這麼沉悶過!”吃晚飯的時候蘇楠終於忍不住問。
蘇楠和習寧然的確認識不少年了,家隔得不遠,所以關係好的像穿一條褲子似的。
習寧然只顧自己悶頭吃飯沒吭聲,蘇楠迅速的夾住他的筷子,“小寧子,你該不是失心瘋了吧?”習寧然給他一個斜眼,“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我看你這狀態不樂觀!要不去醫務室讓那幫子庸醫瞧瞧也行。”
習寧然嚥下嘴裡的飯,“你想什麼呢?!我又沒病!”
“我看你病的不輕!井老師一幫你改畫你臉就像煮熟的蝦子!莫非……”蘇楠眼珠子轉了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是吧???”
“不是什麼?”
“難道你喜歡井老師?”
“咳——咳咳——咳咳……”幾粒米粒橫飛到蘇楠的頭髮上。習寧然異常不悅的說:“你胡扯什麼!”
“你臉紅的樣子跟我上個女朋友小美臉紅時的摸樣很像。”
“你這是罵我呢!”習寧然瞪他一眼。
“你從小到大都沒個女朋友,對美女從來不看第二眼,我這心裡還真是挺納悶的!”蘇楠開始自言自語的分析。
“我是還沒遇到合適的!”
“拉倒吧!思欣不合適還是小惠不合適?還有那個小甜心,或者更早的小曼,哪個不是追你追的死去活來的。”蘇楠夾起一筷子菜塞到嘴裡。
“我可不跟你似的來者不拒!”
“我是來者不拒,除了男人!”
啪!習寧然筷子往桌上一甩,“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少見習寧然發脾氣,蘇楠也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最近總是一個人悶悶不樂的,有什麼事你說不就是了,我楠哥是個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咱哥們都不分你我了,你還跟我藏着掖着裝矯情!”
習寧然沉聲:“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我也沒想齷齪的事!”
“我只是覺得井斯年有點像我小時候的朋友年年,但是我又不知怎麼問他……”隨後習寧然把去洗浴中心的事跟他描述一遍。
“就這點事啊?我還以爲怎麼地了呢,你明天下午下了素描課你就直接問,囉囉嗦嗦的,”蘇楠說完就麻利的吃飯,麻利的發短信,麻利的抹抹嘴說小靜找他就急匆匆走了。
這一下午的課習寧然坐立不安的跟屁股摸了蒜似的,終於捱到下午課結束。
“井老師,等一下。”習寧然氣喘吁吁的追到樓下停車場。
“有事嗎?”語氣很溫和。
習寧然不自然的抓抓頭皮,“有點小事,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井斯年撩起手腕看看錶,“有幾分鐘,你說。”
“井老師小時候在連暮市住過麼?”
“我小時候是在連暮市長大的。”
“……井老師小時候記沒記得一個叫然然的小孩。”
井斯年波瀾不驚的眸子中閃動了一下,停頓三秒,“記不太清了。”
“哦,”習寧然落寞的低下頭,井斯年見他不再說話便上車發動車子了,接着又拉下窗戶對遞給傻楞在一旁的習寧然一張小紙條,“學習上有什麼困難隨時問我。”
習寧然接過紙條車子就奔馳而去了。
紙條上是一排電話號碼。
習寧然立即擡頭車子已經出了校門口,等在門口的一輛銀灰色的轎車也跟隨離開了。隨後又是十天半月沒見井斯年露過面。
里斯中學的所有老師都是非常盡職盡責的,井斯年雖說是代課老師,還是招來了大家不住的埋怨,倒是四娘教主偶爾過來平復一下大家的情緒。
兩週之後井斯年來給大家上課了,但是明顯的心情不太好,周身總彌散着一股冷氣,同學們也很知趣,離得遠遠地生怕一不小心被凍成速凍水餃。
習寧然倒是樂顛顛的不停的發問,好像生怕少說一句就再也沒機會說了似的。井斯年冷冷的說了一句半接了個電話又走了。
終於半個月沒爬牆的習寧然再次跳上牆頭,這次很順利的出去了。
他快速攔了個的士,“師傅跟上前邊那輛銀色法拉利,”習寧然緊張的盯着前邊飛奔而去的車子。
出租車司機是個小夥,也不含糊,立馬就追上去。
井斯年的車技出奇的好,在車流擁擠的馬路上左拐右拐,如水中之魚,一不當心就要跟丟。司機小哥可能是個新手,也不示弱,打了雞血一般,左右晃得習寧然胃都要出來了。
終於在一幢大廈門口停下來,井斯年的車已經安穩的在門口待着了,看來人是已經進去了。
“多謝,”習寧然忍着胃酸,遞給他錢就晃晃悠悠的開門下來。
藍灰色玻璃的大廈往上一望,大概十幾層高,沒有標牌,不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門口很安靜,整齊的停了幾排高檔車。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追出來,雖然井斯年的態度幾乎已經肯定自己不認識習寧然了,但是隱約之下,習寧然竟有些微妙的希望。
看看身上這身灰不溜秋的休閒服,袖口處還沾滿花花綠綠的顏料,直接進去好像不怎麼合適,但是跟都跟到這裡了……習寧然一咬牙,走到自動玻璃門前。
還好大廳裡沒人,電梯口邊上有個全樓佈局圖和各樓層房間名稱,習寧然大體看了一眼基本都是辦公室,經理室在頂樓。他迅速的思量了一下,快速的閃進電梯直接按到頂樓。心裡很忐忑,但願不要碰到什麼人。
突然電梯在八樓停住了,習寧然的心立馬提到嗓子眼。
電梯門開了一下,無人,自己又關上了。然後順利到達頂樓。
頂樓是全鋪的地毯,散漫着清幽的香氣,走廊很長,有種曲徑通幽的錯覺。習寧然慢慢的往裡走,直覺告訴他井斯年就在最裡邊的房間。
“總經理室”金色標牌掛在棕色的門框上。
習寧然又猶豫了,進去要以什麼理由來掩蓋他跟蹤到這裡的,再說他更加沒有理由再找井斯年,正在他左右顧慮的時候房間內傳來玻璃打碎的聲音。
伴隨着低低的嗚咽聲,“斯年……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菲兒,你這麼鬧下去有意義嗎?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們是不可能的!……”井斯年憤怒的聲音,聽起來冰寒刺骨。
房間內立馬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兩個人扭在一起一般。
過了一會兒,剛剛嗚咽的女聲突然變得尖銳:“井斯年,我郝菲爾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樣!你等着瞧!”說完腳步聲往門口出走來。
完了,習寧然慌亂的左右環顧,光溜溜的走廊也沒有躲避的地方,要是跑,走廊這麼長來不及了。
右手旁的貴賓休息室好像門沒有關嚴,情急之下,他迅速的推門進去,在經理室門開的那一剎那他關上休息室的門。
太險了!千鈞一髮啊!習寧然咽口唾沫定定神。
“打掃衛生的不允許隨便進!”不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聽着耳熟。
習寧然轉過身去,寬大的沙發上金明澤正摟着一個妖豔的女人,十分親熱的樣子。他看到習寧然先是一愣,“怎麼又是你?”
習寧然尷尬的笑笑,“對不起,我……”
“你追的可真是緊,小井剛到沒幾分鐘你就跟來了。”
金明澤鬆開懷中的溫軟香玉站起來,“這次不可能是湊巧吧?這仲氏集團的分公司很少有人知道。”
仲氏集團?習寧然瞪大眼睛看他。誰都知道仲氏集團是內地數得上的珠寶大亨,總公司在國外,國內的分公司遍佈很多城市。
金明澤已經走到他跟前,嘴角掛着不懷好意的揶揄道:“別告訴我你現在還不知道井斯年就是仲氏集團的大少爺。”
習寧然心裡咯噔一下,傻乎乎的笑笑:“知道,怎麼不知道,我確實是路過這裡,湊巧看到他了,所以上來打個招呼。”
金明澤一臉嗤笑,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遍,若有所思。習寧然也不理他轉身準備出去。
一轉身跟開門進來的井斯年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