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和林惜兒的日子過得吵鬧且甜蜜,肖承和長樂住在他們隔壁,本來就是感情很好的一對小夫妻,所以兩家還挺有話可聊的。
最開始陳方是有些不大信任肖承和長樂,但看肖承行事處處坦蕩,加上長樂眼睛還看不到,對他們的戒心也就放下了。
男人的友情想要構建起來也很容易,加上他們比起女人,有更多的話題可以聊。
所以兩家還總是一起吃飯踏青,情誼越加深厚起來。
林惜兒成婚後,元錦玉還讓慕澤派江湖人士暗中盯了一段時間,見他們過得不錯,也就把人慢慢都給撤回來了。
元錦玉還同慕澤道:“誰家過日子,恐怕也不喜歡被觀察着,咱們知道他們過得好就行了。”
對此慕澤當然沒什麼異議,畢竟最初他也只是留意着林惜兒的動向,沒想過插手他們的生活。
京城前幾日連着下了幾天的雨,今天總算是放晴了,大片大片的天空,都是雨後初霽的寶藍色,澄清透亮得很。
朵朵白雲在天空中點綴着,千形百狀,有的輕柔,有的厚重。
微風中,似乎都是柔和的氣息。
今日元錦玉在府中還有件事情要做,那就是等着裁縫來給她重新量尺寸。
距離臨產只剩不到一個月了,她身上的衣服又要重新做。
也是皇室專用的那些裁縫們手藝好,她的身子都已經這樣沉重了,肚子還這麼大,做出來的衣裳,還特別貼合她的身子。
還是昨日慕澤抱着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衣裳肚子那裡有點緊,這才把裁縫給叫來的。
其實按照元錦玉的意思,半個多月,怎麼也過去了,但是慕澤卻不肯。
他的王妃,當然要用世間最好的,怎麼能委屈了自己?
元錦玉見他實在堅持,量尺寸的時候,還始終站在不遠處呢。
她的衣裳,從小到大都是定製的,所以對於一系列的流程已經很清楚了。
這會兒都不用裁縫說,她該擡手的時候就擡手,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
等到裁縫把幾十個尺寸都記好了,纔給元錦玉和慕澤行禮:“兩位主子,娘娘只是肚子比之前大了些,以前做好的那些新衣裳,可以稍微改一改尺寸,就能穿了。”
元錦玉嗯了一聲:“那你們就改吧,本宮最喜歡那個水湖色的料子,用那個多做幾件。”
裁縫當然連忙答應了下來,很快就帶着工具告退了。
屋中沒有人,慕澤從後面走上來,輕輕地抱住了元錦玉的腰身,還回憶着:“我見你也總穿那件鵝黃色料子做的衣裳,要不要也多做幾件?”
元錦玉笑着看他:“這些都夠穿了,那個就不要了。”
不過她早就知道,慕澤雖然是問了自己,肯定心中早就有計較了,果然,等後來她收到成品的時候,多了好多件的衣裳。
現在她一天換一身,穿到明年都穿不完了,也不知道慕澤還怎麼總喜歡給自己做衣裳。
而且慕澤還是那種,不認識自己之前,從來都不關注女子衣裳首飾的人,現在他是關注了,可往往只能記住自己的。
甚至有些衣裳,元錦玉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做的,慕澤都能準確地說出時間來。
這會兒元錦玉還擔心慕澤有什麼公務要處理,就柔柔地說:“九哥,咱們現在去書房麼。”
“不用,今天沒什麼急事,咱們去花園轉轉。”
“去花園?”嗯,花園被呂應然照料得挺好的,元錦玉也喜歡那裡的景緻。
“用我抱你走麼?”慕澤很認真地問。
元錦玉馬上擺手:“當然不用了,我自己還是能過去的,也沒有多遠。”
雖然她走的比慕澤抱她要慢很多,但是就當做散步了嘛。
兩個人大概花了一刻鐘的時辰,到了花園,本以爲慕澤是要帶自己去賞花,誰知道他竟然把自己帶到了那處專門種果樹的地方。
這裡種的多是櫻桃樹和李子樹,像是其他的果子,在京城長得並不算好,元錦玉平素吃的那些,都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
這會兒櫻桃樹和李子樹都已經在幾場雨以後開花了,而且還多是潔白的小花兒,在樹上一簇又一簇的,偶爾有風吹過,就見到細嫩的花瓣兒都在隨着微風搖曳,
元錦玉見多了粉紅色的桃花兒,這會兒看到這些果樹上的花兒,就往前走了兩步,還和慕澤說:“九哥,這裡也很漂亮啊!”
“你再往裡走走。”慕澤微笑着看她,就算是景緻再美,他的眼中,始終也只有元錦玉一個人。
元錦玉抿嘴微笑,本來就漂亮到極致的臉,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男人,還和自己玩兒什麼神秘不成。
他順着他的意思,往裡面走了兩步,然後竟然看到了一個擺着畫筆和畫紙的案頭,對面還放着一把椅子。
那椅子和案頭上,已經落了不少花瓣兒,應該是一早就被搬過來的。也不知道慕澤什麼時候佈置的
元錦玉自己就走去椅子上,遠遠伺候着的銀杏過來,將上面的花瓣兒掃清,然後扶着元錦玉坐了下來。
這會兒元錦玉和慕澤距離也不遠,她還笑眯眯地問:“九哥,你是要給我作畫?”
慕澤也走上前,不過他是站在了案頭,開始研墨。
“嗯,”他低着頭,回答元錦玉的話:“你快臨盆了,我想把這一刻記錄下來。”
雖然以後他們也會有孩子,但這畢竟是元錦玉的第一胎,他會一直陪在元錦玉身邊,也是想做一個見證。
關於元錦玉美好的瞬間,他希望能全部都保留下來,等到以後,還能和她一起,慢慢地回味。
元錦玉坐在椅子上,這會兒因爲肚子太大,所以很多姿勢擺起來也不方便,見慕澤研墨得專心,她還故意搗亂:“九哥,你說我這樣就行了麼?用不用換一個姿勢?”
慕澤還擡頭看了她一眼,今日男人沒穿黑色的衣裳,元錦玉身上的是淺綠色,而他的則是深藍色的,顯得他整個人都很深沉:“不用,你隨意怎麼做都好,我很快也能作畫好。”
元錦玉眨了眨眼,她倒是想看看,慕澤能給自己畫成什麼模樣。
既然確定了是要作畫,元錦玉也就不拘謹了,她坐在椅子上,東看看,西瞅瞅,偶爾有花瓣飄落下來,她還用手接着,不過她不忍心揉碎了那花瓣兒,不多時候,又輕輕地讓它從自己的掌心飄落。
慕澤始終在案頭,比起元錦玉,他倒是一個姿勢也沒換,偶爾擡頭看元錦玉一眼,隨即再低頭作畫。
等到元錦玉玩兒夠了,覺得坐着有些無聊的時候,她還站了起來,在椅子坐邊走了走。
慕澤也沒阻止她,因爲他不多時就放下了畫筆,對元錦玉說:“錦玉,來看看。”
元錦玉聽了這聲音,就像是歡快的燕子一樣,快步往慕澤那裡走。
慕澤還出了案頭,親自來迎接了她,讓元錦玉把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中。
元錦玉擡頭往案頭看去,果然,一副精緻的畫作已經完成了。
畫中的自己是坐在樹下,裙襬大大的張開,因爲是畫的側面,所以能看到她大大的肚子,還有纖細的身子。
她的側臉被慕澤畫得很漂亮,還微微擡頭看樹上飄落的花瓣兒,眼神柔和而寧靜。
而在樹林中,還隱約有一道男人的身影,能看出,他始終在注視自己。
元錦玉猜到,那就是慕澤了,他把自己也畫在了其中。
在整幅畫中,肯定還是在人物上,慕澤着墨最多,但在景緻上,也能看出慕澤的獨具匠心。
怪不得選在這樣的地方呢,近處是潔白的果樹花兒,再遠一些,就是還沒凋謝的大片桃花兒了。
元錦玉愛不釋手得很,捧着畫兒就和慕澤高興地道:“九哥,這幅畫真的好漂亮,我要給它裱起來!”
“嗯,這事兒交給下人做就行了,到時候掛在書房,你說好不好?”
元錦玉又一個勁兒地點頭,還往慕澤的身邊靠,擡頭嬌俏地看他:“九哥,你真是太厲害了,每次都把我畫得這麼漂亮!等我生了寶寶,我也給你作畫好不好?”
元錦玉的技藝雖然沒有慕澤這麼好,但是也一點都不差,尤其她擅長的不是水墨,而是水彩。
想想到時候還能爲自己的男人在畫卷上留下一抹色彩,元錦玉就相當期待。
她都已經這般說,慕澤當然不會拒絕,甚至他也期待了起來:“那到時候,錦玉要把自己,畫在我的身邊。”
元錦玉的小手勾着他的:“爲什麼呀,你看九哥你自己在畫中,都是遠遠地站着。這分明就是襯托我。”
爲什麼自己畫畫,不能讓自己也襯托他呢?
慕澤卻認真地說:“我的錦玉,不需要襯托任何人,至於我襯托你,也是我本來願意的。”
元錦玉掩嘴輕笑,好吧,這男人什麼時候都有理。
因爲還在說話兒,那些掉落的花瓣,元錦玉也沒在意。
可是她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好像是一沉,根本就不像是樹葉或者是花瓣兒掉落!
那是什麼東西?
元錦玉也顧不得笑了,小臉兒一白,就朝着肩膀看去。